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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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没胡说。”景煦抱着宓安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肚子上,“如果你还想到处看山看水,我可以不皇帝,一直陪你。”
  宓安好笑道:“即便出门看山看水,我又不是不回家了。”
  听他说“家”,景煦更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人,小声道:“那前世,阿宓说要离宫,其实也是会回家的?”
  宓安实话实说:“那倒是没有,前世是真的想走。”
  景煦一颗心碎成了两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前世的一个春天。
  那日正是谷雨,景煦与宓安依旧是心有隔阂,无话可说。景煦照常独自坐在御书房批折子,宓安难得主动寻了过来。
  “阿宓?”景煦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起身迎了过来,拉住了宓安的手,笑道:“怎么来御书房了?”
  没等他让人添茶,宓安一句话让他的心落入了谷底。
  他说:“陛下,臣是来辞官的。”
  景煦缓缓转头看向他,问道:“我是不是听错了?”
  宓安垂下眼,语气无波地重复:“臣是来辞官的。”
  景煦坐回桌案前,拿起笔继续批起折子,语气强硬起来:“不许。”
  宓安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依然垂着眼睛,景煦却已经看不进一个字。半晌,他将笔一扔,朱砂墨汁溅了满桌,染红了许多奏折。
  景煦抬起头,不知是生气还是难过:“是我惹你不高兴了?”
  宓安摇摇头,景煦又问:“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如今朝中无事,臣想出去看看。”宓安不敢与他对视,自顾自说着,“辞官而已,陛下登基后不是没有官员请辞。”
  景煦看着他的脸,宓安已经三十有二,岁月却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这张脸仍然是他记忆中的精致明艳,这个人也仍然是他记忆中的无情。
  “你不要阴阳怪气。”景煦气得笑出了声,“你现在一口一个‘陛下’,一口一个‘臣’,是故意气我?”
  宓安袖中的手缓缓握紧,语气却仍然毫无起伏:“臣不敢。”
  “你赢了。”景煦将折子推到了一边,他不得不承认,宓安就是有本事气死他,他却不敢对宓安说一句重话,“你要把我气死了,我要卧床养病,宓相这几日不用过来了。”
  他话题转的生硬,宓安也无可奈何,第一次被动离开了御书房。
  后来暗卫边跟上了宓安,往日他还能偶尔回趟丞相府,现在竟是出宫都会被拦下来。
  宓安不满自己像被软禁了一般,就要去找景煦,没想到每日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人竟然不见他了。
  宓安气得甩手离开了御书房,自那日起,连早朝都不再去了,现在想来,那次二人竟然整整两个月未曾碰面。
  宓安似乎也想起了这件事,好笑道:“表面上不见我,却日日深夜造访,好没出息。”
  “我向来没出息。”景煦在宓安面前从来没有面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阿宓岂不是百年没见了?”他理直气壮地乱算账,“那时不知道阿宓会武功,我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宓安幽幽看向他:“就算不会武功,你身上那么热,烫都烫醒了。”
  景煦笑了起来,宓安却突然皱了下眉,抚上了自己的心口:“景煦……”
  宓安声音不稳,景煦连忙起身将他抱了起来,大步走进屋里,小心地将宓安放到床上:“哪里不舒服?”
  “疼了一下。”宓安指指自己的心口,“现在不疼了。”
  “现在就出发去南疆。”景煦说着就要叫暗卫备车,宓安拉住他:“已经不疼了,怎么也得等何汐正式上任再走。”
  和宓安有关的事,景煦一刻也等不了,他脸色凝重地握紧了宓安的手,开口却是哄人的语气,轻柔得很:“只差祭祀而已,他自己难道应付不了?阿宓,你能不能听我一回?”
  许是今日又想起了总是相顾无言的前世,宓安也心软起来,伸手抱住了景煦,小声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于是二人没有同任何人告别,只给清露留了张纸条,便继续踏上了前往南疆的行程。
  路上景煦不停询问宓安有哪里不舒服,宓安见景煦太过担心,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无奈道:“真的只疼了一下。”
  景煦始终不放心,宓安却突然问道:“前世蛊虫发作前你有什么症状?”
