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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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宗之上接下来的字迹隐约有些熟悉,那是司徒南的笔迹,其中还寥寥掺杂着口供与现场勘验等其他笔迹。
  而那个真正的凶手,便是那个疯癫老妪的儿子——乔康年。
  卷宗所记,三年前的四月廿七晚,戌时一刻,乔康年以卖字画的名义进入赵府,求见赵轻舟。赵轻舟忙于府中事务,令其暂坐于摇舟别院。有下人见其鬼鬼祟祟,似令所有图。
  戌时五刻,赵轻舟回。有下人听得青舟阁内隐约传出争吵之声,似有龃龉。
  亥时一刻,乔康年拂袖离去,神色忿忿。
  廿八凌晨,子时火起,丑时而灭。赵轻舟被下人发现仰面死于屋内床榻之上。
  卷宗寥寥数语,写得并不十分清楚,林清如简略看过一遍,又问潘辰茂,
  “乔康年与赵轻舟身份悬殊,他的动机是什么。”
  “大人知道,商贾低贱。这苏阳三家都想考取功名,也好对其生意有几分助理。可惜这些世家都是难登科第的纨绔之辈。只有这赵轻舟还算有几分本事,考了个秀才。
  乔康年与赵轻舟是同年秀才。一来二往的,两人也算有几分交情。”
  潘辰茂语气一顿,似乎有些犹豫之色,“只是这赵轻舟的学识,远远不及整日苦读的乔康年,能考上秀才已是十分勉强。然而在二人一同考取举人之时,竟是让那赵轻舟给中了举。”
  林清如见潘辰茂吞吞吐吐的模样,“这其中有何隐情?”
  “大人慧眼如炬。”潘辰茂干笑一声,“也是在中举的庆功之宴上,赵轻舟醉酒说漏了嘴,说是让家中花了重金,买通了当时考场的考官,偷换了乔康年的试卷,这才中的举子。”
  林清如闻言不由得心中有讶异之感,这三家竟似土皇帝一般,有钱能使鬼推磨,竟连科举考试也能操纵其中!
  “这乔康年被夺了功名,因此这才杀之以泄愤。”
  林清如低头看着手中卷宗的证词。
  一份是药铺的伙计指证。四月十五日巳时,乔康年进入药铺购买二两砒霜。
  伙计与他熟识,笑着问他,“乔秀才,有日子没见!听说你去郡上考了举人。怎么样?可考上了?”
  乔康年闻言,斯文的脸上顿时怒意横生,“鸡鸣狗盗之辈!考上了都被抢了!”
  伙计压低了声音,“我听说赵家公子偷偷调换了你的卷子?可是真的?”
  乔康年捏紧了拳头,“他亲口所说,还能有假?可恨这些鼠窃狗偷之人,仗着有些银子了不得!便拿我们做了垫脚石!”
  “嗐!谁叫他们有钱呢!都是些惹不起的大爷。咱们这些人,哪里斗得过他们呀。”伙计笑着安慰他,“你学识出众,能考上一次就能考上两次。大不了三年之后再考一次罢了。”
  说着,他抽出一张油纸来,将砒霜包裹完好,“还是老用法。兑点水,放到屋角各处耗子容易出现的地方。话说你家耗子也太多了。”
  伙计笑了笑,“啃了你家的那些书籍字画,只怕是这些耗子,也要考个秀才当当咯。”
  他这话说得倒是让人舒服,明里暗里贬损了赵轻舟这秀才像耗子一般。
  然而乔康年还愤愤不平,
  “还药什么耗子!我便是要药死赵轻舟这个鸡鸣狗盗之辈!”
  第89章 口供漏洞
  在被药铺伙计亲口证实买了砒霜并用作毒害赵轻舟之后, 除却赵府下人寥寥目击之语,接下来便只剩下了乔康年的口供。
  泛黄的纸张之上,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只剩下一个暗红的血色手印,赫然印在纸张之上。那是属于乔康年的签字画押。
  于口供之上,他是如何行凶的呢?
  四月十五日, 乔康年于药铺购买砒霜。有药铺伙计为证。
  四月十八, 戊时一刻, 他假借售卖字画名义, 怀揣砒霜行至摇舟别院。趁赵轻舟不在,他鬼鬼祟祟,将砒霜下入茶盏之中。有赵府下人为证。
  戊时五刻, 赵轻舟回院, 二人因科举试卷之事爆发激烈冲突。之后,赵轻舟喝下那杯带有砒霜的毒药,毒发身亡。乔康年以随身携带的柴刀割其下.体。
  亥时一刻,作案完毕后的乔康年愤而离去。有赵府下人为证。
  赵轻舟的尸体于丑时被府中下人发现。
  三言两句便写出了作案时间与手法, 清晰可见简洁明了。
  林清如看得出来,这份口供是司徒南的手笔。
  但这份口供, 已然让她觉得有几分不对劲了。
  她皱着眉头看向潘辰茂, “用柴刀行凶?物证可还留存?”
