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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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到了吗?在她濒死之际,在眼前走马观花的,是前半生的凄苦与不甘,还是还未来得及遗憾的美好与温馨。
  林清如长长叹出一口气,这才朝着雪茶点点头,“方朝自以为万无一失,如若这般,锦霜尸身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她眼中有冰冷神色,“可私盐贩子以利为上,凿井大多紧密相连四通八达。必然是因为前些日子北山阴雨,这才将锦霜尸身冲了出来。又顺着洛淮河一路而下,直至城中被人发现。这阴雨绵绵,焉知不是锦霜亡魂有知。”
  雪茶在雨中轻叹一声,亦是心疼锦霜遭遇。在经历多番苦难波折以后,本以为会奔向自以为光明的远方,却是以这样凄惨的方式离去。
  可若真是亡魂有知,她才应该是最应化成厉鬼之人,向害她之人追魂索命。
  “可是……”雪茶仍有些疑惑,“方朝是怎样将锦霜带出教坊司的?”
  “这便是问题的关键!”林清如眼中露出笃定之色来,她看了一眼一旁的沈知乐,“如果不是沈知乐的鼻子。咱们根本无法确定方朝接触过锦霜。那么上面的猜测都只是臆断。”
  说着,她看向雪茶,“你还记得锦霜脖颈上那个细微的掐痕吗?”她沉吟片刻,“这就是为什么,沈知乐会在锦霜身上闻到方朝的气味。”
  沈知乐一边用手挡雨,一边似是回想着说道:“那掐痕并不致命。大人是说,锦霜被掐晕了?”
  林清如微微颔首,复又说道:“教坊司是官家地界,他是不敢轻易动手惹祸上身的。那么就只是剩下一个解释,他先将锦霜掐晕,再在后半夜暗中带出教坊司中。”
  “不对啊。”雪茶眉心微微拧起,“这与鸨母和青黛说得不一样啊。他是直至第二天辰时才出的教坊司啊。”
  林清如瞳孔微微一缩,她朝雪茶摇了摇头,声音沉静如水,这才缓缓说道:
  “问题就在这里。一定有人说谎。”
  她语气中有轻微的停顿,“你还记不记得。他辰时出教坊司时,鸨母说与他吵了一架。”
  见雪茶疑惑地点头,她继续说道:“鸨母说他向来大方。为何那日会因为一个时辰的银子,就跟鸨母吵上一架呢。”
  雪茶不解其意,只茫然地摇头。
  林清如声音平淡,却如同雨中惊雷一般,在雪茶耳边炸开,
  “如果,他是故意的呢?”
  雪茶眼睛兀的睁大,“大人的意思是……”
  “如鸨母所言,教坊司恩客来来往往,她何曾记得普通客人之举?可是若是方朝需要记得他呢?”
  雪茶被雨水打湿的圆润脸上仍有不解之意,仰脸迷茫地看着林清如。
  林清如接着解释道:“他需要鸨母证明他在教坊司呆在了辰时才离开。没有什么比吵架更让人印象深刻的了。”
  她语气微微一顿,补充道:“如此,大家自然会认为他是一整夜呆在教坊司中,直到辰时才出门离开。”
  一旁的沈知乐听明白了,“大人是说,方朝先将锦霜带出,再折返回教坊司中,于辰时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以作不在场证明?”
  雪茶亦是恍然大悟,她睁大了惊疑不定的双眼,“照大人的推断,那说谎的便是青黛了!”
  林清如面露沉思之色,轻轻摇了摇头,“她从未说过,方朝一整夜都呆在她房中。不过是三言两句,让我们这样以为罢了。”
  她好看的唇角微微抿起,
  “有时候,说出真相,和说出所有的真相,并非一回事。”
  第53章 利益交换
  青黛是否发现那晚方朝出门后又折返?如若发现, 她与锦霜交好,为何不将实情告知?
  她没有隐瞒的理由与动机。
  雪茶仍有些不愿相信,“大人, 会不会是咱们怀疑错了?若是青黛那日在房中熟睡,或者方朝给她喂了安神之药,导致她并未发觉方朝出门呢。”
  林清如点点头, 如此才更能说得通为何她并未如实告知。
  可林清如却总觉得, 她哀戚言语之中, 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与之同样未曾厘清的, 还有方朝的杀人动机。他与锦霜不过是逢场作戏的欢场过客,为何会对她痛下杀手。
  看来还是得再去教坊司一趟。
  夜雨绵绵,淅淅沥沥地洒在几人身上, 衣袍皆湿。雨水顺着如墨长发滴答而下, 林清如将湿润的发丝挽至而后。
  她想了想,不论如何,总得先将方朝控制起来再说。
  她神色微微一顿,“除了沈知乐所闻, 对于方朝杀害锦霜一事,我们并无周全的证据。说到底, 不过是凭我们一厢推测。但他倒卖私盐之事, 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可若是等得通知刑部抓人, 以他们一向懒怠的作风, 只怕延误时机节外生枝。
  于是她沉着对雪茶说道:“眼下还是抓人要紧。方朝此刻估计就在粮铺后院, 你前去将人控制起来。”
  “大人, 那你呢?”