  景煦想了下,说道:“没有任何前兆,就是突然有一天觉得内力受阻,后来身子就越来越无力。”
  “我倒还好。”宓安试着运转内力,送了景煦一些,“你看,运转正常。”
  “许是我内力至阳,会分出去对付蛊虫。”景煦看着他,“但阿宓的内力偏凉,说不定蛊虫就喜欢这样的环境,反而更利于生长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也能解释下蛊的人选择宓安的原因,宓安却还在安慰他:“国师不是说了,一切顺利,你不要太担心了。”
  提起枨衔水景煦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没好气道:“上次就是他摸鱼撞钟才导致我回天乏术,阿宓怎么这么信任他?”
  宓安好笑道:“正是因为国师已经吃过亏了,这次他一定会更加勤勉的。”
  景煦不置可否,宓安继续替枨衔水说话:“况且国师也不是什么都没做,起码他交待了你别管我的死活,你若是……我不说了。”
  眼见景煦脸色越来越难看,宓安及时收了声,凑过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哄道:“不会有事的,高兴一点,嗯?”
  景煦这才脸色稍霁,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
  宓安失笑,又凑近轻吻了一下,刚想退开,却被景煦按住好好亲了一通。
  第35章
  宓安才对枨衔水“一切顺利”的说法表示了深信不疑, 二人的马车就被山匪拦了下来。景煦幽幽地看了宓安一眼,又攻击起了枨衔水:“早就说过他不靠谱,这一路上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说着,景煦就要让暗卫将人杀了拉倒, 宓安拦住他, 笑道:“我出去看看。”
  宓安俯身出了马车, 几个凶神恶煞脸上有疤的男人扛着大刀拦在马车前,宓安一眼看出这几人脸上的疤是假的,不由有些好笑,好脾气道:“诸位若是只求财, 从我家护卫那人领些银子便是, 动起手来对大家都不好。”
  山匪哪里见过这样满身贵气, 气质出尘的人, 领头的山匪压根没听进宓安说什么,抡起刀指向了宓安, 嚣张道:“老子不要钱,兄弟们,把他带上山!”
  一群山匪听了这话,污言秽语地起哄, 宓安笑容不变,转头对驾车的暗卫道:“殿下说了, 杀了拉倒。”
  暗卫出手利落,宓安进了马车刚坐好, 外面就没了动静, 只剩下一股粘腻的血腥味。
  景煦又气又想笑,无奈道:“这一片的山匪暗卫还没剿到,我让他们动作快些。”
  宓安冷着脸点头:“叫上朝青一起。”
  马车缓缓驶远, 直到再也闻不到血腥味,宓安才开口道:“现在只要一路往南走就好?”
  景煦点点头,宓安又问道:“国师的金币呢?”
  “他不靠谱。”景煦将金币拿在手里抛来抛去,“在南兴楼时我抛过一次,一正一反。”
  宓安好奇道:“你问了什么?”
  “我问,离开预川后应不应该一路不停直奔南疆。”景煦又在心里骂起了枨衔水,“金币让我随心。”
  “既然让你随心,应当不在雄山停留才是。”宓安好笑道,“明明是你不听国师的话,还怪国师不靠谱。”
  景煦却看向他,认真道:“既是随心,当然是随你的心,我向来听阿宓的。”
  宓安有些脸红,轻轻推了他一下,嗔道:“总是胡言乱语。”
  “哪有胡言,我可是字字真心。”景煦拉住宓安的手,有些不大高兴,“你已经不舒服了,这次不论遇到什么都不许耽搁了。”
  宓安想说自己真的只疼了那一下,对上景煦满是担忧的眼睛却什么也说不出了,于是轻轻靠近了景煦怀里,小声道:“听你的。”
  他难得如此乖巧,景煦心头一软,将人抱坐在腿上,低头亲了下去。
  “别动手动脚。”宓安撑着景煦的胸口,在他炙热的亲吻中好不容易分开了些,“跟我讲讲,前世引蛊的法子是怎么做的?”
  景煦动作一顿,小心道:“不是说吵架才翻旧账,现在可没吵架。”
  宓安笑了出来,掐了一把他的脸:“这段时间我总在看有关蛊虫的典籍,但从没见过引蛊的法子,我只是好奇。”
  景煦“哦”了一声,犹豫了半天,宓安见他肉眼可见的脸红起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脸红什么?”
  景煦扭头不看他:“没什么。”
  宓安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景煦这副神态,这人平日里油嘴滑舌,撩拨起他什么话都敢说,竟然也会害羞吗?
  “天呐。”宓安忍不住感叹,“你也会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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