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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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你相信我。一定。”
  傅义砸吧砸吧嘴,显然对这话有百分百的不认同。
  未几,碗里的粥就被傅义吃见了底。见状陆桥立刻把碗拿去洗了,出来厨房的时候,正好撞见衣装整齐的傅义要出门。
  他今天穿的很不一样,特地把今年初订的那套白色礼服穿在身上,脖子上绣着玫瑰花的白丝带整齐地一丝不苟。
  “出门啊?”陆桥忽然在傅义身后喊了声,吓得傅义身形徒然一抖,转过头,“你走路就没个声音?”
  陆桥咧开嘴角:“那抱歉。”转而又问,“去哪里?要我开车送你吗?”
  傅义一如既往地冷淡:“干你屁事。”
  “啊,”陆桥轻唤了声,紧接着声仿佛故意拉长了音调,“见华水北不带个第三人,可以吗?万一谈崩打起来了,以后也不要留个余地了吗?”
  闻声,傅义突然一顿,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他。
  陆桥无辜地耸耸肩:“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今早无意看见你的手机亮着。上面显示她的电话号码。猜着你应该是要找她,是不是?”
  傅义没说话,嘴唇紧抿成一条缝子。
  陆桥继续:“你刚才说有很多骨干要跳槽。所以我还猜,你是要去找她。帮忙劝和那些人暂时留下,是不是?”
  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沉默被拉得好长。
  距离中傅义眼神里透露出有意无意的敌意,但陆桥依旧纯良笑着,仿佛压根儿没接收到他不满的信号。
  “我有时候真怀疑,我有一天会让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陆桥柔声说:“怎么会呢。我是不会吃掉你的。我只要你能留在我身边。”旋即没给傅义接话的机会,转而又问,“可以吗?我能去吗?”
  傅义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
  默了几息,望着他答:“你要是在旁边敢多说一句话,你就死定了。”
  “遵命。”陆桥欣然撤步鞠躬,做了个恭敬但极其得意的动作。
  第72章 那丁点儿漂亮
  车轮滑到一幢独栋的面前。
  傅义抬手指了下正前方的唯一小道:“停。就停她正门口。那老妖精身上有妖气,别给她放出来了。”
  陆桥迟疑:“不好吧?”
  傅义反问:“有什么不好的?停这儿等会老太太的车开不出来,要不然等下谈崩了,她容易开车撞死我俩。”
  陆桥缓缓一个“?”
  然后半信半疑地正好停在了门前的石子小道上,停得正正好好。紧接着傅义下了车,陆桥跟上去。
  陆桥打量着四周:“怎么跟她纪录片里的家不一样?”
  傅义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电影火了之后很多人来找她。死老太太就搬家了。搬到这儿。”
  “你怎么知道的?一直关注着她?”陆桥随口问了两句,旋即就迎来傅义一记眼神刀。他识趣地闭上了嘴,紧接着上了台阶,“叮咚”一声,门铃响起。
  陆桥站在傅义的身后,低头向下瞥,不自觉地看向傅义的右手。
  他表面上背挺得笔直,还特地选了套平日里不舍得穿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像是个守擂成功的大公鸡似的。
  但傅义有个小动作,连傅义他自己都不知道。
  就是他在紧张的时候,右手拇指会不自觉地抠小指,有的时候严重了,甚至会把小拇指的指缝抠出血来。
  紧接着陆桥伸出手,缓缓贴着傅义的掌心探进去,柔软的手指像是藤蔓一般伸展,然后与他食指相扣,然后温热的手完全包裹住傅义的右手。
  旋即低声说了句:“别害怕,我在你身边。”
  傅义先是一顿,旋即不以为意地哼哼了两下,无声地将陆桥的手握得更紧。
  眼前的青色大门依旧紧闭着,默了两息,傅义又按了下门铃。铃声再次跳起来,片刻后,“咔嚓”一声,门锁弹开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一瞬间,陆桥的心也本能地揪起。
  以往他从别人嘴里或是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华水北”这三个字儿在他脑中已经形成了个根深蒂固的印象。如果非要说出来个物件比较的话,陆桥本能的、第一瞬间就想到的一个东西,那就是长白山树顶上挂的雪。仰着头才能瞧见的寒冷。
  门缝被人从里面吱呀吱呀地推开,那几息的时间,好似被无数倍地拉长、方法。
  陆桥脑子里划过无数种情境,华水北可能会骂傅义,也可能会直接打他,他身体紧绷,已经做出了将傅义向后拉保护的姿势。
  下一刻。
  “喵~”
  “诶?”陆桥一愣。
  低头一看,一只眼睛碧蓝的布偶猫四肢立在地上,正仰着头望俩人:“喵?”