  林清如抿唇说道:“我去对付河上的买家。只有人证物证皆在, 方朝定然推脱不得。”
  一旁的沈知乐声音有些发虚, 却依旧用微弱的声音开口说道:“大人……我也可以帮忙的。”
  林清如瞥了黑暗中的他一眼, 只让他在粮铺外接应雪茶。
  于是几人分头行动,林清如悄然潜行至江边。借着江边船只掩映声影,脚下踩着江边柔软湿润的土地,一步一步靠近那条灯火摇晃的小船。
  那时一条狭小的乌篷船,两条弯弯翘起,船篷十分低矮。船首挂着一盏小小提灯,在江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随着河工背着货物出入于船上,船身亦在江上轻轻晃动,泛起不小的涟漪。
  船首有人撑着竹蒿张望,船身中似乎还有一人,在低声指挥着河工码放货物。
  林清如并未轻举妄动,眼下河工众多,四下并无遮挡之物,若是贸然惊动,由得他们趁乱逃入水中,岂非功亏一篑。
  于是她借着月色耐心等待,眼见货物已整齐码放,河工纷纷离去。撑蒿之人也跳下小船,准备解开缆绳,渡舟而去。林清如瞅准时机,纵身上前将那人反手扣住。
  船内之人听得外间动静,露出十分警觉之意,看也不看发生何事,竟是直欲往水中窜去。林清如眼疾手快,忙捡起船头竹蒿朝那人掷去。
  粗重的竹蒿裹挟着一阵劲风狠狠砸在那人腿上,只听得他吃痛地哀嚎一声,捂着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倒是十分顺利。
  林清如就着河岸缆绳将二人五花大绑。这才取下船头提灯,弯身进了船篷。其间货物皆由麻布装袋,在篷内码放整齐。
  她借着提灯微光,打开麻布口袋查看。果然如她所料,里面皆装着白花花的私盐。
  人证物证具在,饶是方朝巧言令色,也辩驳不得分毫。
  她押着两人,远远只见雪茶似乎也从方朝粮铺中出来了。方朝亦被她押在身前,脸上微微露出些惊疑不定的惊恐之色。
  雪茶见她上前,倏的眼睛一亮,“大人!您那边也妥了?”
  她见林清如点头,又忙说道,“粮铺后院,还有许多未曾磨细的粗盐!他必然推脱不得!”
  雨水依旧滴答不停,夜风袭来,林清无端打了个冷战。她轻轻揉了揉鼻尖,说道:“先将人送去大牢……”
  只是她话还未曾说完,便突然止住。
  “算了。”她平淡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先将人送去大理寺。找个地方关押起来。”
  买卖私盐之事,非同小可。凭方朝一己之力,难以周全盐矿开采与买卖周转之事。
  谁有能够断言,方朝背后,不会像孙荣一般,与官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如此暴利,足以让人铤而走险了。
  若是他再像孙荣之死一般莫名自尽,只怕现在所费种种,到头来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官场形势如浑浊泥淖一般并不明朗,六部官员,谁也不敢说谁的手是真正干净。
  林清如谁也不敢相信。
  于是敛容低声对雪茶嘱咐道:“记住。若有人问起,便说他是锦霜死亡一案的嫌疑人。切不可提起私盐之事!”
  说着,她警惕的眼神又看向今日莫名出现的沈知乐。
  后者的脊背突然紧绷,忙眨着眼说道:“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外传!”
  又是一夜不得安眠。
  因着连日奔波劳累,兼之夜雨寒凉,林清如隐约有些风寒的症状。
  翌日上朝之时,她只觉有些头重脚轻,连带着说话也带上了浓重的鼻音。朝堂之上,官员们禀报纷争之声如同隔世之音,全然听不真切。
  她半眯着眼,强撑着昏沉的脑袋直至下朝。
  不曾想,陈礼又在此刻叫住了她,“林大人!”
  林清如一听他的声音便有些不耐之意,她皱着眉转过头看他,有气无力地说道,“什么事?”
  她苍白的脸色将陈礼吓了一跳,“林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身体可还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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