第96章
那就只能先安分一小会了。
突然，她隔着厚厚的雪层，似乎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音。但这堆遮蔽物太厚，像捂住了她的耳朵一样，听到的声音也都模糊不清起来。她就像是花了一眼一样，所看之物、所听之声、所触之形都被像是隔了一层纱，探不清楚形状。
余舟遥选择打开信号探测器。
此举无异于将她的存在主动暴露出去。
万一来者不善，自己恐怕就要提前结束比赛了。但……万一呢？万一来的人，是自己的队友，或者是关系稍微亲近一些的友队呢？
余舟遥只能赌一把。
她不愿放弃任何能和队友产生联系的可能性。
她实在是太想知道牧明月的消息了，想到不愿意错过任何线索，想到要在此时此刻冒险。
信号探测器启动，双向的信号监测也开始了。
余舟遥惊讶地发现，信号探测器上冒出来了熟悉的红点——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队内语音频道也很快亮起。牧明月惊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太好了，舟遥，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你醒了，你还活着。”
余舟遥也浅浅地露出来一个微笑。“嗯，我在。这个信号是你，真是太好了。”
牧明月顺着她的机甲信号越飞越近，慢慢地停留在余舟遥机甲所层区域的正上方。在信号探测器里面，两个人的机甲信号几乎合二为一，重叠在一起。
余舟遥问：“大小姐，大家的情况怎么样？你呢，你还好吗？”
牧明月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怎么回复她。挣扎了一下，牧明月还是决定如是相告：
“情况……情况可能不太好。
你当时冲的太快了，带着圣三一的五台机甲一下子就扎进雪堆里面。花奈学姐、苏淼学姐，还有我，还没拉住你，你就和她们被埋在雪下了。再过两三秒，我们也被埋在雪下了。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我们三个醒了。我们是被吵醒的，被打斗声吵醒的。
圣三一的人醒得比我们快，她们更早地冲出了雪层。只是刚冲出雪层，她们就遇到了包围过来的雷霆战队。圣三一学院和雷霆军校实力旗鼓相当，认真打起来难分敌手。但我方制造的雪崩给圣三一造成了一定量的机甲损耗，雷霆军校就趁虚而入，对圣三一学院进行攻击。
我们三个就藏在雪下面，听着他们打斗，不敢冒头。当时，我们三个人的机甲损耗已经很高了，经不起折腾。他们战斗的烈度太大，以我方三人的实力和状态，恐怕很难撑过五分钟。
为了进一步减少己方的生存压力，避免被两支强队的斗争波及池鱼，花奈姐就提议让我们关掉机甲信号，进入浅休眠状态。这样一来，各类能源消耗都大大减少了，连带着驾驶舱内的取暖空调也被关闭了。
我们就在没有空调的状态下撑了半个小时。外面的打斗声也渐渐小了下去。从战斗的声音上来说，是雷霆军校占了上风。
我们预估着，他们差不多要打完了，准备出去了。花奈姐就先悄悄探头。她刚一冒头，就被敌人盯上了。雷霆军校的人，很快就锁定了她，对她所在区域进行地毯式排查，连带着苏淼学姐也被他们从地里面拔出来了。我因为和她们俩隔得远，万幸逃过一劫。”
余舟遥的声音也淡下去了：“两位学姐恐怕凶多吉少了。我们的运气，可真是有点背。”
牧明月接着说：
“嗯。我们这种战损状态的机甲，是很难和全盛满配状态的机甲进行正面对抗的。两位学姐没坚持一会，就被他们淘汰了。她们被雷霆军校集火之后，就主动关闭了队内语音通讯。我就知道她们的意思了，是让我保全自身。
我只好躲在雪层下面，静静地听着雷霆军校的人弄出来的动静。他们很谨慎，一出手就是招招毙命。圣三一的五台机甲和我们的两台机甲都被他们淘汰了。
我藏在雪下面，又忍了一会儿低温。也许待了一个小时，也许两个小时，具体时间有多长，我也说不准。总之，等到周围都没有声音了之后，我又忍了好一会，才敢开启信号探测器。
还好我运气不错，周围没什么人。趁着没人，我就从雪里面跑出来了。
那个时候你还没醒，我在通讯频道里面试图给你发消息，试了好多次，你都没醒。我就先去干其他的事情去了。
我检视了一下战场，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就没入森林中，把自己藏起来。”
余舟遥向垂直方向扭动身体，试图让自己坐直。她问：“那……那我呢？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牧明月呼了一口气，“舟遥，刚刚那只是故事的上半场。下半场才刚刚开始呢。”
