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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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一来刚才他的举动也就能解释得合理。
  一想到这儿,傅义就觉得可笑。
  傅义鄙夷盯着他,一双茵绿色的眸子泛着冷光:“你真以为见义勇为一次,我就会付给你更多钱吗?”
  闻声,陆桥一愣:“……?”
  忽然,会议室外面传来一阵大笑。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透过透明的玻璃,发现整个大厅里只剩下了两个值班的警员,他们把大屏幕换上了伦理剧,女主角巴掌扇得啪啪啪啪,他们就笑得哈哈哈哈。
  傅义和陆桥关在一起本就烦,被他们吵得太阳穴直跳,喊了声:“声音能小点吗?”
  闻声,两个警员先是转过身,愣了下,然后又骂骂咧咧地转过头去。
  傅义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听见“西八西八”的总不是什么好词。
  刚气着笑要张口,陆桥忽然提醒:“他们……应该听不懂中文吧?”
  傅义恍然:“忘了。”
  紧接着,在陆桥的注视下,傅义抬手就拽起桌上的杯子,水泼洒了一地。
  陆桥连忙:“你干什么?”
  话还没说完,会议室的玻璃门就已经被傅义推开,陆桥看着他高抬起手臂,对着大屏幕,优雅地用力一投,而后那瓷杯立刻就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陆桥瞪大了眼睛,惊骂道:“超雄吧你?!”
  而后,砰——!!
  瓷杯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大屏幕上,刺啦一声电流响,还没看到女主扇恶毒婆婆耳光呢,大屏幕就立刻熄火成黑色。
  “哦莫哦莫?!”
  两个警员先是相互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然后下一刻看到傅义的时候。
  立刻抄起警棍吼着:“西八!!西八!!”
  陆桥:???
  傅义不慌不忙地退回来,转身就向沙发走去。
  陆桥慌忙前跟:“傅先生!”
  他看着傅义利索地拿起一只水晶奖杯,锋锐的边角在桌子上划出刺耳的刮声,陆桥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他要做什么?疯了吗?
  公然在警厅里袭警吗?
  一瞬间无数想法烟花一样在陆桥脑子里爆炸开。
  傅义皮鞋和地板发出扭曲的锐鸣,水晶奖杯已经被他高高抬起。
  背后警员的斥骂声越来越近。
  当玻璃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傅义闭上左眼,皮笑肉不笑地用对瞄警官身后的那只黄铜钟。
  今天纪录片上映,明明是他的节日。
  怎么总有这么多跳梁小丑蹿出来喧宾夺主。
  傅义目光尽头,黄铜钟的钟摆在诡异地摇晃着,就像是人咯咯咯卡出的笑。
  “我对你们够宽容了。”
  第4章 想被你惩罚
  就在他要扔出的一瞬间,忽然,陆桥的白t恤挡在三人之间。
  “啧。”傅义烦躁地咂舌一声。
  而后垂下手倚靠在沙发,看陆桥与他们交涉,片刻后,两个警员终究是退出了会议室。
  傅义笑眯眯地看着他,问:“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陆桥脸色阴沉,伸出手:“拿来。”
  傅义佯装不解:“什么?”
  陆桥直盯着傅义,似乎要把他穿透:“傅先生不要明知故问。这里再怎么说也是警厅,胡闹也要有个分寸。”说着,他流畅地取下傅义胸前的红莲花,“你如果不给我的话,我只好把它扔了。”
  傅义丝毫不退地对上陆桥的目光。
  刚才还在卑鄙偷窥他的三流货色,莫名其妙就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傅义觉得好笑,本能地抬起手,在陆桥脸上轻扇两下。
  嗤了声:“区区一个小助理。”
  陆桥没躲,承下了:“是的。小助理平日会做很多苦力,所以力气很大。傅先生要试试吗?”
