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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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展,喊我顾展。”顾展跟宋子君着笑, 在人多的地方,宋子君平淡吉祥物的气质, 反倒给人和谐的舒服感。
  “你看下这个,没有问题,我们就签字。”宋子君不纠结,从保留掏出一沓厚厚的文件, 递给顾展。
  一致行动人协议。
  宋子君已经把该签字的地方签满自己的大名,公章也都盖好。
  顾展揉揉眼,受伤已经修养一个多月, 自己的视力肯定没有问题。确实是一致行动人协议,并且条款说明里明确只以顾展决策为准的条款。
  顾展公鸭嗓压不住地尖锐起来,声带不好的大公鸡打鸣。
  “宋子君,你这是做什么?”
  “昨天你不是来找我爸谈这个?“
  “是谈,我没理解错的话,你爸爸是不愿意的。”
  “父亲的想法,我摸不透,但是我个人是愿意的,现在所有股票都在我名下,你只要签字,51%的股权在手,你就只可以直接控制顾氏集团。买,卖或者重建,都不需要经过其他董事。”
  顾展只觉得自己手中的纸有千斤重,人来人往的旅客吵嚷似乎瞬间骤停,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正盯着手上几个亿的协议。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因为当年我弟弟做错事,虽然他得到了惩罚,但你没有得到应有的补偿。希望我可以帮你留住乐园。”宋子君轻声细语道。
  “你揍他的那顿,把我弟人也揍清醒了,之前他在家里是无法无天的闹。”
  “哦?”顾展随口应和,他不太想听宋渐的恶霸事迹,看着文件,转移自己的注意。
  “比如他看上你的表,遍吵着闹着非要拍,我家条件是不错,但是还不至于,买块进千万的表,眼睛眨都不眨的程度。”
  顾展放下文件,把饮料喝蛋挞往她面前一推,打断宋子君的话。
  “宋总,吃点东西。”顾展低声道。
  花青珐琅陀飞轮,早已经不是他的表。
  宋子君的怜悯让他难过,但同时自己确实需要她额外的善意,有点可笑。
  宋子君喝了口果汁,不说话。
  她身上有带着富家小孩的口无遮拦,却也天生善于察言观色,顾展不想听宋渐的事,态度很明显挂在脸上。
  “你爸知道吗?”顾展问。
  “不知道。”宋子君回答:“公章都是我自己趁办公室不注意盖的。”
  “你读大二?在美国?”顾展低头咬吸管。
  “嗯,法律系,虽然体系和国内不同,但是逻辑是通的。”宋子君回答。
  “这有效吗?”顾展又问。
  “我感觉可能没效,会被抓包,但你可以用来拖延被收购的时间。”宋子君又露出梨涡。
  感觉,可能没效。
  果然是宋渐的同胞姐姐,看着乖巧做事情也是脱线。
  顾展有些忐忑,协议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根本看不出花。
  “不怕被你爸发现?”
  “没事,我爸不会怪我。”
  宋子君说的是实话,当年宋渐被顾展打得进icu抢救了一晚,最后父亲却不追究责任,母亲气的要离婚。
  自己的父母因为这事吵了很久,宋子君记得当时父亲反复解释,顾展母亲刚去世,你儿子拿无辜孤儿出气,像话吗?换做你死了,宋渐被欺负,你要不要从坟包里爬出来?
  她悄悄用余光打量坐对面的人,与昨天穿着兔子卫衣的尖牙俐齿有些不同,黑色卫衣下,流畅的肩线水平得伶仃倔强。
  顾展收下协议书,没有签字。原因很简单,他看不准,几亿的东西,仿佛有漏洞,但也不知道漏洞在哪,随便签万一被抓去关,就完蛋了。
  庆幸的是一会儿就能见到船长,把东西给他看看,没什么问题在签字。
  想法来得自然而然,顾展回过神后,被自己惊到,他不懂为何会这样,船长似乎渐渐地替代老林与胖子,成为自己动荡人生的浮萍。
  像落水者在海面上遇到的岛屿,带着生机,让人不由自主的往他游去。
  几个月前,当自己将船长捞起,给予他生的希望的那刻,老天或许也给了自己一次重来的机会。
  阙东朝在机场的人流里高得冒尖,他只扫一眼,马上就发现站接机群里的顾展,他眼一弯,搂过顾展第一句话便是,怎么了?
  前世,若有重要场合,顾展都要把头发修修,不论长短;很明显顾展现在狗啃般的鬓角是自己修的,说明是有事,但不算特别重要。
  顾展诧异。
  船长怎么知道自己有事?