第85章 “舟遥，你听我慢慢说。那时雪很大，天也很冷，你也还没醒。……
“舟遥，你听我慢慢说。
那时雪很大，天也很冷，你也还没醒。队里其他人都被淘汰了，比赛场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在机甲里面冷得直哆嗦，急需在不引发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快速暖暖身子。于是我从雪层里爬出来之后，就往森林方向走去了。
我想着，我在森林里也不会离你太远。你要是醒了，打开信号探测器，你就能找到我。树林的掩护方便我使用各类燃料，激活机甲能源。万一我运气不错，能在森林里面遇到什么好东西呢，要是碰到什么可用的材料，等你醒来之后，咱们就一起处理这些玩意。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森林里其实没什么可用的东西。咱们最初跑路的时候，已经顺手搜剿过一次森林了。我再入森林，也不过是找到些耐寒植物的枝干和一些长相奇形怪状的奇异生物尸骸。我挑了几个没见过的材料，扔进了储物仓。
我在森林里晃荡了一会，没什么新鲜东西，百无聊赖的。你别笑话我，现在想来，那会儿我真的就是瞎晃荡了一会，打发了一些时间。”
牧明月咳嗽了一下，像是在不好意思。
余舟遥摸了摸脑袋，扭曲着躯干躺在驾驶舱里面。她勾唇：“好的好的，我没笑。这有什么好笑的。信息不足，我没办法判断当时的决策。从已有的信息来看，进入森林未必是错误的决策。好啦，我的大小姐，麻烦您接着讲吧。”
牧明月的呼吸声里带上了些许的气音。她嘴里嘀咕了一下，继续叙述：
“我在森林里消耗了些热量……和燃料。等身子暖起来之后，再加上我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资源，我就打算回去了。
现在想来，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在森林里闲逛的那一小会，恰巧把我和敌人错开。你在机甲内迟迟未醒，恰巧避开了敌人对该地的搜查。也许只有天意，才能在多重人为设计的情况下，还让我们有这等奇遇。
我返回的时候，走的不快，没有惊动任何人。快到森林边缘时，我眼尖，远远地瞅见了好几个身影。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牧明月的尾音微微上扬，听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虽然余舟遥此刻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完全能想象到，大小姐眼角弯弯，脸上带笑的样子。
她想，牧明月一定看到了很重要的内容。
余舟遥笑着说：“猜不出来。求你告诉我吧。”
牧明月含笑，反问道：“你不怕，我刚刚在这里讲长篇大论要害了你？在这么危险的比赛场景之中，你居然还有空听我讲故事？”
“我相信你的判断。”余舟遥放松地说，“我们彼此信任，我早就把命交给你了。难道你会害我吗？咱们最多也就是一起被淘汰而已，还能怎样？要是曙光被淘汰的话，更容易被学校问责的难道不是教练和其他五个倒霉蛋吗？”余舟遥满不在乎地说。
牧明月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说话怎么这么损。我可提醒你，学姐学长们现在正在观众席看着呢，小心你被她们问责。”
“那就问责。我觉得我已经打得很好了。”
“是，我们都很努力了。好了，不岔开话题了。我只是觉得……我们的运气还没有那么差。至少我现在还能同你说说话，出比赛了曙光小队全员还能聚餐……”牧明月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不安的讯息。
余舟遥挑眉：“大小姐，你怎么描述得那么可怕。总不能我真的有可能死掉吧？”话刚说出口，余舟遥就停住了。她想到了赛前各位领导们的嘱咐。
余舟遥脑海里冒出来几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这几个念头就像种子一样，种下去之后唰地几下就窜成参天大树了，狠狠地扎根再她的脑海里，砍也砍不掉。郁郁葱葱的树叶把她笼罩起来，透过树叶间的阴影，她好像体会到了牧明月言语中不便明说的暗示。
她似乎知道牧明月要说些什么了，至少知道了大致的主题。
“那万一呢？”
“至少我现在还活着。”余舟遥想了一下，补充道，“死亡本身并不可怕。但我目前还不想死。我还没和你开始过好日子呢。”
