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她的目
  光锋利如刀,寒冷如冰,刺得昭华一个激灵,讷讷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让我猜猜,恐怕那个潘氏女便是方才水上领舞之人?呵,我说那女子的眼睛怎么跟钩子似的勾在陛下身上,原来是早有谋划。”苏蕴宜胸口起伏不定,她强忍恼怒,目光狠狠剜着昭华,“长公主,这里是你的别院,从头到尾都是你一手安排,现在你同我说——今日是意外?”
  昭华到底是皇室帝女,十分心高气傲,面对苏蕴宜的讽刺挖苦,她终于按捺不住反驳:“纵使是我设计,那又如何?我皇兄贵为天子,三宫六院本就是寻常!苏贵嫔,难不成你还想独占恩宠,让我皇兄此生只守着你一人吗?!”
  “是又如何?”
  苏蕴宜昂首,冷冷道:“他答应我的事,我不许他反悔。”
  话音落下,她霍然转身走出水榭,抬脚就踹向离得最近的那一间房门。
  “砰”的一声,房门应声大开,苏蕴宜入内环顾,却见四周空空荡荡,并不见半个人影。见状她毫不犹豫,转身出门又踹向下一间。
  直到此时昭华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阻拦,“你疯了么?胆敢阻拦陛下临幸她人,你就不怕被打入冷宫?”
  苏蕴宜才懒得搭理她,昭华的细胳膊细腿在她眼里更是不值一提,轻轻一搡就将人掀翻在地,在昭华和婢子的尖叫声中,漠然抬腿,一脚踹开了最末一间房。
  房门轰然而开,屋内光线昏暗,却也足以令外头的人看清里头的情景——裴玄和潘灵儿俱都在内,只是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两人衣衫完整,不见丝毫凌乱不堪的暧昧景象,甚至潘灵儿还在哭,不是故作娇弱的轻声啜泣,而是那种痛哭流涕的哭法,一张秀美的脸上再无半点楚楚之色,只有满脸的狼狈难堪。
  而裴玄那双冷静淡漠的眼眸在触及到苏蕴宜的一瞬间,忽如星火般亮起,唇角浮起笑意,偏他还要故作委屈,“你怎么才来?我贞操险些都不保了!”
  第67章
  苏蕴宜看看裴玄,又看看潘灵儿,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腾挪,渐渐的,惊疑转为恼怒,她气鼓鼓地瞪视裴玄,甩开他讨好地牵上来的手,抱起胳膊不说话了。
  裴玄悻悻摸了摸鼻子,待转向昭华时,面色复又冷然,“裴道黎。”
  方才见潘灵儿跪在地上痛哭,昭华心中便知大事不好,只是反应不过来,便愣在原地发怔。这一下骤然被皇兄点名,她双膝一颤,下意识地软软跪倒在地,“皇兄……”
  “你还有脸叫我皇兄?”裴玄冷冷道:“你敢说今日之事不是出自你的手笔?”
  “这……我……”昭华涨红了一张脸,一向伶俐的口齿也支支吾吾起来,“皇兄,我也只是怜悯潘姊姊对您的一片痴心,毕竟从前在宫中时,你们还是很要好的……我就是想帮着从中牵条红线罢了……”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理直气壮起来,昂头看着裴玄,“皇兄若是不喜欢潘姊姊,直接同她言明了便是,何至于要闹这一出?”
  “依你说来,此事竟是朕的过错?”裴玄气急反笑。
  昭华缩了缩头,“小妹不敢……”
  “不敢?你都敢给朕下那等腌臜药物,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一只白玉酒盏从裴玄袖中飞出,猛然砸在昭华脚边,惊起一声尖叫。
  昭华怔然跪坐在地,迷茫地看着脚边一地的碎玉。她自然认得这是今日自己所备的酒器,可皇兄方才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腌臜什么药物?
  心头不住颤抖着,昭华茫然抬头,“皇兄,小妹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明白?”裴玄微微俯身,睨着跟前这个世上自己唯一的血亲,眼中的失望与厌恶仿佛将要析出实质,“你命潘氏送上来的酒里头掺了可令人动情的下作药,那酒里药量之足,朕只略尝了一口便觉出不对——可一手操办了此事的你现在却同朕说,你不明白?”
  “昭华,朕也有一事不明。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自问待你不薄,可你为何,为何总要帮着外人,来欺朕,瞒朕?”
