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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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哥哥总会比弟弟先一步意识到世界的广阔、残忍,当他们试图做出一些改变,弟弟却仍旧固守着一隅三分的温馨小窝,痛斥兄长的背叛。
  鉴于桐岛兄弟中,哥哥长了嘴,他们的关系还算友好,看看糸师兄弟,已经连最基本的和平对话都做不到。
  如果,这两对兄弟能够坐在一起?叶诗脑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随即疯狂摇头,她怎么能有如此荒谬的想法,是不想活了吗?
  掰着手指数一数她的九位“男友”,凛的独占欲应该是最强的那个,是当今小说中最典型的“阴湿男鬼”人设。
  额,扯远了,说回正题,在叶诗看来,夏也是一个合格的哥哥,他带着弟弟进入一个更大的世界,他教着弟弟如何与朋友相处,可却也忽略了一件事情,朋友们都离开后,又应该如何自处?
  叶诗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她是观众,知道七濑遥给桐岛郁弥带去了非常深远的影响。甚至在初一那年的流星夜,许愿成为像七濑遥一样的英雄。
  人便是如此,越是缺乏什么,就越是渴望什么。
  桐岛郁弥意识到了自己的胆小,也尝试过改变,可迄今为止,好像全都做了无用功。
  就如此刻,他已经沉默得足够久了。叶诗打算推他一把:“来到这里,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男生被人从回忆的泥沼里拽了出来,眸光闪动:“不就是一块向日葵花田吗?能有什么好想起的。”
  闻言夏也立刻摇了摇头,还是这么不坦率。
  叶诗也料到了他会嘴硬,换了另一个问题:“你明明在初一的时候还很喜欢游接力,为什么最近参加的比赛全都是个人混合泳,不游接力赛了吗?”
  背后在身后的右手紧紧握拳,郁弥竭力按捺下变得激荡的心绪,尽可能平静地回应:“我发现一个人游泳也挺好。”
  “真的吗?”
  郁弥避开女生的灼灼目光,微不可察地点头。
  叶诗注视着越发西斜的太阳,十分平静地开口:“你不游接力的真正原因,难道不是,初一那年,你的同伴都抛弃你了吗?”
  女生的话语十分平淡,平淡到没有一丝锋锐,然而钝刀子割肉才是最折磨人的。
  一旁的夏也感同身受,眉头狠狠拧在一起。他有设想过,叶诗会采取什么方法,开解郁弥,但他没想过会是这么的直接,直接到有些残忍。
  桐岛郁弥不自觉地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澄亮的眼睛已经黯淡下去,他低声,仿若哀求一般:“叶诗……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讨论这件事情?”
  但凡换一个人问出这个问题,即便是他敬重的哥哥,他也会头也不回地立刻掉头离开。
  可现在,问出问题的人,是叶诗,是他无比喜欢的人。
  “理由呢?给我一个不讨论这件事情的理由。”黑发女生走到他面前,捧起了他的脸。
  郁弥不得
  已与女生对视在一起,他看见了神色肃然的女生,眼眸之中的认真比之阳光还要刺目。
  她的声音平静、和缓,却又每一个字都带着莫大的力道,凿进他的心肺。
  “有些事情并不是不讨论,它就不存在。郁弥要当一个胆小鬼吗?即便嘴上再如何强硬,说着我已经长大了,要自己做自己的决定。可这就是真正的长大了吗?”
  郁弥嗫嚅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汹涌眼泪如同决堤的河水,顺着脸颊蜿蜒到女生的手指上。
  叶诗抬起手指,轻柔地为他抹去眼泪:“有什么事情不要自己去扛。在美国时,你不止一次遭遇过溺水,你能体会夏也在医院病房里,等待你苏醒的心急如焚吗?”
  “你总是在想,我要变得更加的强大。无论是游泳上,还是心灵上。可你表现出来又是什么?固执地竖起一层坚硬的外壳,将外人隔绝在外。壳外的人只能旁观,干着急,壳内的你,依旧敏感、脆弱。”
  女生长长叹出一口气:“郁弥——长大不是这个样子的。”
  “你要成为英雄,不只是穿上盔甲就可以。你要正视过去,正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事情,好的,坏的,坦然地去接受。这才叫长大。”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别让夏也和爱着你的人伤心好吗?”
  郁弥已然哭得泣不成声。他现在很想说对不起,为自己的任性。但此刻,他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抽噎。
  叶诗捧着男生的手指颤了颤,她没料到自己一番话会让郁弥有这么大的反应。尽管表面上看,她似乎相当镇定,可实际上已经急得不知道怎么劝了。
  她只好看向一旁焦躁难安的夏也,眼神示意,赶紧过来哄人啊!不要让我一个人面对哇!