突然，她隔着厚厚的雪层，似乎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声音。但这堆遮蔽物太厚，像捂住了她的耳朵一样，听到的声音也都模糊不清起来。她就像是花了一眼一样，所看之物、所听之声、所触之形都被像是隔了一层纱，探不清楚形状。
余舟遥选择打开信号探测器。
此举无异于将她的存在主动暴露出去。
万一来者不善，自己恐怕就要提前结束比赛了。但……万一呢？万一来的人，是自己的队友，或者是关系稍微亲近一些的友队呢？
余舟遥只能赌一把。
她不愿放弃任何能和队友产生联系的可能性。
她实在是太想知道牧明月的消息了，想到不愿意错过任何线索，想到要在此时此刻冒险。
信号探测器启动，双向的信号监测也开始了。
余舟遥惊讶地发现，信号探测器上冒出来了熟悉的红点——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队内语音频道也很快亮起。牧明月惊喜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太好了，舟遥，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你醒了，你还活着。”
余舟遥也浅浅地露出来一个微笑。“嗯，我在。这个信号是你，真是太好了。”
牧明月顺着她的机甲信号越飞越近，慢慢地停留在余舟遥机甲所层区域的正上方。在信号探测器里面，两个人的机甲信号几乎合二为一，重叠在一起。
余舟遥问：“大小姐，大家的情况怎么样？你呢，你还好吗？”
牧明月停了一下，像是在思考怎么回复她。挣扎了一下，牧明月还是决定如是相告：
“情况……情况可能不太好。
你当时冲的太快了，带着圣三一的五台机甲一下子就扎进雪堆里面。花奈学姐、苏淼学姐，还有我，还没拉住你，你就和她们被埋在雪下了。再过两三秒，我们也被埋在雪下了。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我们三个醒了。我们是被吵醒的，被打斗声吵醒的。
圣三一的人醒得比我们快，她们更早地冲出了雪层。只是刚冲出雪层，她们就遇到了包围过来的雷霆战队。圣三一学院和雷霆军校实力旗鼓相当，认真打起来难分敌手。但我方制造的雪崩给圣三一造成了一定量的机甲损耗，雷霆军校就趁虚而入，对圣三一学院进行攻击。
我们三个就藏在雪下面，听着他们打斗，不敢冒头。当时，我们三个人的机甲损耗已经很高了，经不起折腾。他们战斗的烈度太大，以我方三人的实力和状态，恐怕很难撑过五分钟。
为了进一步减少己方的生存压力，避免被两支强队的斗争波及池鱼，花奈姐就提议让我们关掉机甲信号，进入浅休眠状态。这样一来，各类能源消耗都大大减少了，连带着驾驶舱内的取暖空调也被关闭了。
我们就在没有空调的状态下撑了半个小时。外面的打斗声也渐渐小了下去。从战斗的声音上来说，是雷霆军校占了上风。
我们预估着，他们差不多要打完了，准备出去了。花奈姐就先悄悄探头。她刚一冒头，就被敌人盯上了。雷霆军校的人，很快就锁定了她，对她所在区域进行地毯式排查，连带着苏淼学姐也被他们从地里面拔出来了。我因为和她们俩隔得远，万幸逃过一劫。”
余舟遥的声音也淡下去了：“两位学姐恐怕凶多吉少了。我们的运气，可真是有点背。”
牧明月接着说：
“嗯。我们这种战损状态的机甲，是很难和全盛满配状态的机甲进行正面对抗的。两位学姐没坚持一会，就被他们淘汰了。她们被雷霆军校集火之后，就主动关闭了队内语音通讯。我就知道她们的意思了，是让我保全自身。
我只好躲在雪层下面，静静地听着雷霆军校的人弄出来的动静。他们很谨慎，一出手就是招招毙命。圣三一的五台机甲和我们的两台机甲都被他们淘汰了。
我藏在雪下面，又忍了一会儿低温。也许待了一个小时，也许两个小时，具体时间有多长，我也说不准。总之，等到周围都没有声音了之后，我又忍了好一会，才敢开启信号探测器。
还好我运气不错，周围没什么人。趁着没人，我就从雪里面跑出来了。
那个时候你还没醒，我在通讯频道里面试图给你发消息，试了好多次，你都没醒。我就先去干其他的事情去了。
我检视了一下战场，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我就没入森林中，把自己藏起来。”
余舟遥向垂直方向扭动身体，试图让自己坐直。她问：“那……那我呢？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牧明月呼了一口气，“舟遥，刚刚那只是故事的上半场。下半场才刚刚开始呢。”
第85章 “舟遥，你听我慢慢说。那时雪很大，天也很冷，你也还没醒。……
