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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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明要求男女授受不亲,只是让保持人与人之间基本的距离感,不能太亲密,更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救溺水的嫂子,看着她淹死。保持距离其实是非常灵活的一件事。
  这个时期,国君娶寡妇,女子三嫁四嫁,都是常事。”
  林评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见思庄听的认真,并没有反感,心下松了口气,心说教孩子也不能一味的说教,还得适当鼓励,喝口茶换了更轻松的语气道:
  “其实这也怨不得你,你在村里的两年恰好赶上年景不好,外面的女子不愿嫁进来,没见过那种场面罢了。
  回头你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百姓又不傻,虽然官方提倡,但民间谁搭理,得没得着实惠心里门儿清。普通人家娶媳妇儿不容易,当然想娶个能生养,能干活儿,身体硬朗的了!
  相对于那些十四五岁,骨盆没发育完全,极大可能难产的少女,其实生过孩子,还坐拥前夫家产,年轻力壮的寡妇在这方面更受欢迎了。
  如果这个寡妇再有几个即将成年的闺女,那简直是捡了大便宜,在家养个三两年就能嫁出去收一笔彩礼,得两门好姻亲,稳赚不赔!”
  是了是了,思庄想起来,村子里原本是有三名寡妇的,去岁冬实在熬不住,便带着孩子一起改嫁了,那夫家来迎亲时她远远地瞧了一眼,确实喜气盈盈,是很乐意的模样。
  思庄就纳闷儿:
  “那何时开始对女子要求那般严格的?总不能我看的所有娱乐书都在断章取义罢?”
  那倒也没有,林评如实道:
  “再过几十年吧,等嬴政一统六国,称赞丈夫死后并未改嫁,而是继承了丈夫的家业并将生意做大做强的巴蜀之地寡妇青,是难得的贞妇,且为其专门修建怀清台以表嘉奖,同时反对生了孩子的寡妇改嫁时,对女子便有了明确的贞洁要求。”
  “合着真正的始作俑者还没出生?”
  “算算时间,也就这两年的事儿吧。”
  事实上,一直到西汉官方出面表彰贞洁烈妇,进一步提倡女子守贞,相对而言那个时期的女子依然算是自由度高的。到了后面的魏晋时期,社会动荡,民间人吃人事件时有发生,生死都顾不上的时候,普通人对这种事自然就看开了。
  倒是贵族之中将此事看的更重。隋唐时期社会风气开放,对女子和离改嫁也算包容。自宋“程朱理学”兴起,存天理灭人欲的提倡下,对女子守贞,从一而终的要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明清时期到达了极致,女子从一而终,夫死守寡不再嫁人,被视为女子的最高品德,官方出面立贞节牌坊,列入当地主官政绩。
  思庄觉得人类可真有意思,还总有人说古人封建,事实上有些时期的老祖宗想的可比后人开明多了,不过是这么想也对林评这么说,林评却道:
  “有意思的地方还多着呐,女子守贞,背后牵扯的社会问题,你慢慢品吧。”
  死读书也没意思,不就是不爱读书嘛,自个儿在生活中慢慢悟到的,也是智慧和经验。
  思庄见他轻轻揭过,并没有逼着她继续读书的意思,语气快活的问他:
  “我要的毛驴呢?”
  林评瞅了一眼吃的嘴角泛绿沫的家伙,不确定的问她:
  “这可是一整头,确定投递过去不会变成几十头,挤破你的小院子?”
  思庄很肯定,催促道:
  “不会,活物只能一比一投递,要不然就乱套了,你快点儿,我瞧着二鱼他们甚至连铁锄头都没有,用木头做的锄头翻地,手指甲都掉了!”
  林评一拍脑袋,真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活物投送要是能按比例翻倍,多过去几个人不成一支军队了?
  打开升降台,等玻璃展柜缓缓降下,直到与地面齐平,才牵着傻乎乎睁着两大眼珠子卖萌的毛驴往里面走。
  “得亏是个傻的,要不然我还去学训驴咋的?”
  林评吐槽一句,忽然想起来:
  “连驴都卖了换粮食了,难道村民还能留着没用的犁下崽儿?”
