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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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宓安拍开他的手,俯身写到:去翻旧账。
  景煦一顿,立刻仰头把药喝了,苦得皱起了眉头,委屈道:“怎么是苦的?”
  枨衔水狠狠翻了个白眼,指着宓安道:“你又给他喝甜的?说了多少次药做成甜的会影响药效!”
  宓安摸了张纸过来,提笔道:骂他,不要骂我。
  枨衔水果然又指向景煦:“你也被他惯坏了?药本来就是苦的!等天亮再喝一碗!”
  他气冲冲地走了,宓安捧着纸笔也跟了上去,留景煦独自在屋里满怀惆怅。
  “跟着我做什么?”枨衔水给自己倒了杯茶,莫名其妙地看着宓安。
  宓安拍了拍自己的腰,又指了指他的腰,伸出了手。
  枨衔水装傻:“看不懂。”
  宓安只好埋头写字:国师拿我的挂饰做什么?
  枨衔水喝茶的手一顿,心道这小子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机敏的有些过头了。
  见宓安还在看自己,枨衔水移开了视线:“挺好看的,归我了。”
  宓安写到:这个雕的拙劣,国师缺挂饰的话我回头再雕一个。
  枨衔水道:“我就想要这个。”
  宓安看他的眼神变得微妙起来,甚至后退了一步,枨衔水“啪”一声把茶杯撂到桌上,没好气道:“你再给景煦雕一个不就成了?非要抢我的?”
  宓安莫名其妙,明明是他把挂饰从自己身上顺走的,怎么变成“抢他的”了?
  “你别太惯着他。”枨衔水将挂饰拿出来看了一眼,又好好收回了袖中,“反正这个是我的。”
  宓安的眼神更微妙了,看着枨衔水张了张嘴,又抿了抿嘴,拿着毛笔想下笔又犹豫,直到墨渍洇透了纸背,才写到:景煦和我感情很好。
  枨衔水:“?”
  宓安又写:你知道的,我们从小相识,我早就非他不可了。
  这下轮到枨衔水莫名其妙了:“谁要听你们的恩爱往事?”
  宓安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写:我才二十岁。
  枨衔水看着眼前的纸,沉默了许久,久到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识字了,这才抬眼看向了满脸警惕的宓安。
  枨衔水被他气笑了:“你没事吧?深更半夜的说什么鬼话?”
  宓安也觉得好笑,他只是开个玩笑,可没真以为枨衔水对自己有想法,可是对方铁了心要这块雕工生疏实在称不上好看的挂饰也着实奇怪,难道这块石头是什么稀罕东西?但他怎么看这都是一块普通的玛瑙。
  枨衔水给了他两个白眼,把人赶回景煦屋里,并警告道:“别打我挂饰的主意。”
  景煦在隔壁只能听到枨衔水的声音,宓安写了什么他一概不知,好奇得心痒,见宓安回来,立刻问道:“阿宓和国师聊什么呢?”
  宓安坐到床上,拉过他的手慢慢写:赫连修齐的那个挂饰,我拿来了,本想给你,但国师要走了。
  景煦好笑道:“怎么一个两个都要抢我的东西?我去抢回来。”
  他说着就要下床,宓安赶忙按住他,趴在他身上往他胸口写字:再雕一个送你就是了。
  “那怎么一样。”景煦胸口被宓安的手指轻点着,一时心猿意马,“那可是阿宓雕成的第一个,我就要那个。”
  宓安扒开景煦的前襟看伤口,见已经开始愈合才放下心,避开伤口在他身上轻轻写着:那个丑死了,我要送你一个好看的。
  “第一个和好看的我都要。”景煦握住他的手,不满道,“我就说枨衔水目的不纯,之前就总偷听我们聊天,现在又抢我的挂饰,他到底想干什么?”
  宓安笑了下,他心底有个猜测,但现在还不敢确定。
  方才枨衔水喊他吃药的时候,叫的是“青疏”。他记得前世与枨衔水初见,已经是景煦登基五年后,那时对方总是客气疏离地称他“宓相”,重生后大概因为他们两个给他添了大麻烦,枨衔水便总是阴阳怪气地直呼大名,这声“青疏”在宓安听来,着实有些突兀了。
  宓安的思绪渐渐飘远,儿时师父教他篆刻,教他制花笺,教他酿酒,初学时的第一个印章,第一张花笺,第一杯酒,都给了他师父。
  他的师父祝澜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儿时宓安不懂事,但后来回想起,那双眼睛确实不该属于一位老人。
  虽然赫连修齐处处暗示他就是祝澜,但二人面对面时,宓安丝毫没有熟悉的感觉,尤其连眼睛也十分陌生,让宓安感到非常奇怪。
  反倒是枨衔水,他的眼睛明亮清澈,像一汪湖水,也像极了宓安记忆中的师父。
  只是前世今生,他几乎有半生岁月不曾见过祝澜了,师父的样貌早就模糊,所以一时也不敢确定。
  见宓安出神,景煦捏了捏他的手,安慰道:“赫连修齐已经死了,阿宓的蛊毒也解了,别不开心了。”
  宓安点了点头,拉着景煦的手慢慢写到:小时候,师父总让我和你做朋友,先前我以为那是赫连修齐为了利用我除掉你,可如果,他并不是我师父呢?
