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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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安俯视着傅义,咀嚼着傅义脸上的愤怒:“还这么凶啊?”
  紧接着,他嗤笑一声:“你求求我,我就放过你们舞团。要不然,你们这几百个人,有一个算一个,就算他们离职也好,转行也罢,我会一直盯着他们每一个人,一直把他们围困到死。”
  傅义无声地紧咬牙关,本就伤了的嘴唇向外渗出血来,仰着头向下滑落到他的眼角,望上去就像是一颗愤怒的眼泪。
  江安抵着他的下巴,强迫傅义抬起头望着他:“快点认清现实啊,傅义。”
  旋即傅义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像是在说什么。
  江安望着他平静下来的面色:“大点声啊?”说着他俯下身,以一个极其施舍的姿势趴在傅义的面前,耳朵贴着他,“我听不见。”
  傅义在他卸力的瞬间,挣扎向前凑近他的耳朵。
  然后就在两人不足一指间的空隙里,忽然,他的嘴角偏偏恶意地向上勾起,弯成一个极其嚣张的弧度。
  嗓子里的血水鼓着泡沫拉扯成一个沙哑的声音。紧接着,傅义完全贴上江安的耳朵,轻柔又礼貌问候了句:
  “我说。操你妈。”
  江安得意的表情一僵。
  下一秒。
  砰——!!
  傅义徒然间用额头砸向江安,巨大的碰撞磕出好大一声闷响。
  江安痛得龇牙咧嘴捂着脑袋,怒骂:“你他妈都不能动了还要咬我一口?!还他妈真是条疯狗!”
  傅义肆意笑着,碧绿的瞳孔死死地倒映着江安的脸。
  江安用袖子楷去额头的血丝,愤恨地重新举起钢棍,凶神恶煞:“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
  说着,手中钢棍的影儿在吊灯的照耀下竖在傅义脸上。
  傅义眯起眼睛,挑衅般地望着那跟棍子。他眼神里全是轻蔑,似乎那根本不是一根能将他骨头打烂的棒。
  下一刻。
  砰——!!
  傅义想象中的钢棍没有落在他脸上,而是忽然从江安手里脱了靶,哐啷一声滚到地上。
  沉默的两秒后,一个熟悉又带有怨气的声音飘起来:“你来遛狗就遛狗,狗在笼子里关着,你来客厅干什么?”
  傅义的眼底忽然一软。
  陆桥身上裹着粉色围裙站在两人的身后,手里握着刚拍过江安脑壳的锅铲。他的目光紧盯在两人身上,具体的来说只盯着一个人。就是坐在傅义身上的江安,正好背对着他,形成一个极具暧昧的姿势。
  打了一锅铲他还不走,陆桥不满地皱起眉:“佟欣?没记错是叫佟欣吧?再怎么说你也这么大个人了,来别人家里,骑别人身上,不太好吧?你要是再不下来,我可就要把你当贼了?”说着,捏在手里的锅铲握了握。看样子马上抬起就是一下。
  陆桥力气本来就大,还有武器,一铲子下来打在后脑勺把江安打得有点懵圈。
  他两只手捂在后脑勺上,先是愣住了。
  见他不动,陆桥试探着又上前,更不高兴:“我都说了,你要是——”忽然,江安转过鼻青脸肿的脑袋,把陆桥看得愣了:“我、刚才那一下有这么大威力吗……?”
  “你他妈又是谁?”下一秒江安怒骂。
  陆桥皱眉,听声音不像是那个小二八分。
  旋即他又开始打量起眼前人的穿着,凌乱但依旧又轮廓的背头,破烂但依旧昂贵的西装,还有那胸前口袋里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
  陆桥忽然“嗷嗷”想起,拿小指头指着他:“喔喔!你是那个江安!”说着说着,渐渐想起来刚才去他公司大闹一场,本着“温良恭俭让”的良好美德,让陆桥此时此刻再遇到他,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嘿嘿。怎么在这儿遇到你了?”
  “妈的。哪来的傻逼。”江安看着一脸好学生模样的眼前人,心里更烦。
  下一刻,身下的傅义的声音亮起:“赶紧滚吧江安。这里有两个人,尤其是还有那么个傻大个,你打不过他。”
  傻大个在旁边睁大眼睛听着,一脸状况外。
  江安恶狠狠地回过身看傅义:“你以为就这么算了?”
