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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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和林成羽一样,跟了陈逐更久,隐约知道大概并非如此的李孟台和柯道远默默退后一步,任由其口若悬河地提出了接下来的各类计划。
  “下官已和林尚书通过气,将以官仓整合为名,暗布眼线。”戚盟学说,“清州此地下官会以‘整饬仓储、核计粮饷’为由,派遣心腹官员赴往,名义上清查官仓账目、修缮设施,实则秘密核查贤王动向。”
  “孟台这边,则是沿途以‘巡视漕运’、‘考察农桑’为掩护一路探查,避免打草惊蛇……”
  陈逐点了点头。
  官位能够坐到三品及以上的已经都是人精,只需要牵头引个线,他们就知道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只是不知,安插细作,织密情报网这事,陛下那边安排的如何了?”
  戚盟学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最后才隐晦地问陈逐接应的情况。
  “无需操心,陛下自有打算。”虽然两人从来没有就这件事探讨过,但是偶尔锦衣卫和宫廷密探来送信报的时候,顾昭瑾也没有避过他。
  陈逐嫌麻烦没去问过信报上都有什么内容,也知道重来一遭,顾昭瑾已然暗中部署了许多事情。
  两人心照不宣。
  戚盟学放心地点点头,继续道:“林尚书动身容州,要事缠身,无暇来报,托下官转达。言道他那边会借军事部署之名,埋伏精锐,以剿匪、戍边、练兵为由集结兵力。邻近清州的节度使、都指挥使司则会在大将军的令信下调动军队‘协防’,暗中将主力部署于清州周边险要,如关隘、渡口。”
  李孟台补充:“还有茶马贸易控制交通要道,断其联络……”
  先前林成羽提过一嘴,现在说得更细一些,具体到了以“维护驿站”、“整修河道”为由,暂时管控通往清州的驿道、水路。
  至于陈逐让他盯着的大理寺少卿刘玄,李孟台已经和大理寺卿与丞相通过气,目前暗中盯着他的人已经有好几路人马,并掌握了一些罪证,就等着其余事宜完毕后,一举揭发。
  “两位大人分别托下官给太傅大人带了信。”李孟台说道,从衣襟里掏出来两封信件。
  陈逐接过,随便看了两眼,大致意思就是这两人谢过陈逐的好意提醒,说到往后太傅大人这儿若是有事会尽力襄助云云。
  他轻轻地笑了笑,想到朝会上时,这两人对于他入宫后能否参政的议论保持的沉默态度,就知道了他们的立场如何。
  没想到无意中拉拢了两名得力的盟友。
  好心情地把看过的书信丢进炭盆里烧毁,他又继续问了三人几句接下来的动向。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计划与谋算,联合在一起形成了错综复杂的网络,加上顾昭瑾那边的,堪称得上是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贤王一动,就将其捕获。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官仓暗探说到调兵遣将,感慨着君臣合谋相得益彰,最后拐到了陈逐的贵妃册封礼上。
  作为主理官,柯道远拍着胸脯保证此典仪必然给足太傅大人颜面,定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盛大庄重,就算帝王以后迎了皇后,也越不过他去。
  ——呵,还想有皇后。
  陈逐不置可否,只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事情一件件地梳理脉络,期间管家派人来送了晚膳,陈逐没什么讲究,而且也不想拖时间,便让他们边吃边说。
  等所有事情厘清完毕,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多时辰。
  戚盟学用膳时小酌了几杯,口中不断高呼:“以官仓为棋局,以虚实为谋略,既师出有名,又暗藏雷霆手段,此乃先胜而后求战之理!”
  然后举着酒杯,又是热泪盈眶又是感激涕零地看着陈逐,说道:“臣在官场沉浮这许多年,眼见人才辈出,自觉已无用武之地,不曾想竟被承托如此重任,下官定不负陛下与太傅大人的器重!”