  为防止思庄再提要求,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赶忙道:
  “我这边的工艺投递过去,叫有心人看了,你们会被人给盯上的。小心为上,你打发人去城里买,我想办法给你弄点钱过去都行。”
  反正那边的货币体系正乱,各国都在铸钱,每一任王上位也会铸钱,倒是很容易造假。
  没想到思庄拒绝了,她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你说过,上赶着不是买卖,白送到他们手里的,他们就不珍惜了,所以当务之急是想个让他们能挣钱的办法。赵家给我的钱是有数的,我不可能永远养着他们。”
  林评忽然有种崽儿一夜之间成长懂事的欣慰感,他教她:
  “这事急不来,他们没有全然信服你,把你当绝对的主家服从时,不要试图做他们的主,出现问题让他们自己先想办法,实在想不出法子,即将绝望时,你再以救世主的模样出场,事半功倍!”
  “就像这回一样?”
  是的,就像这回一样,这是驭人的法子,也是愚人的法子。世上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适合这一套。剩下那百分之二,是对方身份地位比你高许多,你无法隔空驾驭。
  于是,思庄便不再着急。
  她院子里多出一头毛驴,村民都认为是她兄长送来的。她不开口,村民也不好提。
  月姮每日牵着去外头溜达,皮光水滑的样子,不知惹得多少人眼红。
  一日两日,直到第五日,村长终于按捺不住,上门和她商量:
  “能否借您家的毛驴给村民们翻地播种,我们按天算,每天给您一斤粗粮,等秋收后一并结算,毛驴的粮草我们自个儿想办法。”
  思庄幽幽瞧了他一眼,没说话。
  边上的月姮就先开口了:
  “阿爷,您这事儿办的可不地道,我听闻此前全村都欠了女娘不少粮食,我算过了,等秋收后还了女娘,再交赋税,你们过冬都不够,到时候指定得再从女娘这里借。您说说,您这借了又借,何时能还清呐?”
  村长老脸一红,虽黑黝黝的脸上不太能看出来,但吭哧吭哧半天讲不出话,为难的很:
  “不瞒女娘,这几日我们又和以前的亲朋走动起来,都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就是穷怕了,听闻咱这边儿能缓过来,倒是愿意伸出援手帮一把,这家给点儿,那家借点儿,勉强能度日。
  再上门说说好话,借人家的犁使使也无碍,不过是农闲时去帮人家免费盖盖房子,修修屋顶罢了,出把子力气,顺手的活儿。”
  月姮轻笑:
  “合着方方面面都算计好了,来这儿要挟女娘来了?”
  村长连连摆手:
  “可不敢,可不敢!并非要挟,是请求,还请女娘再怜惜我等一次,我等定结草衔环,永世不忘您和郎君的恩德!”
  第9章
  到这时候,思庄才肯给个准话,但开口却没有拿捏的意思,亲热的很:
  “那就按您说的办,另外,我在这方面没甚经验,您却是行家老手,帮我瞧瞧种地都需要甚么农具,我出钱让人去邯郸城一并买回来备着,说不得哪日我阿兄归家便能用得着呢。”
  她尝试着揣摩人心,并不说那些农具是为村人准备的,而是道:
  “原你们也是要在秋收后替我家开荒的,我和兄长提供农具乃应有之理,迟早都要置办。先买回来叫你们使使也没甚,搁在家里也是落灰。”
  回屋拿出两吊钱给村长。
  村长摸着崭新的麻线,明白钱是女娘为了买农具临时吊起来的,感动的眼圈儿都红了!
  背过身抹一把泪,心道咋能一样呢?当然不一样了,女娘这是心疼大伙儿,又不想大伙儿觉得欠她太多人情,才找的借口罢了。
  真真是善人,回头我可得好好和大伙儿说说,女娘不想领这份人情,那得给林郎君多烧两炷香。
  林评见状,眉头微动,在纸上快速写了点东西,对思庄道:
  “我有东西给他。”
  思庄便拦住准备告辞的村长道:
  “您留步,近日事多,我方才想起来一桩,差点忘了。前儿我将村里近日之事告知兄长,兄长大为同情,说是在外游历期间,偶得一沤肥法子,可使粮食增收,或可帮上一帮。若大伙儿信得过,便拿去试试罢。”
  说着,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一张字条凭空出现,晃晃悠悠落到思庄手里。
  村长已经见识过,还算镇定,月姮就不一样了,眼睛瞪的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光芒。
  聪明的脑瓜子也在飞速转动,想起上回在村口那神秘人救了自家阿娘之事,村人说是林大郎君暗中出手,她还半信半疑,有了今儿这一出,她是信的真真的!
  回头可得好好把这事跟阿娘和主母说说,对女娘的态度,也得再恭敬三分!
  月姮倒是比村民更多几分见识,早早注意到了字条的材质,洁白,柔软,脆弱,像云又不似云,月姮猜测,林评用这种东西记录,是为了不叫村民长久保存,防止外传,有点阅后即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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