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会更好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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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这个下午,少年在摆满了信件的茶几前,缓缓地讲述出了这个故事。
  自王月娥95年5月从北京出差回来以后,便多次和袁良提起在首都的这段奇缘。两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竟能相隔一千五百公里的崇山与江河,靠书信聊得那么投缘。王月娥翻来覆去地给父子俩讲起雄伟壮观的天安门、车水马龙的宽阔街道、华灯初上的辉煌夜景。直到讲得父子俩都听腻了,王月娥的眼中还是会焕发出憧憬的光芒。王月娥总是向袁良念叨着:快点考上北京的大学吧,等你考上了北京,我让你丹阳阿姨天天带我去天安门。
  真正的变故发生在96年的开春。在丈夫因病离世后,照顾了他半年之久的王月娥也病倒了。年刚过完,袁良就总是听母亲一宿宿疼得直唉声叹气。医院的体检结果无异于晴天霹雳,但确诊为乳腺癌后的王月娥很快打起了精神,看起来像是要与病魔抗争到底的架势。
  “虽然我妈总是说,她就算是为了我也要撑住,但我还是觉得,我的原因只占了一半。她就是想多撑一天,就能离来北京找丹阳阿姨更近一天。哪怕是看病化疗,也要来北京。”
  说到这里,袁良难过地低下了头:“说到底,她生命中最后的时光,都是被这个关于‘北京’的梦给拖累了。”
  在袁良缓慢地讲述着这些细碎的故事时,颜振凤一直皱着眉头翻看着王月娥写给胡丹阳的那五封回信。字里行间的情绪之饱满、情感之热烈、情谊之深厚,也远远超出了颜振凤的想象。她只是听嫂子说过颜宁曾险些被人贩子拐走、幸而有位外地来出差的女人出手相助,却未承想她的嫂子竟然和这位女人结下了如此深厚的友谊。
  “96年国庆刚过,我妈收到了丹阳阿姨汇过来的一千块钱。但是我妈说这钱不能收,又通过邮局给丹阳阿姨汇过去了。”袁良回忆着往事。
  不错,胡丹阳的遗物中确实有一张邮局的汇款单。在颜振凤的心中,她的这位嫂子是个善良的热心肠。当初自己无奈下岗创业,也是嫂子二话不说做主拿了五万块钱表示支持,这才渐渐有了茶楼今天的规模。
  而在嫂子汇钱给王月娥被拒后的回信中,她也曾这样表示着:王月娥曾在人贩子手中保住了颜宁,就是救下了他的一条命,这个天大的人情,远不是一千块钱能偿还得了的。如果今后王月娥有什么困难尽快开口,她胡丹阳将会尽全部的力量帮忙。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去,晚霞衬托着落日的余晖。客厅里没有开灯,袁良默默地回忆起了王月娥的最后时光:到了秋天,躺在病床上的王月娥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她看着即将要成为孤儿的袁良,不由悲从心来。王月娥轻轻握着袁良的手,嘱咐他以后的路一定要学会自己照顾好自己,但如果有一天真的过不下去了,就让袁良离开兰州去北京。
  王月娥用最后一丝力气,在病床上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
  “
  你曾经说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我却从来没有求过你。如今,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请求你、恳求你、跪求你,照顾好我的儿子袁良。
  ”
  袁良将这张小心叠放在牛仔外套最里兜的信纸递给了颜振凤,一抬手已是泪流满面:“她走的日子是12月29号。”
  颜振凤一字字看完信纸上的这场临终托孤,字迹与胡丹阳遗物中来自王月娥的书信无异。颜振凤消化了半晌,反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找过来?”