  看着前世直到告老还乡也没能更进一步,因而寥落失意的老伙计满脸动容的神情,陈逐再一次但笑不语,引得更深的一揖。
  等终于送走了一群客人以后,已经是月上中天。
  陈逐终于有时间召来暗卫,询问派人前往清州追寻的事情的结果。
  暗卫早已准备好信报,只苦于他们家大人乐不思府,天天待在守卫森严的皇宫里,没能递去消息,这会儿便呈递上来。
  仔细地阅读过后,发现派去清洲的暗卫真的巡查到了那医者的些许蛛丝马迹之后,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来。
  “有赏。”他说。
  暗卫领命谢过,又听到陈逐的声音:“下次直接把信递给守在宫门前的侍卫便好,无需顾虑太多。”
  震惊于自家大人如此胆大肆意,暗卫挠了挠脑袋,说了声唯。
  暗卫也退下了,整个偏殿就只剩下了陈逐一人。
  坐在紫檀木打造的座椅上,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在心中回顾重来这一遭之后做下的许多事情。
  贤王这边不需要再插手更多,之前曲博景让林成羽带的话也是这个意思,再想想对方的更上一级是谁,就知道必然是顾昭瑾的想法。
  帝王没有直言,但陈贵妃已经心领神会,便乐得轻松。
  给顾昭瑾寻医问药这件事目前也有了眉目,虽不知百越族人那边控制得如何,但是以陈逐对林成羽的了解,只要对方不来信求助,那便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至于结党营私,谋夺权势。
  陈逐点了点扶手上雕刻出来的花纹,唇瓣微勾。
  他几乎什么也没有做,只顾昭瑾迎他为贵妃,并且许诺可以干政这一条,就已然胜过前世他苦心孤诣筹谋许多得来的效果。
  再加上默许“整合官仓”一事,财源也已经滚滚。
  想到自己接下来前朝后宫都能横着走,陈逐便没忍住挑了挑眉,满眼都是笑意。
  帝王对他如此用心,他也该略略回报一二才是。
  想到这个,陈逐即刻站起身,找来管家,询问先前交托的事办得如何。
  管家正打算来汇报这件事,手中捧了一个巨大的精致的木匣,引着自家大人到了仆从窥不见的角落,偷摸着打开给他看了一眼。
  只一眼,饶是自诩不大要脸面的陈逐都忍不住咳了一声,面庞有些发烫。
  “有心了。”他说。
  藏着掖着才给他搜罗来这么多东西,短短十数日看起来都苍老了一倍的五旬管家面无表情:“大人高兴就好。”
  陈逐又“咳”了一声。
  若非实在无甚经验,更不知该从哪获得这些东西,再加上没什么时间去搜罗,他倒也不想劳动上了年纪的管家去替自己做这事。
  “这使用之法……”
  “每样物品的使用之法皆写了说明,内置盒中。”管家略心酸地叹了一口气,又操碎了心补充道,“药膏做了许多,除了盒中的几十罐子,还有一些放在大人屋里了,用完再填补就是。”
  陈逐连连点头:“知道了。”
  说罢,不等管家问他今晚是否要留在府里歇息,便让人来套了马车。
  管家的问话卡在喉咙里,又化作一声长叹。
  不中留的太傅大人上了马车,在启程之前忽而想起什么,转头吩咐了一些事情。大意是重阳节我也不回来了,你们看着办吧,自己凑合着过就行。
  而后头也不回地催着暗卫赶了车。
  “……”
  归心似箭地回了皇宫,陈逐意外地没在雍仁殿看见顾昭瑾。
  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月亮也没打西边出来,这总是一心扑在政事上的帝王竟舍得早早歇下?
  内侍说:“晚间用过膳后,陛下有些头痛,请了太医来看却查不出症状,因而提前回了寝殿。”
  “回了哪边?”陈逐随口一问,想着自己不在顾昭瑾应该会回帝寝,脚步就要往福宁殿去。
  却在听闻内侍说“景仁宫”以后转移了方向。
  步履匆匆地赶回景仁宫,灯火已经暗下。
  陈逐站在门口确认了一下,没见到柳常,稍稍安心些许。
  柳常作为太监总管,又上了年纪,除非特殊情况顾昭瑾基本不让对方守夜。
  此时没见到对方,就说明帝王的头疼并不严重,不至于使太监总管心急如焚地亲自看守。
  对看见他以后就要上来行礼的守夜内侍摆了摆手,陈逐放轻脚步声,慢慢推开了殿门。
  因为看他手里捧着盒子不大方便,内侍便帮忙合上了门,于是外界的天光在身后暗下,只隐约有些灰蓝的光影,以及桌上一盏昏暗的青灯能照亮寝殿里的情景。
  陈逐走到床边,隔着幔帐看到朦胧的人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觉得似乎因为夜色太深有些失真,比对方真正的形体莫名臃肿许多。
  凝神看了一会,他没去打扰,而是将手里的盒子搁置床边的踏凳上,脱了外袍,准备先将自己沾染了尘灰的衣袍换下。
  然而,找了又找,陈逐怎么也没能在日常放置寝衣的位置找到自己的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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