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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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条悟一手插入制服的口袋里,似乎想了些什么,“要不趁机再讲讲你还想了解我的什么好了?”他露出一抹巧笑,见我正想立刻开口,又快速补充了一句,“虽然说了也不一定告诉裕礼就是了。”
  也就是说,回答了后,并不是没有可能?
  我向他确认道。
  五条悟挑眉,似笑非笑表示,说不定。
  那么,还用犹豫吗?
  我不假思索地作答:“全部。”
  五条悟:“……”
  站在窗边的五条悟眨动蓝色的眼瞳,一下没在说话了。
  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
  四周的环境顿时安静下来。
  哗啦哗啦。
  宿舍外的雨声在这一刻显得更大了。
  “嚯~”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出声了,回荡在客厅里的单音节格外耐人寻味,“原来如此。”
  我侧目:“所以你会继续说吗?”
  “不说。”他语调懒洋洋的。
  我也不算太失望。
  聊了这么一通下来,原本郁结在心间的那口气不知不觉消散了大半,变得轻飘飘的,不再沉重,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湿衣服,让我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其实再聊下去也不错。
  “明白了,那今晚就先这样。”说完,我起身走向宿舍门外。
  既是为了送客,也是为了拾起那把被遗忘在门外的伞,结果走到门前,还没弯下腰,它便被五条悟吸过去。
  正如一开始递给我那样,结束了避雨使命的伞也突然地回到了他的手心。
  紧跟着我走出来的白发少年堵在门前,“我说你——”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这样的话,明明已经身处没有雨的建筑内,可这个人却重新打开了伞,一只手握着伞柄灵活地转来转去,然后搭在肩头,沾满水汽的透明伞面在他颈部与肩胛的位置之间来回滚动,“只是对老子说那种话就够了吗?”
  我:“?”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回头问道:“不够吗?”
  “当然不够,说裕礼是「吝啬鬼」也不为过吧。”他义正言辞地拖长声音。
  白发蓝眼的少年向我这方迈出一步,雨伞跟着他的动作一并将我笼罩在伞下,周围的空间顿时变得逼仄。
  “为什么?”我出声。
  五条悟摘下墨镜,“嗯”了一声,眼眸轻敛间,他俯身,以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了我,说话的口吻难掩咄咄逼人的含义:“大概是因为老子觉得很不公平吧。”
  “入学开始你脖子上就带着奇怪的咒具,你说是家族隐秘,之前问过你家里做什么的时候,也只是用手艺人这样模糊的答案混过去了。”
  他顿了顿,忽然唇角上扬,扬眉道:“很奇怪对吧,快一个月了,真奇怪欸~”
  “你信誓旦旦当着老子说想知道我的「全部」。”
  五条悟又凑得近了些,好似刻意蛊惑人的精怪那般纯白的睫羽在轻轻翻飞,再露出沉静又明亮的湛蓝眼眸,就那样直勾勾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可仔细想想,我对裕礼的情况是一无所知呢。”
  伞下的距离太拥挤,极大程度突破了个人心理上的安全距离。
  我毫不避讳地迎着他的视线,很明确自己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只是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微笑开口道:“好的我知道了,我是裕礼,16岁,国籍中国,来自——”
  话没说完,白发蓝眼的少年“嘁”了一声,无感情地打断了我:“自我介绍背得很熟嘛,但这种不知道参了多少假的内容就打住吧,老子不听。”
  我:“……”
  我不知不觉又带上敬语:“那五条同学的意思是?”