  “自然自然。”潘辰茂笑容似乎有些僵硬, “当年的物证都保存十分完好, 一点也不曾损坏。”
  说着便让尹川穹前去取来。
  不过须臾功夫, 尹川穹捧着一个黄纸固封的包裹, 递至林清如面前, “大人, 这边是那柄凶器。”
  林清如伸手轻轻解开黄纸上深红的火漆封印, 一柄凶器赫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那是一柄一尺长的柴刀,造型十分简陋,与寻常人家的柴刀并无任何区别。而这柄柴刀早已锈迹斑斑,其上有早已干涸氧化的大片血迹,锈红色与深褐色驳杂其间,令人难以分辨。
  那刀刃似乎有卷刃的痕迹。而圆形的刀柄之上,不深不浅地刻着一个“乔”字,亦渗透进点点血迹。
  林清如举着那柄柴刀,仔细端详了许久。
  有问题,问题很大。她几乎在看到口供的第一眼就发现了。
  她脑中突然想起了那个喃喃念叨着“冤枉”的疯癫老妪。
  人证、物证、口供、还有杀人动机,一个不少,毫无错漏,乔康年便是无可辩驳的凶手。
  只是,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于是她压低声音对一旁的容朔说道:“你去找雪茶,叫她把那个疯癫阿婆找来。”
  容朔闻言一怔,指着自己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我?”
  林清如皱了皱眉头,似乎对于他的由于有些不耐。又像是突然想起他并非自己手下,于是耐着性子说道:“劳烦容公子一趟。”
  容朔轻笑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其他神色,只是扬起嘴角,在起身之时衣袂翩翩。
  而林清如再次看向那张漏洞百出的口供,那个血色手印在泛黄纸张之上有洇开的痕迹,好似一张符咒,用血红之色,仔细描绘出其上的掌纹、关节、以及指纹。
  林清如抬眸看向潘辰茂,声音沉冷如高山之泉,“乔康年是书生,并非不会识字写字。为何画押时只用手印?”
  潘辰茂只以尴尬的笑容回应。
  她不用细想也知道,乔康年是被用过刑。他也许无法提笔,也许无力提笔,更有甚者,他也许当时没有意识提笔。
  为这份本就疑点颇多的口供,更削弱了几分可信程度。
  林清如捏了捏眉心,只沉着声音问道:“赵轻舟尸体,可有请过仵作验尸?”
  “不曾。”潘辰茂迟疑着说道:“赵家不允……赵公子缺了那一嘟噜东西,本就有些残缺。若在验尸,尸身不全,便更是不好了。”
  说着他讪讪一笑,“这也是赵家为何要强行抢了汤小姐的尸身去。他们想与赵公子配做冥婚……毕竟赵公子……少了那东西……”
  林清如懒得听他这些东拉西扯的理由,“既无验尸,如何得知是死于砒霜?”
  等她再次抬眸之时,眼中已然盛满了冷意,“潘大人,就凭这几分目击证词,你们便将人草草定罪了?”
  这声音有如寒霜风刃,让潘辰茂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有些不敢对视林清如冷厉的眼眸,眼珠不受控制的转动,似乎有些心虚。
  “草草定罪?林大人,这案子……是司徒大人审理的……”
  还是熟悉的推卸责任。
  看来无论是朝堂重臣,还是芝麻小官,对于这一招的运用,都是炉火纯青。
  “荒谬!”林清如神色更冷,“你身为堂堂知县,就没看出来案件的疑点!”
  只是他心想,连司徒南这个堂堂京官都没说什么,何况他一个区区知县。
  虽心中不豫,但脸上还是挂着谄媚的笑容,“大人,人证物证具在,何来疑点一说?”
  “非要我说个明白?”林清如冷着脸,“潘大人,你怕是心知肚明吧!”
  潘辰茂只假做不知,面上恭顺答道:“还请林大人明白告知。”
  林清如首先疑心的便是这作案时间。
  “我问你!赵轻舟是何时被人发现的尸体?”林清如厉声质问。
  潘辰茂似乎有些不记得了,他伸着脖子望了一眼卷宗,老老实实地回答,“丑时。”
  “乔康年被人目击是何时离开的赵府!”
  潘辰茂被她的声音吓得一缩脖子,“亥时一刻。”
  林清如的声音冰冷得似要将人冻住,“若是乔康年在亥时一刻之前就已经将人杀之,为何赵轻舟的尸身直到丑时才被人发现?其中两三个时辰的功夫,赵府下人众多,为何无一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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