  傅义毫不畏惧地回瞪:“不然呢江安?你的新公司建在这里有多少灰色漏洞,你自己知道。你要是把我逼急了,咱们俩同归于尽,都玩完。”
  “操。”江安怒骂一声,不甘的眼神在权衡利弊中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他冷哼一声,从傅义的身上下来:“好一条毒蛇。咱们日后走着瞧。”
  “赶紧滚蛋。”傅义忍痛踢了他一脚,但没踢着。
  继而,江安故作镇定地扯了下西装衣领,轻蔑地从陆桥身边擦过,径直向大门走去。
  可下一秒。
  砰——!!
  躺在沙发上的傅义瞳孔皱缩,大喊:“陆桥?!”
  江安以一个前进的姿势趴在地上,抬手往后脑勺一摸,满手的鲜血。恍惚之中他转过身刚想骂,下一刻,一个沾满血的锅铲正向他步步紧逼。
  紧接着他抬头,刚才笑眯眯的斯文男人突然完全下拉了嘴角,银丝眼镜下面一双墨黑的眼一动不动盯着他,镜片上还沾着他的血。而且望向他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在看一个人,仿佛在望什么腐烂的死物。
  江安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多少也跟着白芸诵过几天的经。
  在和陆桥对视的一瞬,他的脑海中立马就想起来地府里的阴鬼。那些吃人续命的,杀人取乐的,就和眼前这人一模一样,浑身上下阴森森的寒,身体里面不像是有心肺在跳的玩意儿。
  人在最恐慌的时候脑袋里只有一个本能,那就是活着。
  江安捂着脑袋拼命地向后缩。想逃。
  然后下一秒陆桥就走上来关了大门,面无表情地问:“他脸上的血,是你打的吗……?”
  “咚”一声。
  江安逃跑的路被他彻底斩断。
  第70章 我不要再忍了。
  当有人毁了乌鸫的巢穴,这种鸟可以十几年如一日地恨上他。
  就在江安起身,陆桥瞥见傅义脸上鲜血的一瞬间,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乃至每一根头发丝,都深切地和这种黄眼黑羽的生物共情。
  陆桥紧握着铲子的橡胶把,手掌止不住地在细细颤抖着。
  他紧盯着地上的江安,垂悬的吊灯光芒实在耀眼,将他脸上皮肤下肿胀的血管也照得清清楚楚。像只恶心的蛤蟆。
  江安恐惧地抬头看他,口不择言地威胁:“你、你想干什么?任何犯罪都是、都是要付法律责任的……!”
  陆桥充耳不闻,又重复问了声:“他脸上的血,是你打的吗?”
  闻声江安吞咽着口水,喉结不安地上下滚动。再清晰不过的默认。
  一瞬间,陆桥眉宇间泛起痛苦的波澜。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却喉咙里像是被塞着羽毛,根本吐不出任何一个字。一股如海上飓风般汹涌的恐惧感在他心海里喧嚣,霎时间卷起滔天的巨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才多长时间?
  傅义从厨房里离开,到现在,不过五分钟的时间。
  才五分钟不见!
  眼前这个该死的野蛮的东西,就拿着凶器闯进来,把傅义逼到沙发的一脚,压在他的身上,欺负他,侮辱他……甚至弄伤了他!
  五分钟!!
  才五分钟而已!!!
  傅义眼角边的血像是一支锋锐的箭,准确无误地击中他的心脏然后将他贯穿。在那片刻的停滞中,无数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影像,像是人死前走马灯一样,瞬间从他的脑海中烟花般炸开。
  他从来对人都是好礼貌,从来没有想要主动伤害任何人,宁可委曲求全要他爸妈好、要高璟文好、要金应国好、要严宁好要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好,他不要一分钱地做苦力,低三下四地躲避冲突,哪怕被人骗了钱都要先去想想那个人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但为什么??但为什么总有人还要一遍又一遍地掠夺他??
  他好不容易从绝望的井里爬出来,找到傅义这么点微弱的光,这时候为什么又有人要跳出来??为什么非要熄灭他所有的亮??为什么??!
  凭什么??!!!
  陆桥直勾勾盯着江安,平静的面色下他的灵魂已经快要被撕扯得歇斯底里。
  他拼尽全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十指和钢铲紧紧相扣,然后高举,高举过头顶,睥睨着江安:“我不要再忍了。”
  江安瘫坐在地上,惊恐地抬手呢喃:“你干什么……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
  傅义的呼唤声在背后骤然惊起:“陆桥——!”
  陆桥现在根本听不见了,眼睛里只死死盯着江安,像是儿时练气步枪时瞄准的靶子。
  轰——!!
  钢铲打在江安抬起的手腕上,一瞬间的功夫立刻翻起了血花,他捂着受伤的右手在地上青虫一样扭曲。但他尖锐刺耳的呻吟声不会逃出这幢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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