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下 第2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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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裘衫与彭小丐又过了几招,胸口大腿已各中一刀,虽不致死,却是血流不止。他忍痛高喊:“撤!保护公子!保护公子!”只这几句喊完,胸口又中了彭小丐一脚,直摔出两丈外,要不是有其他弟子救援,立时就要死在彭小丐刀下。
  听到这声呼喊,剩余的华山弟子纷纷后撤,往严旭亭身边聚拢。李子修以一敌三,被杨衍砍中两刀,听到号令,且战且退,逐渐往严旭亭那边靠去。饶长生却不追击,高声喊道:“拉货!拉货!”
  他们山寨这次倾巢而出,几乎搏命,为的就是夺华山这批红货。此地距离天水城不过五十里,若遇追兵,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忙下令拉车。老癞皮吩咐手下,车辆不管内容,通通驶走,不多久,六七辆马车绝尘而去。
  华山弟子急于撤退,伤亡更剧,两百名华山弟子只剩下七八十名围在严旭亭身边。他们训练有素,之前战局混乱,阵型破败,士气低迷,此时有了保护目标,自然知道如何应敌,一层层围住严旭亭,外围死,内围上,相互掩护,分头合进,几名马匪贪功想要闯入,反遭杀死,竟连彭小丐一时也杀不进去。
  可这抵挡终究徒劳无功,不用多久,阵型终是要被攻破。
  ※        ※        ※
  沈未辰与顾青裳、李景风三骑从驰道那头赶来,李景风在前,沈未辰与顾青裳两骑在后。李景风指着一处小土坡道:“那里高些,我们上去看。”
  三人策马上坡。李景风远远望去,见前方战局似已底定,不由得松了口气,道:“华山那些人好像被包围了。”
  此时离战局还有两三里距离,对沈未辰两人而言,只能看见黑压压的一片,隐约可辨别两边阵营,知道死伤惨重,其他看不清楚。
  沈未辰勒住马,李景风见她停下,也停下马问道:“怎么了?”
  沈未辰问道:“景风,你说那个明不详……真是个坏人?”
  顾青裳也道:“你说的那些太离奇,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李景风低头道:“我也不相信明兄弟是这种人,但大哥这样说,萧公子也这样说,我……唉,我也想当面问问他,他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沈未辰道:“这世上有人愿意不求回报地去做好事,自也有人会毫无理由地去做坏事。”
  李景风摇头道:“做好事不需要理由,做坏事才需要理由。有的人爱欺负人,那是欺负人让他开心,这种人虽然坏,也不是坏得没理由。”
  顾青裳道:“我听说有的人爱杀人,只是喜欢听对方惨叫哀求的声音,这也是杀人寻开心,虽然恶心,但这种人同样不是没理由的。”
  沈未辰想了想,道:“你们说得对,即便是这种人,也是有理由的。”
  李景风道:“我现在很担心杨兄弟,怕他受害。”说完又要策马前行。沈未辰拉住他道:“你这样莽莽撞撞,不行的。”
  李景风问道:“那该如何?”
  沈未辰道:“你要帮忙,我知道拦不住你,所以让你来。但现在彭前辈他们既然赢了,你去干嘛?况且,假如明不详真如你所说,是个坏人,他心机这么深,你这个直肠子跑去质问他,不是提醒他来对付你?萧公子都被他逼得逃出少林,你斗得过他吗?”
  李景风想了想,道:“斗不过,但也要提醒杨兄弟啊。”
  沈未辰道:“我们说好的,如果彭小丐那里不用你帮忙,你就别插手。现在他们赢了,你只需等他们退去,跟在后头,再找机会提醒杨兄弟就好。”
  原来李景风听说明不详星夜来见沈未辰,登时心惊,把从萧情故处听来的关于明不详的事情告诉二女,二女都是不可置信,世上竟有这样心机深沉之人?