  袁良知道王月娥生前是个不轻易求人的脾气,所以在她去世后,袁良愣是一个人苦兮兮地撑了两年多。直到撑到他把厨房炸得一团糟、撑到虎视眈眈的小姨四处打听房产本在哪里、撑到要升入初中了却不知道手续从哪里办、撑到他拿着一塌糊涂的成绩单看着别的同学都被父母高高兴兴地接走。当路灯拖出了袁良长长的影子,这种日子他受够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颜振凤愣是半天没缓过神来。她打开了客厅的灯之后,呆呆地看着袁良:“这事得容我想想,你先喝水。”
  颜振凤走进了兄嫂的卧室,直直地坐在了床上。这不是在沉浮的商海里扩张第二家茶楼,这完全是养第二个孩子,他妈的比开第二家茶楼难多了。茶楼不想开了况且还有转让的余地,但如果她今天松了这个口,就意味着要负责那个孩子的一生。
  “嫂子啊,你干嘛要留给我这么大的一个难题?”颜振凤在心中抓狂着,恨不得把头埋进枕头里大吼一声。可是如果嫂子还在,嫂子会怎么选择呢?颜振凤又想到了胡丹阳那一封封炽热真诚的回信,字里行间全部都洋溢着对自己处境的忘却和对挚友处境的担忧。当年从人贩子手中救下颜宁的时候,那王月娥不也是这么做的吗?如果胡丹阳还活着,想必也会毫不犹豫地做出那个选择吧。
  走进客厅的时候,袁良还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到颜振凤推开门,袁良急忙站起身,像生怕被颜振凤拒绝一样:“阿姨,我刚忘记说了。这次到北京,我是带着全部身家来的。我还没有成年,需要监护人。但等我成年之后,我就会立刻去公证和起诉,把我爸妈名下那套被小姨偷走的房产判给您,卖掉换成钱也行,以报答这些年您对我的养育之恩...”
  “行了,你别说了。”颜振凤摆了摆手,累得坐在了沙发上:“既然胡丹阳答应过,那我们言而有信,就必然会对你负责。钱呢,我也不图你的,目前我赚的足够养活你和颜宁两个,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说到这里,袁良已经激动得就快要跪下磕头了:“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快起来吧,跟我回去住。你还没见过颜宁吧?”颜振凤收起茶几上的信件,拿起车钥匙:“今晚先见个面,明天我陪你俩去西单买新衣服去。”
  “嗯,谢谢阿姨!”
  “但是前提先说好啊,这只是我答应了,最后还是要看颜宁的意见。如果你俩处不来,我肯定也是要先顾着颜宁的。”
  “没问题,我会好好照顾弟弟的。”
  嘴儿还挺甜的,颜振凤心中对这个孩子有了改观。走下楼梯的时候,袁良自告奋勇要帮颜振凤提包。看着十来岁的孩子背着大包小包,颜振凤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到底,都是可怜人。
  第16章 04、辗转世纪开元,徜徉百科大全
  21世纪的第一个暑假,似乎和以往的夏天并无不同,时隔数月过去,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个“活在21世纪”的烙印。大街小巷一夜间多出了许多“新世纪”的招牌,超市、商场、影楼、饭店、幼儿园、游戏厅,就好像“新世纪”的它们有何等崭新昂扬的风貌一样。
  颜宁正在家里看着《儿童百科全书》,这是他前天刚从国图借阅出来的。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颜振凤领着袁良风风火火地进了家门:“热死了,热死了。小宁,把冰箱里的西瓜拿出来。”
  放下《儿童百科全书》,颜宁听话地抱着半个冰镇西瓜放到了茶几上。
  颜振凤拿小勺取着冰凉沙甜的西瓜瓤,又仰头喝下去半杯凉白开:“我说一下今天在学校里的情况啊。照理说88年的孩子开学应该上六年级,但小良在兰州只读了五年级的上半学期,对吧?”