  “没几天你就要等级评定,不是吗?”他突然提起这件我不算看重的事,墨镜后漂亮的蓝眼睛对我忽闪忽闪,自顾自地说:“想从老子这里拿到信息,最起码要把你自己的拿来交换吧。”
  我:“……”
  “不回答吗?”说着这话的人挑眉看我,作势要走。
  在他走之前,那只透明伞的一角被我的手拽住了。
  “没问题。”我说。
  反正我想瞒过六眼的东西,本来也不是术式。
  “到时候见~”得到回应的五条悟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对我这么说着,打着伞转身走向楼道处。
  我目送着他离开,又看了看自
  己刚刚拽住对方的手。
  ……有一种奇异,微妙的情绪在心底滋生。
  但是,不太明白。
  当一切准备完毕去找硝子时,她果然正在这里抱着厚厚的医学书在啃知识点,嘴里还叼着没点的烟满足心里上的烟瘾,一知道我是负伤又淋过雨的状态,就无情对准我的脑门来了个弹指,随后要求我洗完澡后留下来帮忙考核她对人体知识的学习进程。
  在这所咒术师的学校,没有老师能在医学上对家入硝子进行指导,很多时候,她还需要申请有人陪同去医学院蹭课,作为同级生,我能帮上她的机会不多,自然也欣然应许。
  因为提前被复位的缘故,脱臼的地方被反转术式轻松治好了,不痛不肿,还能感觉再做几个引体向上。
  后续,我打开足够化身凶器的医书,视线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复杂的解剖例图上,一本正经道:“那么,首先从最简单的神经系统说起吧?”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裕礼,不要逼我为了医学生的尊严对你发动愤怒一击哦。”
  就算是掌握着反转术式这样能治愈伤痛的技巧,家入硝子也没有放弃对现代医学的研究,而是打算把自己的能力开发到更进一步的,如何以最小的咒力成本,达成最高的治疗效果,正是她目前所研究的课题。
  胸腔内器官、腹腔内器官、解剖切线等等,在照本宣科问了好几个解剖的相关问题后,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就合上书,说:“头颈部结构还需要加强记忆哦。”
  “中脑、脑桥、延髓……啊,不行,记不住。”背到一半的家入硝子没有表情地抱住头,看起来像是被抽干了精力,她整个人像条晒干的咸鱼,往医务室的床上一躺,放弃继续回想后面的知识点,嘴上反复嘟囔,“都怪今天的雨太大,叫人提不起劲。”
  “我懂,会有这种想法很常见呢。”我听着外界淅淅沥沥的雨声作响,也跟着附和。
  “据说有的人很喜欢下雨。”家入硝子翻了个身,借着这个话题闲聊下去,“裕礼呢,属于哪一种?”
  “只要不淋雨,我是哪一种都无所谓的,不过非得要说的话,应该也是讨厌的那类。”
  我以前所待的地区雨水偏多,常年累月都是湿哒哒的空气。
  有一次放学想要抄近路回家,结果中途下起雨来,我因为打滑的泥地踩空了,最后咕噜咕噜背着书包滚下坡,脑袋扎进泥地里,还得听系统在脑子里哈哈哈哈的循环笑声。
  对那会年幼还特别好面子的我而言,也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不,也不算吧。
  现在想来,那段日子反而是我人生最自由的时光。
  我注视窗外的夜幕,因为触动到一些久远的记忆,我自然地站起身来,开口道:“晚安硝子,我有点困了,就先回去了。”
  “晚安。”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我有些异样,家入硝子盘腿坐起,点头示意,“祝你有个好梦。”
  +
  高专宿舍四楼。
  属于五条悟的那间单人宿舍突然亮起了灯光。
  把滴着水的伞丢进门口的雨伞架上,回到自己房里的白发少年右腿一踢,把门同时关好,拎在手里的点心被他放在入口处的木桌上。
  宿舍里的电视还亮着屏幕,画面保持在游戏通关的最后一幕,他却没有去管,反倒往旁边的椅子处一倒。椅背被五条悟的重量欺压到近乎要失去重心的地步,可就在摔倒的临界点前堪堪停住了,就跟着主人晃腿的动作摇来摇去。
  把自己扔在椅子上后,坐姿嚣张的大少爷扭过脑袋,信手接住被最小功力的「苍」吸过来的遥控板,然后应声按下电视的关机按钮。
  做完这一切,他把东西随手放回原位,用拇指抚摩着下巴,倘若有任何一个熟悉他的人在这会进入房间,都会发觉他的心情很不错,甚至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感。
  五条悟能流露这种情绪的时候不多,至少在还待着死板且无趣的本家那段日子,他基本遇不到什么有趣的人与事。
  他双手作枕,仰头看着天花板上亮起的白炽灯,仿佛一只发现新玩伴的大猫,久久不能平息想要翘尾巴的冲动。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平息那种抑制不住的期待,于是把手伸向带回来的限量点心袋子,拆开后拿起一个放在嘴里,
  咬开细腻的糯米外皮,抹茶粉和奶油霜的结合很完美,五条悟没两下就都吃光了,然后转头一脸轻松地去隔壁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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