  李景风担心杨衍,势必要来帮忙,但知沈未辰与顾青裳两人都有顾忌,劝她们别插手。沈未辰自是不肯。她此时才明白明不详告知自己这桩事,实是要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境。
  沈未辰接着道:“如果明不详真是这样的坏人,你也打不赢他。”说着,她指了指腰间峨眉刺,道,“我会帮你。”
  李景风皱眉道:“太危险了。”
  顾青裳笑道:“还有我呢!如果彭老前辈相信我们,明不详还不手到擒来?”
  李景风觉得有理,又望向前方,只见华山人马渐少,显然无须自己插手,于是回头道:“好,就听……”他话说到一半,突然瞠目结舌,沈未辰与顾青裳两人都感讶异,回头望去,却不见任何动静。她们知道李景风目力甚佳,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李景风道:“铁剑银卫!有一队铁剑银卫往这里来了!”
  沈未辰和顾青裳都吃了一惊,问道:“你没看错?”
  李景风急道:“真是铁剑银卫!我看见了,至少两百人!”
  沈未辰见他神情不似作伪,也吃了一惊。李景风勒转马头,道:“你们别跟来,别让严公子见着你们,我去通知杨兄弟!”说罢纵马驰向战圈。他与华山本就有仇,自然不怕仇上加仇。
  他一路前奔,直到战圈处,见一群人层层包围,里头的华山弟子只剩下五六十名。一名光头老者武功高强,出入战阵所向披靡,杨衍也在外围与门派弟子交战,还有明不详与另一名青年…
  等等,那人是……饶长生?
  他知饶长生以为自己害死饶刀把子,但此时不容迟疑,李景风策马向前,大声喊道:“快撤!铁剑银卫来了!”
  杨衍见是李景风,不由得大喜,却又大惊,喊道:“你说什么?!”
  李景风勒马喊道:“铁剑银卫马上就到!快撤!”
  饶长生再见李景风,也是惊怒交迸。一股无名怒火自胸腹间升起。不由得咬牙切齿:“杀!杀了他!”饶长生挥剑指向李景风,呲目大喝道,“李景风,今日又叫你撞在我手里!饶刀山寨听令,杀了那家伙!”
  杨衍与李景风俱是大吃一惊,杨衍怒道:“你说什么!”
  另一边,沈未辰与顾青裳果见烟尘扬起,大队人马往这边赶来。顾青裳惊道:“真是铁剑银卫?”
  沈未辰回头望去,却见那群马匪竟未撤退,不由得讶异道:“他们怎么还不走?!”
  李景风更是心急,喊道:“铁剑银卫真的来了!你们快走啊!”
  饶长生喝道:“骗谁呢!山寨的弟兄,谁杀了那家伙,赏银一百……不,三百两!快,杀了他!”
  杨衍挡在李景风身前,怒喝道:“他是我兄弟,谁也不准动他!”
  饶长生喝道:“他杀了我爹!你若帮他,我连你也杀!”
  杨衍怒道:“我他娘的先杀了你!”说罢挥刀砍向饶长生。
  驰道这端剑拔弩张,驰道的另一端,铁剑银卫快马加鞭,正自赶来。
  没人注意到此时的明不详,微扬的唇角正带起一抹和煦的微笑。
  第89章 进退两难(下)
  杨衍这一刀来势汹汹,饶长生也毫不相让,举剑格挡。那群马匪听首领下了重赏,当即掉转枪头,几个靠近的反向李景风攻去。李景风绕马而走,口中仍道:“铁剑银卫来了,真的!你们快走,别再耽搁!”