  夏也接收到了她的请求,大步走近,两只有力的手臂展开,同时将两个人抱进怀中。
  他使劲揉了一把弟弟的头发,声音也有一分哽咽:“郁弥永远会是那个让我感到骄傲的弟弟。只是有时候,我也会希望郁弥更依赖一下我。”
  郁弥将脸埋在哥哥的肩上,终于缓过劲来:“唔,哥哥……对,对不起……唔。”
  夏也安抚地拍了拍郁弥:“找个机会,去见一见七濑遥吧,把一切都说清楚。还有,不要再因为练习游泳把自己送进医院了,就算想要变强也得讲究循序渐进,听到了没有?”
  “唔嗯……我知道了。”
  而对叶诗,夏也什么也没说,只更加用力地抱紧对方。
  叶诗不清楚这个拥抱持续了多长的时间,但太阳已落西山。
  郁弥的情绪重新归于平静,声音略带沙哑:“哥哥,把我松开吧。”
  “不会再哭鼻子了?”
  郁弥咬紧牙:“不会啦!”
  夏也这才将两个人松开,看着眼眶红红的弟弟,他没忍住,又狠狠揉了一把对方的头发。
  这一次,郁弥再也没有像之前一样躲开,认命地任由哥哥蹂躏。见人揉上头了,他才气鼓鼓地将手拍开:“你懂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啊!”
  “还是看你这个样子更顺眼一些。”夏也笑眯着眼睛收回手。
  郁弥瞪了他一眼,这才忸怩地偷偷瞄了眼叶诗,想看看她此刻是什么表情。刚有所动作就被女生发现:“郁弥刚刚是在偷瞄我吗?”
  “我……”郁弥百口莫辩。
  “连这个都不敢承认了吗?那岂不是说明我在你心目中已经进化成洪水猛兽,否则怎么会这么害怕我?”女生夸张道。
  “才没有!”郁弥赶忙反驳,他揉着衣角,实在是他今天过于丢人了。来来回回,已经哭了好几次,而每一次……
  男生眼睛渐渐睁大,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叶诗……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把他弄哭。
  “我故意什么?”女生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
  “你就是故意的!”郁弥没有错过她的小眼神,像是抓住了女生的小辫子,肯定道。
  叶诗轻轻咳了一声,眼神份外无辜:“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太爱哭了呢?我本意并非是想弄哭你。”
  美人落泪确实赏心悦目,但她也确实并非真就冲着弄哭人去的。至少两人刚见面那会儿,她是真没预料到。
  “我不信。”郁弥哪里会听她的狡辩,他已经认定,今天叶诗做的一系列事情,全部都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想起哭得那般凄惨的自己,脸皮就发烫得紧。
  夏也的眼眶也带着抹微红,此刻站出来打圆场:“没必要去计较那些细节,重要的是,问题得到了解决,不是吗?”
  他看了眼天色:“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叶诗你也应该饿了吧,有计划等会儿去吃什么吗?”
  女生见夏也主动岔开话题,也很配合:“这里你们比较熟悉,我听你们安排。”
  夏也点头:“好,我知道有一家店,味道特别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那就出发吧。”叶诗忍不住抻了抻手臂,她这一天不仅走了平时好几倍的里程,心情也是跌宕起伏,坐了好几轮过山车。
  不过好在功德圆满,解决了郁弥的心病。她现在只想赶快补充点能量,回旅馆躺尸。
  郁弥见哥哥和叶诗又结成阵营,不再搭理自己,不爽地哼唧起来。
  叶诗听见后,主动牵住他的手:“去吃饭啦~”
  他才勉为其难地迈开腿。
  晚饭的味道很好,当然,也并非一切顺利。餐桌上又不出意外地爆发了场小型战役,两兄弟都份外殷勤地将食物往她碗里塞。最后又都被叶诗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女生永远在减肥路上这件事情,他们不知道吗?!
  回到旅馆后,叶诗迫不及待地与两兄弟互道晚安,她只要赶快完成洗漱,休息。
  瞧着哐当合上的房门,兄弟俩对视一眼,又默契地别过头去,各自关上了各自的房门。
  动作麻利地完成洗漱,叶诗将被水雾浸湿的头发披散开,坐在窗边眺望着静谧的海洋,入夜后的大海没有白日里那般有活力,一座灯塔矗立在海边,时不时就能看见光线在海面上巡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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