  袁良望着那半个西瓜,愧疚地点了点头。
  今天上午,颜振凤带着袁良去学校办理转学手续,这也是颜宁就读的小学。自从袁良4月份找上门来之后,他已经在颜振凤位于魏公村的家中和颜宁同住了三个月。对于袁良的到来,起初颜振凤丝毫不避讳她是带着犹豫和警惕的。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袁良在这三个月的表现让颜振凤渐渐卸下了防备,甚至还偶尔收获着感动。
  就比如刚刚过去的五六月份,颜宁迎来了三年级期末的尾声,颜振凤也在忙着春茶上市的展会。因为体恤颜振凤从茶楼和学校两头跑的辛苦,人高马大的袁良自觉肩负起了接送颜宁上下学的任务。其实他并不必早起,但他仍然坚持每天亲眼见到颜宁顺利走进校门,又雷打不动地在学校门口等待放学铃声响起。即将进入青春期的袁良正是蹿个子的时候,每次由他守卫在颜宁身边上下学,令颜振凤很是放心。
  此外,袁良还包揽了颜振凤和颜宁的早中晚伙食,他说他之所以会做一手饭菜,还要得益于三年前照料病危的王月娥以及成为孤儿后自食其力的那段日子。因为他没有学校可以去,就有大把的光阴把颜振凤这间三室一厅收拾得井井有条。而每次全家外出之时,袁良总是把大包小包都往自己肩上扛。日常生活中,袁良对颜宁这位弟弟也很是谦让。
  如果说还有什么惊喜的话,就是颜振凤的精力也被解放了不少。眼下第二家茶楼正是亟需用人之际,颜振凤实在顾不上事必躬亲。可以预见的是再等上一两年,等颜宁长大进入青春期,作为姑姑的颜振凤也就不方便事事亲力亲为。如果有袁良这个同龄男孩子在身边,颜宁不好意思和颜振凤倾诉的事,也可以有袁良在旁边拿个主意。
  在彻底决定要收养袁良之后,颜振凤先是去派出所把袁良的户口迁到了魏公村的住址。好在袁良带过来的户籍资料都很齐全,兰州一小出具的转学手续也很详尽,看得出来王月娥为这场临终托孤做了周密的准备,可怜天下父母心。
  只是在办理入学手续时,颜振凤犯了难。按理说和袁良同龄的孩子正准备升入六年级,但袁良毕竟在兰州只读了五年级上半学期后便跑来了北京,再加上受父母双亡影响的缘故,袁良四年级的成绩单简直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按教导主任的意思,哪怕让袁良重新读一遍四年级都不算冤枉。可是真让12岁的男孩再回炉和三年级的弟弟妹妹们重新升四年级,又难免会对男孩子的自尊带来打击。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蹿个头的速度堪比火箭,更何况袁良的个头就算在高年级的学生们中间也算鹤立鸡群的,如果真安排这位大个子插了三年级的班,想必家长们也会有担忧。就这么一来二去,教导主任和颜振凤商量出了个折中的方案:让袁良重读五年级,先读半个学期察看。
  金秋九月,天高气爽。开学季来临之刻,颜宁和袁良穿着小学校服,并肩步入了校园。颜振凤在校门外欣慰不已,她尽力了:她既替颜振农肩负起了养育儿子的重任,又给了胡丹阳一个“言而有信”的交待。
  尽管就读的不是同一个年级,但两个好兄弟还是形影不离地进出校园。每逢下课铃一响,袁良总是神速地赶到颜宁所在的四年级班门口,神情严肃凝重地等待颜宁收拾好书包,生怕晚来一会儿,颜宁就会被别人欺负了一样。久而久之,就连颜宁的班主任都知道了这位“表哥”的存在:“能坚持来接弟弟固然是好,但你学习要是有这份毅力就更好了。我听你们年级的林老师说了,昨天外语课上又睡着了吧?”
  但在随后的期中考试上,袁良的表现令所有老师大吃一惊:语文92分,数学98分。尽管离颜宁的双百分还有很大的距离,但数学科目的分数还是让林老师惊喜不已。这么贪玩还能考98分,谁能说这不是孺子可教呢?可惊喜之余,就是深深地惋惜。这么聪明的孩子却这么贪玩,实在是太可惜了。
  周末的下午,颜振凤看着颜宁双百分的成绩单是满满的骄傲。面对姑姑的夸张,颜宁语气里满是谦虚:“论聪明,袁良比我聪明。我只有靠努力学习,才能继续保持双百分。”
  “但是光聪明有什么用啊,也得把聪明用在学习上。”颜振凤的最终犯着嘀咕,望向窗外大好的阳光:“不知道他现在又跑到哪儿玩去了。”
  “说是和同学去打篮球。”颜宁回应着,收拾好泳帽打算去楼下游泳。
  虽说男孩子喜欢体育运动是好事,但是袁良的贪玩表现未免有些太过度了。眼下颜振凤正准备出门去茶楼,她心中酝酿着还是要找机会和袁良谈谈。
  在这年北风萧瑟的时候,还没等颜振凤主动发起这场谈话,她就第一次以“叫家长”的名义急匆匆地赶到了学校。走廊里回荡着学生们整齐的英语朗读,五年级二班的班主任林老师赶来和颜振凤握了握手:“您是袁良的家长?”