  有马匪听他说得着急,不禁犹豫起来,更有胆小的早已夺了马匹逃走。饶长生见有人逃走,一边与杨衍过招,一边喊道:“别听他的!快杀了他!”这一分神,大腿处被划破,幸好伤口浅,并无大碍。
  杨衍怒吼道:“收回你的狗爪子,否则杀了你!”饶长生哪里肯依?他自父亲死后便加倍用功,但比起杨衍,他既无名师也无历练,几招过后便落下风。
  饶长生连喊几声:“拦下他!拦下他!”无人搭理。照理来说,头目遇袭,该有手下来救,然而这批马匪多半由沙鬼和独行盗组成,入伙时日不长,对饶长生并不信服,真正忠于他的那二十几名手下早由老癞皮领着,押着华山的车辆回寨,盖因钱财之事唯有自己人才可信。他方才发出悬赏要杀李景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是三百两银子的赏金?有这样大一笔钱,莫说不用当马贼,娶妻生子,安几亩田地,平稳过一生都足够,是以山寨马匪都往李景风方向涌去,反倒没人来救援他。
  又过了几招,眼看饶长生危殆,忽地横来一刀,替他接过杨衍攻势。饶长生一愣,见来人二十几岁,长得白白净净,细眉大眼,鼻梁高挺,精瘦身材,身长六尺有余。他不认得这人,料是马匪一员,心下大喜。
  这人武功不差,与杨衍斗得不分上下,饶长生缓出空来,转头望去,见不少马匪都奔向李景风。李景风见马匪来势汹汹,忙拨转马头,往人少处绕避,口中不断呼喊,却无人信他。他不禁着急起来,骑着马左冲右突,只一会便有五六十人围上,各挥兵器向他砍来,他不住闪躲招架。又有几人骑马追来,挥刀往他胸口砍劈,他举剑相迎,锵锵有声,又低头避开一刀,朝另一边绕去。
  那边厢却是苦了彭小丐。他原本率众攻打华山弟子,饶长生这一喊,帮着他的人都散去杀李景风。他凭本事连杀了几人,华山弟子护着严旭亭,层层叠叠密不透风,他冲了几次仍是无功,心知无望,想:“这小子哪来的?搅黄了这一池水!”又见杨衍护着那小子,不分青红皂白便去杀饶长生,他猛地抽身而退,冲至杨衍身旁。杨衍正与那不知名青年斗得火热,彭小丐一刀劈来,这一刀无意杀人,旨在分开双方,那青年退开几步,彭小丐喝道:“饶寨主,大敌当前,万勿内讧!”
  饶长生道:“是杨衍要杀我!彭前辈,那小子假传讯息来救这严三,你先帮我杀了他!要不一拍两散,我杀我的,你抓你的!”
  杨衍怒骂道:“杀你娘!”
  彭小丐转头望向李景风,只见他被山寨人马包围,只是不住拨马闪躲,却不肯突围逃出,眼看就要被逼下马来。
  只听杨衍高声喊道:“明兄弟,快去帮景风兄弟!”
  彭小丐心中一凛,原来这少年便是李景风?他在船上听众人提过,晓得这人是沈玉倾的结拜兄弟,杨衍的好友,齐子慨重视的晚辈。这三人对自己或有恩,或有义。他们的朋友,当然也是自己的朋友。他方才说铁剑银卫来了,难道是真的?
  彭小丐又望向华山众人。若不得这群马匪帮忙,势必无法生擒严旭亭,可错失了这次机会,要救回孙子就更难。但若在这纠缠太久,等铁剑银卫赶到,顷刻间便要全军覆没。
  又听饶长生道:“彭前辈,你帮我抓了这李景风,我定帮你抓严三公子!我们得团结,才能成事!”
  李景风连着闪过几人攻击,又有几人向他扑来,眼看闪躲不能,一个侧翻跃下马来。他脚力一失,周围人便涌上,直欲将他乱刀分尸。但马匪的武功不比门派弟子,况且这群人要抢头功,各自推搡,彼此阻挡,李景风觑准空隙,左闪右避,一瞬间竟从刀光剑影中闪了出去。马匪们见他滑溜,一时愕然,又有左刀右剑、前枪后斧、大锤木棍纷纷往他身上招呼。李景风弯腰低头,趴低伏高,翻滚腾挪,竟又闪了过去,只是惊险莫甚。
  此时他已深陷重围,眼见来者都已杀红了眼,不还手已不可能。李景风拔出初衷,一招“一骑跃长风”,剑光笼罩身前,脚一蹬向前奔出。只闻几声“唉呦”声响,数人中剑,他这才勉强冲出重围,回过身来,对手又已涌上。他才跑开两步又被包围,只得继续格挡闪避,艰苦万分,眼看危急。
  忽闻几声惨呼,抢至他身前的马匪摔倒在地,抱着腿不住哀嚎。李景风看得清楚,那是不思议扫中他们下盘,划伤他们小腿。转头望去,明不详已抢至他身旁,抛出手中不思议,一道银光曲折迂回,又勾倒两人。
  李景风见明不详来救自己,更是不解。这人到底是善是恶?若说是善,那些事情真是偶然?若说是恶,他又为何救自己?