  喵?喵什么?
  或许是因为紧张,陆桥脑子里本能想起来刚才傅义那句“老妖精”。
  旋即转头望向傅义,迟疑地问了口:“……这是你华老师的原型吗?”
  “我倒希望她是。”说着傅义蹲下身,十分熟练亲切地将猫抱起来,宠溺挠了挠小猫脑袋,“朵朵好久不见啊,闻到我味道就给我开门了是吗?”
  被他叫做朵朵的小猫在傅义怀里蹭了两下。
  看样子,两人的关系应该是很亲的那种。
  紧接着,傅义抱着猫推开门,里面走廊里几个毛茸茸也抬头望过来,什么品种的猫都有,三花、奶牛、狸花……大大小小蹲着得有将近二十只。看见傅义进来,清一色地开始喵喵喵,傅义一一走上去摸它们脑袋,喊它们名字。
  陆桥有点儿怕猫,硬着头皮也跟上去,问:“这些……都是她养的吗?”
  傅义“嗯”了声:“嗯。都是捡的。最大的是那只黑狸花,十八岁了吧今年。”说着傅义点了下最墙角里的那只,跟其他的猫一看就不一样,静静地趴在软垫上一动不动。半眯着眼睛,“像个老太太。”
  陆桥打量着室内的装饰,家具几乎都是红木的,但看上去都是老家具,有些年头了。虽然陈旧,但一眼望上去连层灰都没有,里里外外的干净整洁。
  紧接着,他问:“那……她人呢?”
  话音刚落,突然。
  陆桥余光里一支黑色的影子破空袭来,笔直地朝向傅义。
  他被惊得徒然一抖,下意识扑向傅义高喊:“小心——!”
  旋即。
  砰——!
  那空中突然袭来的东西撞上背后的花瓶,玻璃的碎声和金属的碰响交杂在一起。陆桥按着傅义心有余悸地向后一看,才发现碎玻璃里面躺着一只巴掌大的匕首。
  傅义也瞧见了,下一刻就开始冲着房间里破口大骂:“还没死就出来见我!躲在里面装神弄鬼的算什么?”
  紧接着,走廊的拐弯处冒出来个瘦弱的身影,声音苍老而有力:“喊什么?”
  二人循声望过去,只见背对着窗外阳光的角落里,站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她穿着一件黑色紧身毛衣,身下一条黑色的布裙。虽然身材纤细,虽然右胳膊下面撑着条拐杖,但却一点儿也没有她将近七十岁的蹒跚,腰杆儿挺得笔直,银发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从此在陆桥心里,眼前这个人和“华水北”的名字划上了等号。
  她这个人和这个名字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北方冬天里树尖儿上水雾结成的霜花。要人仰着头看才能透过阳光瞥见那丁点儿漂亮。
  她一双冷峻的眼睛盯着傅义,像一对枯萎却依旧形状美丽的残烛:“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进门要换鞋。”
  傅义愤怒地对上了她的眼睛,恨着笑道:“刚才是想杀我是吗?可惜了,偏了。是老了扔不准了吗?你是想杀了我吗?你真的想杀了我吗??”
  但华水北似乎对傅义的质问置若罔闻:“我说了。换鞋。”
  “你聋了是吗?我问你话呢。”傅义眉宇间强装的镇定被她轻轻挑破,转身弯腰,从碎玻璃拾起来那把匕首,对着华水北就要刺过去。
  陆桥连忙眼疾手快地抓住他胳膊:“傅义!冷静一点。”
  但傅义眼里只倒影着对面的华水北,恨不得拿着匕首要直接将她贯穿:“来。你告诉我,有多恨我?你的腿是我毁的,你亲口跟我说说,你有多疼,多痛苦,让我高兴高兴,行不行?老不死的?啊?说话啊?”
  “傅义!”陆桥拉着傅义的手拼命把他往后扯,“你冷静——”
  但忽然,他余光抬起瞥向刀尖。顿了下。
  傅义在他放松的一瞬间挣脱了去,几乎用冲的刺向华水北。走廊上的猫都被惊了,张牙舞爪炸毛向四周跑。
  只有尽头的华水北,安安静静地站在尽头看他。像座亘古不变的雪山。
  就在情急的一瞬间,陆桥大喊:“傅义!那把刀!没开刃——!!”
  忽然,傅义的身影在空中骤停。像是只突然被猎人射中心脏的飞燕。
  房间寂静了几秒。空气中猫毛在阳光下飞扬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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