  “是监护人。”说来话长,颜振凤不想让更多人知道这段关系:“袁良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和咱学校教导处罗主任打过招呼。总之,袁良在学校的问题由我来负责。”
  “那也好。袁良呢昨天下午无故旷课,你们监护人知道这个情况吗?”林老师问。
  “还真不知道。”颜振凤回忆着。最近几天中午她都在茶楼,一直是由袁良和颜宁中午放学回家后再去上课:“不过昨天晚上他在家,肯定没有出意外。”
  “不不,我们现在不是担心意外。”说话间,林老师和颜振凤并肩向办公室走着:“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无故旷课了。光拿上周来说,他就旷课了两个半天。”
  回到家中,颜振凤坐在沙发上既生气又窝火。她的性格一向泼辣豪爽,在商场上把事业做得红红火火,还真没像今天似的因为毫不知情而不得不憋的有苦难言。她把颜宁视如己出,自问做得无愧。自从决定收养袁良后,也多次告诉自己要尽量一碗水端平。但面对袁良,她打又打不得,生怕落下一个护着自家孩子虐待别家孩子的亏理儿;但不打又不符合她的性格,要是颜宁也三天两头不让人省心,她颜振凤照打不误,可偏偏颜宁就是个争气又懂事的孩子。左思右想,颜振凤憋了一肚子火。
  就这么等到了颜宁和袁良放学回家,颜振凤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和语态,幽幽地说了句:“今天不去打篮球了?还知道回这个家!”
  颜宁吓了一跳,倒是袁良像早有心理准备似的,把书包扔在地上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
  “又哭又哭!”颜振凤总是被这哭声搅得不知所措,也不好再加以苛责:“说说吧,你这两周旷课都去哪儿了?”
  当听到袁良的回答是“打工挣钱”后,颜振凤好不容易平息的火又一次被点燃了。她再一次表态,她向来是给颜宁50块、也会给袁良50块的,从没有背着袁良多给过颜宁零花钱:“你什么意思啊?当初决定收留你时就说过,你们俩我都养得起,怎么至于要让你12岁的男孩子出去当黑童工赚钱为生?说啊。”
  袁良擦干了眼泪,他说他一直没有和大家讲:“12月29号快到了。”
  “那又怎么了?”颜振凤不明就里。
  “那天是我妈妈的忌日。”袁良低着头。
  这句话霎时让颜振凤恍然大悟,随即泄下气来。时光已经过去了三年,他如今又远隔家乡千山万水,可心中依旧保持着对王月娥的思念,袁良能有这份孝心,当然是好事。颜振凤只是懊恼自己竟然如此粗心,不仅忘记了这个日子不说,更没想到王月娥那一层,孩子背井离乡,肯定是要有个寄托情思的地方。
  “这事是我不好,是我考虑得不周。”颜振凤服了软,已经准备好要去为王月娥设立一个牌位。她初步想法还是选择胡丹阳所在的那个陵园,也便于袁良和颜宁同去扫墓拜谒。
  北风周而复始地吹向了大地,天气预报说今年的首次寒流预警即将拉响。那场风波过后的第二个星期五,这天中午颜振凤去陵园购买牌位了,以便赶在年前能修缮完毕。早起上学前,颜振凤又拿出两张50元的纸钞作为两个男孩子的零花钱,让他们中午自己在学校附近买点东西吃。但为了卫生,不要买街边的小摊贩。
  这个年纪正是贪嘴的时候,同学们之间喜欢要么去小卖部买包浣熊牌干脆面带回课堂,要么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串鹌鹑蛋撒上厚厚一层孜然。从学校小卖部寻觅了一圈,颜宁和袁良都不是很有兴致。他们并肩走出校园,在经过校门西侧一排门脸时闻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鲜香味。
  袁良提到,前几天就听同学们说西门新开了一家“好再来”米线店。对于北方的孩子来说,米线是个尝鲜的新鲜玩意儿,袁良和颜宁四目相视,两个人一拍即合。
  走进店铺,只见卫生打扫得确实很干净整洁。两个男孩仰着脖子看了看墙上的菜谱,新奇地挑选着丸类和口味。袁良拿着颜振凤新给的50块钱,告诉颜宁这顿饭由他来请。
  结完账后,他们靠墙找了张桌子。袁良懊恼地抱着头,还在为上周惹颜振凤生气的事自责不已。颜宁安慰着他,让他无论如何都不必内疚。
  老板娘走了过来,戴着一次性手套将两碗热腾腾的鱼丸米线端上了桌。
  米线煮得令人食欲大开,两个饥肠辘辘的男孩子很快狼吞虎咽了起来。颜宁边夹着碗中的青菜,边替颜振凤劝说着袁良:“姑姑她不是嫌弃你给我们添了麻烦,而是因为你总是旷课让我们担心。你想想,她对你和对我是一样好的。”
  袁良用筷子扒拉着米线下面的鸡蛋,慢慢地已有泪花溢出眼眶。
  “你说说你,长得人高马大像个小霸王,谁能想得到你这么爱哭。”颜宁慌了神,生怕刚才哪句话说得又勾起袁良的伤心事:“你怎么了啊?”