  只听明不详道:“小心点,顾好自己。”
  杨衍见明不详出手,与李景风同陷重围,更是心急,怒道:“你还不叫他们撤退?!”
  饶长生也怒道:“再啰唆,我连你也杀了!”
  忽听严旭亭高声喊道:“各位英雄好汉,快杀了彭小丐等人!财宝都送你们,华山绝不追究今日之事!”
  原来严旭亭被华山弟子重重保护,先见李景风跑来,说铁剑银卫来到,本是欢喜,还以为他是马贼放风的斥侯。待得又见马匪首领要杀李景风,欢喜又变作愕然,也不知这人说的是真是假,但包围散去却是事实。他又见杨衍与马贼首领打得火热,喜出望外,脑中不住盘算。他这趟出门求亲不成,反被劫走聘礼,回家势必挨上一顿责骂,又要被二哥瞧不起,若是被彭小丐所擒,那掌门之位当真与自己无缘。又见马贼与杨衍反目,他顿生一念,若能趁此机会擒下彭小丐,丢的那些聘礼不但微不足道,反而立下大功一件。
  饶长生道:“彭前辈,你帮我,我不听他的,要不你自己看着办!”
  彭小丐看出李景风武功低微,若自己动手,只需三两下便能杀他。眼下马匪仍占据优势,只要赶在铁剑银卫抵达前抓住严三,不怕撤不了。
  杨衍见彭小丐犹豫,急道:“天叔!”
  彭小丐叹了口气,猛地一刀刺向饶长生。这一刀事前毫无征兆,如霹雳电闪,饶长生眼都来不及眨,刀已至胸前。
  这当口容不得丝毫犹豫,一番权衡,彭小丐主意已定。事可败,志不可改,若为了抓严旭亭伤了好友、至交、恩人义气,那是万万不能。但要救出李景风,与其杀入重围,不如先杀饶长生,只要断了赏金念想,这群乌合之众便无理由杀李景风,甚至自己说不定还能再度号令他们。
  他与饶长生本就是互相利用,并无感情,既然决意要杀,这一刀便直取要害,以饶长生武功,绝无躲开可能。却闻“锵!”一声脆响,之前护住饶长生那青年竟于这顷刻之间挥刀挡下这雷霆一击,同时左手推开饶长生。只是彭小丐这一刀何等势道,那少年手中刀被反震之力震得拿捏不住,脱手飞出,虎口鲜血直冒。
  彭小丐这一刀实在来得太快太猛,即便被劈弯了走势,即便饶长生被推了开来,也在饶长生胸口划出一道深口,幸好时值深冬,衣服厚实,没受重创。饶长生摔倒在地,这才惊觉彭小丐要杀他。他深知彭小丐武功之高,愣了愣,忽地张口大叫,捂着胸口,连滚带爬转身就逃。
  彭小丐正要追,那青年又来拦阻,彭小丐一脚踹出,那青年举臂招架,被踹飞出去,以彭小丐这一踹力道,那人臂骨本该断折,但他格档同时原地跃起,将这股猛力打横卸去。虽然滚了两圈摔倒在地,却保住手臂。
  此时所有马匪都去围杀李景风与明不详两人,除了这青年,无人理会饶长生。彭小丐何等武功,只需两步就能追上饶长生。忽听严旭亭喊道:“快救那个马匪首领!”彭小丐刚赶到饶长生背后,正要杀人,忽见一道银光飞来,劲道雄浑,不得不挥刀去挡。
  “当”的一声,一柄银枪插入地面,枪头尽数没入土中,可见这一掷力量之大。原来是伍裘衫见情况危急,取了李子修的枪掷出。这招有个不好听的名字,叫作“走为上策”,是神枪门最后的保命功夫。这一掷倾尽全力,一掷之后手中再无兵器,唯有情况险恶至极才会使出这招,若对手死了,自然要走,若对手不死,自己也没了兵器,只得“走为上策”。
  这惊天一掷虽也伤不着彭小丐,却逼得他停下脚步。伍裘衫不顾伤势,捉了银枪,率领华山弟子杀了过来,饶长生早遁入马匪群中,不知去向。
  局面当真是一变再变,原本敌对的华山弟子与马匪此刻竟成了盟友。对彭小丐而言,周围七八十个盟友瞬间变成了敌人,原本紧密防守的华山弟子此刻全涌了上来,彭小丐转眼便被淹没在人群之中。更有那伍裘衫,他虽受伤,实是高手,此刻有了弟子掩护,声势大振,银枪矫若游龙,彭小丐只得把手中黑刀舞得严实。杨衍紧跟在他身旁,也自挥刀迎敌,但他武功较差,又是个你砍我一刀,我要你一命的搏命杀法,面对众多敌人,不时还要彭小丐分心掩护。
  彭小丐心知此回擒抓严三无望,心中黯然,但此时不容他伤神,只得一边抗敌,一边寻思退路。他见有许多马匹四散在战阵中,对杨衍道:“找匹马杀出去,我掩护你!”