  说不定,我师父是真心想让我们做朋友的呢。
  第41章
  “阿宓知道了什么?”
  宓安摇摇头, 写到:只是猜测。国师说过我们都是帝王星,说不定我们做朋友对国运好。
  景煦认真道:“做夫妻对国运更好。”
  宓安手一顿,抬手冲他手心拍了一巴掌,一笔一划写了一个“滚”。
  “唉, 好凶。”景煦笑着把人抱住, “阿宓什么时候能说话?枨衔水的药到底有没有用?”
  宓安微微挣扎, 又怕碰到他的伤,只好反手搂住他,伸手在他后背写到:你有伤,别抱我。快好了。
  “不给抱我就好不了了。”景煦无理取闹, “我不想喝国师的苦药。”
  宓安笑了下, 写到:良药苦口。
  忽的, 宓安愣了下, 枨衔水的话突然在耳边回荡——“说了多少次药做成甜的会影响药效!”
  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明明前世今生他们也没说过几句话,今天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枨衔水也懂医术。
  宓安猛地站起身, 拍了拍景煦以作安抚,小跑着去了隔壁,直接推开了门。
  枨衔水正在看书,听到声音抬起头, 和满脸慌张的宓安对上了眼神,半晌, 枨衔水阴阳怪气道:“发癔症了?”
  宓安不说话,只直直盯着他, 盯的枨衔水后背发毛, 小心地回头看了一眼确定自己身后没鬼,莫名其妙道:“天都快亮了,你不睡觉干什么?”
  景煦拖着还没痊愈的身子寻了过来, 也十分奇怪,皱着眉看向了枨衔水。
  枨衔水还以为宓安是来让他给景煦治伤的,现在被景煦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脾气更差了:“你俩是不是有病?不管什么灵丹妙药治病都需要时间,胸口都被剑刺穿了你想让他明天就痊愈啊?你干脆把我煮了入药得了!”
  宓安拉了拉景煦的袖子,不容拒绝地将他扶回了床上,交待他好好养伤不许乱动,自己又跑去了枨衔水屋里。
  枨衔水看着去而复返的人,眉头皱成了一团:“治不了。”
  宓安走近,坐到了他对面,伸手在他茶杯里点了一下,顶着枨衔水不敢置信的眼神,往桌上缓缓写了两个字。
  ——师父。
  枨衔水一顿,继续看起了书:“不收徒。”
  宓安又点了一下他的茶,枨衔水一把夺过茶杯,顺手敲了下宓安的头:“我喝什么!?”
  宓安才不管他,伸手抢回来茶杯,继续写:为什么不认我?
  枨衔水看着桌上的水渍凝成水珠,漠然道:“缘分尽了。”
  宓安想说的很多,这点茶水显然不够,枨衔水看出他的意图,摸出一颗珠子给他:“拿着它说吧。”
  宓安接过,心下奇怪,这珠子好像并不能让他开口。
  枨衔水看了他一眼:“我说了,什么灵丹妙药治病都需要时间,这珠子只是能让我听到你的心声,治不了你。”
  宓安心里“哦”了一声,心道既然有这么神的东西,那一天治好他的失声有什么不行?
  枨衔水忍无可忍:“因为你是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师父为什么不认我?”
  “不是说了,缘分尽了。”
  宓安不信:“既然尽了,你为什么还处处帮我?”
  枨衔水随口道:“这是我和景煦的缘分。”
  宓安起身就要出去,枨衔水叫住他:“这就问完了?”
  宓安摇摇头:“不是,我去和景煦说让他拜你为师,回来还要继续问的。”
  枨衔水好笑道:“坐下。”
  宓安乖乖坐下,面色委屈,枨衔水想摸摸他的头,又觉得自己现在的样貌太过年轻,恐怕景煦会误会,只好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只是师徒缘分尽了,作为国师,还有责任对国运尽心。”
  宓安放空了自己,枨衔水听不到他的心声,叹了口气:“二十几岁了,还像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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