  “没事。”袁良一口咬下鸡蛋,把眼泪憋了回去:“就是觉得你和姑姑对我这么好,但是我却这么不争气。旷课、打架、贪玩,辜负了你们的一片心意。”
  “说什么呢。”颜宁被他逗笑了,急忙扯过了旁边的餐巾纸:“你千万不要有寄人篱下的想法,我们的爸妈都已经不在了,所以正好做个伴呀。有你陪着我,我和姑姑高兴还来不及呢。”
  袁良接过餐巾纸,狠狠地擦了把眼睛:“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当然啊。只不过,如果你以后不要无故旷课就更好了。”
  袁良红着眼眶,猛吃了好几口米线作为掩饰,岔开了话题:“这家米线还挺好吃的。”
  “嗯,就是。”颜宁附和着:“以后中午不回家的话可以再来。对了,姑姑为了奖励我们期中考试的成绩,说明天要再我们去逛动物园。”
  “真好。”袁良叼着筷子,半晌后说。
  浓郁的鸡汤香味飘荡在空中,在寒潮降临前夕的季节里凝结成了雾。
  “我今后,一定会报答你和姑姑的。”袁良认真地看着颜宁,端起碗将汤汁一饮而尽。
  第17章 05、足球圆梦出线,教育迫在眉睫
  “中央电视台,中央电视台!观众朋友们晚上好,这里是沈阳的五里河体育场,我们现场直播2002年世界杯足球赛亚洲区预选赛中国队同阿曼队的比赛。这场比赛是中国队在十强赛b组当中的第六场比赛,此前中国队以四胜一平积13分的战绩遥遥领先,是b组目前唯一保持不败的球队。今天主场对战阿曼队,只要打平即可顺利进军出线!”
  2001年国庆的喜悦还未散去,初秋的晚风送来阵阵凉爽。星期日的晚上,袁良早就准备好了零食,搬着小板凳坐在电视机前等待体育频道的实况直播。颜宁刚预习好明天的课本,就被袁良急匆匆地叫到了客厅:“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再不看就等着后悔。”
  袁良已经升入了六年级,虽说他对语文课本的古诗词一窍不通,但对足球预选赛的战绩倒是信手拈来。从阿联酋、阿曼、卡塔尔、乌兹别克斯坦,到主场3:0胜还是客场1:1平,袁良全都能讲得滔滔不绝。
  “你的周末作业写完了吗?不然等姑姑回来又该说你了。”颜宁好意提醒着,也搬了把小板凳坐在袁良身边。
  “
  李铁转移,视野很开阔。头球再一摆,到中路,杨晨再返中路...射门,球进了!就在比赛进行到35分50秒的时候,11号于根伟破门得分!
  ”
  全场爆发出了震天的呐喊,窗外似乎传来了邻居们喜庆的歌声。正好赶上射门场景的颜宁自然也是十分激动,和袁良一起振臂欢呼起来。
  窗外好像有球迷自发地冲上街道,狂热地狂奔合唱。袁良紧紧盯着屏幕,看也不看颜宁地说:“我的成绩已经这样了,考重点中学没什么指望,到时候把我送到体校去就行。”
  说话间,颜振凤已经忙完茶楼的工作回到了家,一进门就问:“周末的作业写完了吗?”
  “嗯姑姑,都写完了。”袁良象征性地回了一下头,很快又沉浸在1:0领先的喜悦中。
  颜振凤早就听茶楼的客人说今晚是决定出线的一战,所以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还去瞄了眼电视屏幕里夜色下的绿茵场。
  凑完热闹后,颜振凤走进了卧室。她的书架上,摆满了新从书店买来的教育书籍。最近《哈佛女孩刘亦婷》的势头大火,专家们四处办讲座传授如何根据孩子的特性和潜能因材施教的教育经验,颜振凤也背着两个孩子去听过大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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