  杨衍却道:“天叔,先帮景风脱困!”
  彭小丐心想:“现在只怕自己要脱困都难,还帮别人?!”当下也未反驳。两人且战且退,往李景风方向靠去。
  李子修趁乱取回银枪,猛地一抖,连挽几个枪花,与师兄合战彭小丐。彭小丐武功当真高绝,虽被包围,依旧守得滴水不漏,却也无暇再顾及杨衍,杨衍陷入重围,只将一把刀狂挥乱舞。
  冷不丁一刀劈至,又快又狠,杨衍侧身避开,原来是严旭亭亲自来攻。莫看他被明不详逼得连还击都不能,武功实高,杨衍单打独斗尚且不是他对手,何况此时周围都是敌人。只见眼前刀花翻滚,杨衍手臂已中了一刀,他恍若无觉,反手一刀劈向严旭亭,严旭亭缩手不及,手腕上一道深痕,顿时血流如注。
  就在此时,又有几样兵器劈向杨衍。彭小丐怕杨衍危险,架开两柄长枪,黑刀过处,将攻向杨衍的兵器一一架开。杨衍趁机杀了一人,彭小丐后背一痛,知道受伤,猛地向后一踢,“喀啦啦”几声响,那人料已被踹死。伍裘衫与李子修又杀了过来,彭小丐要护杨衍,顾此失彼,左手和腰间又添两道新创,血流如注。
  彭小丐知道杨衍不肯独自逃生,喊道:“杨兄弟,你找机会先逃,我去救你兄弟!”
  杨衍哪里肯听,顾不得身上受创,圆睁红目,见人就砍。他反击疯狂凶猛,但凡身中一刀,非要换条人命才罢休。
  两人周围尽是刀光剑影,杀伐声不绝于耳。
  再说李景风那头,他得了明不详帮助,当真喘了好大一口气。明不详那把不思议时如一把链子镖护住周身,时如一条绊脚索绊倒敌人,遇着敌人逼近时,又能如短刀利刃,或砍或刺。他虽不杀人,但这兵器构造特殊,锋利异常,但凡被刮过,必被带走一块血肉,伤不深却重。六七名马匪被铲走一块肉,痛得在地上不住打滚,无力再战,有趁隙杀来的,也不是李景风对手,简单几招便能逼退。
  这些人只是寻常马匪,当中既无高手,又彼此抢功,互不配合,李景风和明不详身上的压力比杨衍与彭小丐小上太多。若不是明不详不杀人,两人早已杀出重围,又或者,其实明不详确有能力杀出重围,只是不愿这么做?李景风心中实有千般疑虑,只叹时机不对,不能道出。
  就在这时,他听明不详问道:“嵩山的萧公子是不是提到了我?”
  明知危急关头,李景风闻言仍是不禁愕然,转头望向明不详。眼前是一张微笑的面孔,即便他与明不详相识已有时日,却也很少见着这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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