  他与高管姐姐笑盈盈地问好,再与阙嘉琛互相调侃消遣,对宋渐则是熟视无睹,不时还要甩个白眼。
  他却拿不定要用什么态度迎接船长。换做以前,也许会与船长勾着肩走,也许加速一个飞奔拥抱,但现在两人稍微靠近点,顾展便心如擂鼓。
  “怎么了?”船长又问。
  “船长。”顾展喊了声,心里像是埋了棵稀有植物种球,埋了一个冬季后,在温暖的春天,出其不意地冒出个小尖芽。
  顾展定定神,捧了把土,把心尖上的小嫩芽盖上。
  “这个先放你包里。”他把放协议的文件袋往船长手里一塞,谨慎地与身边的人保持一拳距离。
  “行,回家说。”船长也没多问,带着顾展上了阙嘉琛安排的保姆车,麻利地往顾展家开。
  车停在小区门口,顾展才探出头,小区保安跟见到救世主似的迎了上来。
  在连绵不绝的wer——wer——嗷——的嚎叫声中,保安愁眉苦脸地抗诉,小顾,你得把你家驴送回乡下。
  “保安大哥,那是我家霸王,警犬呢,什么驴,小心他生气咬你。”顾展虎着脸吓唬保安,脚下一阵风就往家里奔去。
  “啊——啊——”
  开门的瞬间,顾展的公鸭嗓止不住一阵爆鸣,他转身冲向跟在身后的船长,抱着人,就往房间里推。
  “船长,你去,你去,救命啊,船长,救救我。”
  阙东朝手上的文件袋没来得及放下,就被顾展搂着腰一把推到屋里,直面一地骇人的狼藉。
  餐厅的地面上,几条黑乎乎的海参状不明物散发着恶臭;卫生间卷纸被扯的稀碎,白雪般从卫生间一路铺到客厅,黄色的不明液体正沿着昂贵的斯坦威钢琴腿偷偷地扩张版图,还有顾展的枕头,躺客厅露着白花花的棉絮,一副要踏云升天的架势。
  霸王旋转着铁棍尾巴,兴奋地往顾展身上扑。
  “琴,琴,船长,琴先擦。”顾展被霸王扑的连连后退,指着琴焦急地嚷嚷。
  眼见着一个不留神,霸王就冲着自己拉的臭臭,伸着鼻子嗅上去,顾展死的心都有了,他只祈祷,霸王在漱口前,不要用舔过臭臭的舌头再来舔自己。
  什么萌芽,暧昧,在臭哄哄的狗屎前都是浮云。
  “用纸巾,那里还有,船长,黑黑的。”顾展贴墙角指挥着。
  阙氏财团未来的一把手,顶级集装箱货轮驾驶者,王胖子酒吧陪客新晋头牌,帅哥阙东朝在重生后,为了安慰受惊吓的未来老婆,很认真地趴地上给一条小狗擦尿。
  一阵兵荒马乱,阙东朝在卫生间搓了八百遍手后,看向牵着霸王,在玄关站得笔直的顾展。
  “可以了,幸亏顾影房间门关着。”阙东朝说
  “有股味道,你把窗户都打开吧。”顾展头皮发麻:“这几天他都挺乖,今天怎么了?”
  “你这几天天天跟他待一起?应该是分离焦虑。”
  “哎,还尿琴上了,气死。活该被淘汰!”顾展冲霸王一顿训,小狗吱一声趴地上。
  顾展有些发愁,过几天自己就要上班,霸王不得把家全拆了?
  “你上班的时候,狗就寄我那,房子已经快整理好了。”
  “哦,也行。你不上船?”
  “最近都短途。”
  顾展没想到,船长租下一层楼。半个月的功夫,两套房子已经打通,墙刷得雪白,木地板崭新。
  客厅里摆了套灰白的沙发,称着鲜艳的民族风地毯,煞是好看。
  顾展认出沙发的设计,是德国著名设计师,高仿都要好几万,船长这套看着,不像是赝品。
  “你好有钱。”
  “嗯。”
  也不谦虚,顾展瞧了眼船长,陀飞轮正正地带腕上,被海水泡过的表带发纹路黑,边缘褪色发白起皮。
  “有钱不换个表带?都发霉了。”
  “没钱了。”
  所以是有钱还是没钱?顾展被气笑。
  阙东朝是没钱,手里能挪现金已经全投到顾家的股票和宋氏科技的研发,自己的房产也全抵押,还带哄骗阙妤借自己点,现在他买台车都要家族办公室讨论表决。
  “哦?所以就只买了沙发吗?”顾展指了指沙发,下一秒霸王便跳上沙发,玩蹦蹦床似的,激动不已,瞬间沙发上留下一串黑桃花。
  “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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