“舟遥，你听我慢慢说。
那时雪很大，天也很冷，你也还没醒。队里其他人都被淘汰了，比赛场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在机甲里面冷得直哆嗦，急需在不引发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快速暖暖身子。于是我从雪层里爬出来之后，就往森林方向走去了。
我想着，我在森林里也不会离你太远。你要是醒了，打开信号探测器，你就能找到我。树林的掩护方便我使用各类燃料，激活机甲能源。万一我运气不错，能在森林里面遇到什么好东西呢，要是碰到什么可用的材料，等你醒来之后，咱们就一起处理这些玩意。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森林里其实没什么可用的东西。咱们最初跑路的时候，已经顺手搜剿过一次森林了。我再入森林，也不过是找到些耐寒植物的枝干和一些长相奇形怪状的奇异生物尸骸。我挑了几个没见过的材料，扔进了储物仓。
我在森林里晃荡了一会，没什么新鲜东西，百无聊赖的。你别笑话我，现在想来，那会儿我真的就是瞎晃荡了一会，打发了一些时间。”
牧明月咳嗽了一下，像是在不好意思。
余舟遥摸了摸脑袋，扭曲着躯干躺在驾驶舱里面。她勾唇：“好的好的，我没笑。这有什么好笑的。信息不足，我没办法判断当时的决策。从已有的信息来看，进入森林未必是错误的决策。好啦，我的大小姐，麻烦您接着讲吧。”
牧明月的呼吸声里带上了些许的气音。她嘴里嘀咕了一下，继续叙述：
“我在森林里消耗了些热量……和燃料。等身子暖起来之后，再加上我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资源，我就打算回去了。
现在想来，也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安排。在森林里闲逛的那一小会，恰巧把我和敌人错开。你在机甲内迟迟未醒，恰巧避开了敌人对该地的搜查。也许只有天意，才能在多重人为设计的情况下，还让我们有这等奇遇。
我返回的时候，走的不快，没有惊动任何人。快到森林边缘时，我眼尖，远远地瞅见了好几个身影。
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牧明月的尾音微微上扬，听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虽然余舟遥此刻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完全能想象到，大小姐眼角弯弯，脸上带笑的样子。
她想，牧明月一定看到了很重要的内容。
余舟遥笑着说：“猜不出来。求你告诉我吧。”
牧明月含笑，反问道：“你不怕，我刚刚在这里讲长篇大论要害了你？在这么危险的比赛场景之中，你居然还有空听我讲故事？”
“我相信你的判断。”余舟遥放松地说，“我们彼此信任，我早就把命交给你了。难道你会害我吗？咱们最多也就是一起被淘汰而已，还能怎样？要是曙光被淘汰的话，更容易被学校问责的难道不是教练和其他五个倒霉蛋吗？”余舟遥满不在乎地说。
牧明月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说话怎么这么损。我可提醒你，学姐学长们现在正在观众席看着呢，小心你被她们问责。”
“那就问责。我觉得我已经打得很好了。”
“是，我们都很努力了。好了，不岔开话题了。我只是觉得……我们的运气还没有那么差。至少我现在还能同你说说话，出比赛了曙光小队全员还能聚餐……”牧明月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不安的讯息。
余舟遥挑眉：“大小姐，你怎么描述得那么可怕。总不能我真的有可能死掉吧？”话刚说出口，余舟遥就停住了。她想到了赛前各位领导们的嘱咐。
余舟遥脑海里冒出来几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这几个念头就像种子一样，种下去之后唰地几下就窜成参天大树了，狠狠地扎根再她的脑海里，砍也砍不掉。郁郁葱葱的树叶把她笼罩起来，透过树叶间的阴影，她好像体会到了牧明月言语中不便明说的暗示。
她似乎知道牧明月要说些什么了，至少知道了大致的主题。
“那万一呢？”
“至少我现在还活着。”余舟遥想了一下，补充道，“死亡本身并不可怕。但我目前还不想死。我还没和你开始过好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