  兄长的眼神如锋利的刀片一般,寸寸凌迟着昭华的心。不知不觉,她的眼泪已流了满面,昭华凄惘地摇着头,“我没有,皇兄……虎狼之药极损身体,我怎么可能……我真的没叫她给你下药……”
  她哭得可怜,但裴玄眼中并没有半分动容,“纵使那药不是你亲手所下,也是因为你才给了旁人可乘之机,你难辞其咎。”
  “这几日天气炎热,你无事就不必外出了,好好待在自己屋里,多读两本经书,也反省反省,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裴玄的目光有如泰山般沉重,压得昭华无力地伏倒在地,四下鸦雀无声,只有她哀哀的啜泣在廊中弥散。
  这一回苏蕴宜没有反抗,任由裴玄拉了自己就走。
  到了此刻,她哪儿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不过是昭华想将那潘灵儿送到裴玄枕边,潘灵儿为保险起见偷偷在酒中下药,却反被裴玄察觉不对,于是他干脆将计就计,这才有方才那一出。
  此事从头到尾都与她没什么太大干系,却属她最心慌意乱,上蹿下跳的白让人看了一场猴戏。
  苏蕴宜心中又羞又恼,面上神色也甚是不虞,两人一进龙辇,她便挣开了裴玄的手,兀自坐到一边,也不看也不搭理他。
  “生气了?”裴玄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她的膝头,“我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事发突然,来不及告知嘛。”
  苏蕴宜霍然扭头,“你少唬我!什么叫来不及?你根本不必作方才那一出戏!潘灵儿试图给你下药,你当场把人发落了就是,又何必故意藏起来遮遮掩掩?你看我为你着急,很得意是不是?”
  “……是。”
  见他居然还敢承认,苏蕴宜火气更大了,想将他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手狠狠扯开,却反被裴玄握住了手腕,“放开!你放开我!”
  裴玄自然不肯放手,非但不放,反而得寸进尺,欺身上前将苏蕴宜压倒在云锦软垫上。绛红色的斑斓云锦更衬得她两颊绯红,裴玄觉得可爱,喉结不自主地滚动一下,“此事确是我故意,宜儿,但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你的缘故。”
  “因为我?”苏蕴宜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是我和潘灵儿有从小的情分吗?是我有意让她入宫吗?同我有什么干系!”
  “所以当日皇后提及潘灵儿,说她与我情谊甚笃,还有意让她进宫时,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裴玄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反正同你没有干系,你才一点儿也不在意?”
  “什么……”苏蕴宜怔了怔,脑海中不自主地回想起当日皇后说的话,以及裴玄古怪的行径。
  “这位潘氏女名叫潘灵儿……与陛下乃是自幼一块儿长大的情分。”
  “你就没有别的事想问了吗?”
  秀眉微微皱起,苏蕴宜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裴玄,“你早就知道皇后对我提起过潘灵儿的事?”
  这一下换裴玄不高兴了,沉下脸撇向一边。半晌苏蕴宜才听他闷闷地说:“反正你也不在意我,又何必问这么多?”
  “所以你今日才故意闹这一出,就为了看我因为你着急吃醋?”苏蕴宜是真的笑了,她无奈地抚了下额头,叹气道:“裴玄,你今年几岁了?”
  “七岁啊,怎么了?”
  裴玄理不直气也壮,哼哼着把头埋进苏蕴宜的颈窝。
  苏蕴宜只好解释道:“当日我察觉出昭华和皇后之间的不对劲,一时间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个事儿,皇后所说要接潘灵儿进宫,我其实并不以为意——难不成你还会乖乖听皇后的安排不成?再说了,你和潘灵儿相识远早于我,你又是这么一个人,若是真惦记她,早不顾一切接她进宫了,何至于要等到现在,让皇后先开口?”
  裴玄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听着,等到苏蕴宜说“你又是这么一个人”,那只手登时就开始在她身上作祟起来,
  “什么叫我又是这么一个人?我怎么了,嗯?”
  两人床笫缠绵过不知多少回了,彼此熟悉对方身上的弱点,苏蕴宜几下就被他闹得溃不成军,又躲又喘,“你还有脸问?你这人看着温文尔雅,实际是个霸王的性子,若想要什么,想尽办法也要弄到手不可。我当日分明都要嫁人了,还不是被你掳进了建康宫?”
  被她戳中,裴玄又是尴尬又是好笑,默了片刻,干脆厚着脸皮承认:“没错,朕就是如此。别说你只是走到半道上,便是真拜过堂成了那姓秦的夫人,只要我想要你,你就会是我的。”
  人一旦厚颜无耻起来,就立于不败之地。苏蕴宜气得咬牙切齿,偏又无法反驳,干脆翻身压上去,对着他的脖子又狠咬了一口。裴玄闷哼了一声,“……别咬了!兴许上次都被昭华瞧见了!”
  “呵。”苏蕴宜得意地哼哼两声,“就是要让她看见,最好让你那会跳舞的青梅潘夫人也看见!省得让她们再生出些歪心思!”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