  傅义的手顺着陆桥的脸向上,五指探进他的发间,抓着他的头发向后一拉,于是陆桥锋锐的下颚就那么暴露在傅义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拳。
  陆桥毫不反抗,喉结上下滚动:“傅义先生,我也是为了你好。请你也不要为难我。”
  他说话的时候,湿润的眼睛望着天花板,随着声音的颤抖像是有些迷离,略带有水渍的唇瓣上下张合,从傅义的角度,可以轻而易举透过他的齿缝,向里望见他的舌头。
  他说“傅”的时候是舌尖是翘起来的。
  说“义”的时候则会完全平下去。
  傅义知道自己手下用了力道,头发扯得会很痛。但眼前这个人全部吃下,他那不断张合的唇像是在引诱。引诱傅义给他更多。
  而傅义一向吝啬。
  他放开陆桥,把奖杯交给他。陆桥刚想张口,傅义似乎早已料到般,先一步将水晶锐利的一角抵在陆桥的唇上,烦躁地说:
  “我会安静。用不着你来教我。”
  -
  把奖杯收好后,陆桥一个人躲在了会议室的角落,而后给两只耳朵挂上了耳机。
  不是因为讨厌傅义,而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面对他那张脸。
  和傅义呆在一起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危险,体内飙升的肾上腺素像浓酒一样麻痹了他的大脑。数不清有多少次了,他总把傅义认成商乐。
  如果打他骂他能让商乐活过来的话,他宁愿被打被骂千百万次直到死去。
  尽管他的理智拼命告诉他这样不对。
  但在刚才傅义抓着他头发的时候,疼痛像是砂糖突然滴进了酸水。愧疚、责备、悔恨宛如神赐般在冰雪消融。
  疯了。
  陆桥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烫得灼人。不知道傅义有没有发现。
  他用尽力气深呼吸,耳机里是陆桥自己写的歌。他把音量调得大了又大。
  忽然,右耳机忽然被人扯了去,陆桥心里下意识的漏了一拍。
  他抬起头,看见傅义逆着光坐在沙发靠背上,睥睨着问他:“谁的歌?这么难听。”
  “我自己写的……”
  “哦。其实仔细一听也还可以。”
  “……你大可不必这么客气。”
  傅义转着耳机塞了塞,问:“你唱的时候在想什么?”
  陆桥手心里全是汗。
  音乐的振动顺着耳机线流淌,陆桥写的调子也就那么正大光明地被傅义审阅着。
  “你唱的时候声音一直在抖。抖得很恶心。是谁让你情绪这么激动的?”
  砰一声。
  电影放映机的齿轮滞了一秒后,突然逆转了方向,旋即胶片飞一般地倒放着。
  十七岁的夏天。
  汗。短衫。松树下。余晖落影。
  “陆桥,你是喜欢我吗?”
  瞥见陆桥耳边的绯红,商乐的笑容警惕地僵在脸上,嘴角弧度牵强。
  陆桥在他的眼睛里,望见一览无余的自己。
  “你……该不会是个同性恋吧?”
  商乐怜悯又厌恶的目光,像一把小刀,一下一下剜在陆桥的骨头缝里。
  他恨不得跪下磕头把膝盖磕烂,或是肉全削成泥把白骨献给商乐赔罪。他宁愿皮焦肉烂尝遍天下的刑具求得商乐原谅,求他饶恕,求他不要用那种眼神看他。
  可他就是没法控制心跳。
  于是。
  那份酸楚从十七岁的夏天开始。
  如涓涓细流般一路流淌到了这间会议室。
  同样的一种神情,同样的一张脸。
  同样低垂的眼眸,望着同样紧张的陆桥:
  “是想道歉吗?写得真恶心。”
  千百万只蚂蚁将他的自尊心啃得像块臭了的奶酪。那种骨缝里的隐痛酝酿了十年后终于烂成了脓疮。
  陆桥想哭。
  但他一张口,却也只会说一声同样的那句:
  “对不起……”
  第5章 你把这叫这包养?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的巴菲特停在警局门口。
  负责人恭敬地把傅义请出警厅,送下台阶,紧接着哗啦一声车门关闭,紧接着汽车的发动机开始嗡鸣。
  “等一下。”傅义忽然说。
  闻声,负责人从副驾驶扭过头来,问:“怎么了?”
  他扭头透过车窗,目光落在站在警厅门口的陆桥身上。
  陆桥独自站在一只旧灯泡下面,昏暗的光从上到下打在他的头上,一团小小的影子就落在他脚下,显得格外落寞。
  傅义望过去,陆桥左右张望,像是在等着什么。
  “你们公司不把他送回去么?”
  负责人顺着傅义的目光看过去:“谁?”
  “谁?”傅义反问一声,转头望过来,看见一脸迷茫的负责人。刚才还在里面问人家的名字呢,扭头用完了连扔都拦的扔吗?
  “停车。把他带上。”
  话音刚落,忽然,一辆疾驰而来的川崎ninja摩托车立刻出现在傅义的余光里,黑绿色的颜色在街上格外醒目。
  他扭头瞥过去,只见那辆摩托在陆桥的面前停下,一个男人扔下头盔,见着陆桥立刻抱上去,虽然傅义隔得比较远,但依旧能听见那个男人说什么“我的宝儿”、“没事吧”、“担心死我了”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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