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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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鹤会查到些什么吗?
  她会怎么看待自己的身份呢?
  骨衔青缓慢地盘算,只要安鹤没有真心忠于第一要塞,那她就还有引导的空间。不如,想个办法,集火到闻野忘身上,顺手把仇报了。
  她的安鹤真是,越来越让她惊喜了。骨衔青轻轻露出笑容,和预想中一样,她成功让安鹤着迷又感到恐惧,想要答案要不到,想甩甩不开。
  到现在,安鹤已经愿意随她坠楼并施救,计谋完全有用,安鹤已经离不开她,甘愿为她赴死。骨衔青甚至觉得,用半边肩膀换安鹤的一瞬间的真心,还算是一个合算的交易。
  疼痛不算什么。
  更何况,骨衔青并不讨厌疼痛。
  骨衔青舔了舔唇,不断回想起安鹤躺在碎石砖里,那双漆黑的眼。小羊羔从不知晓自己的神态有多迷人,乖巧时可爱,叛逆时狂野,她只要是盯着那双眼,便无法拒绝安鹤的请求。
  唇齿相触,舌尖缠绵的记忆如此深刻,冲动和无法抑制的热烈还团积在心口,安鹤是否收到她发出的“你逃不掉”的宣言?
  骨衔青缓慢地深呼吸,忽略掉内心深处某种蠢蠢欲动的痒,开始渴望起下一次再见到安鹤,好继续引诱她的小羊羔。
  她坐起身,重新整理了一下帽子。
  罗拉很快折返回来,将手中的药品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还拿了些止痛药,撑不住就吃一颗。”
  “暂时不需要。”骨衔青说完,捂着嘴嘶了一下。
  她差点忘了,舌尖上还有一个细小的伤口无法处理。骨衔青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接吻时没有做出实质的攻击行为,安鹤干嘛咬她?
  “你怎么了?”罗拉看着骨衔青的脸色忍不住问道,“脸也受伤了?”
  “没有。”骨衔青顿了一下,“我口腔溃疡。”
  罗拉将信将疑,她十分善于观察旁人的状态,当然也没有漏过骨衔青绯红的耳尖。真是奇怪,口腔溃疡会引起面色潮红吗?
  “对了。”罗拉在旁边的木椅上坐下,神色没有太大的起伏,“刚刚我出去时,安鹤通过私密频道联系我了。”
  “说什么了?”
  “如果顺利,她会顶替闵禾,亲自前往下城区抓捕你,让你等着。”
  罗拉说:“另外,她顺带让我问问,你有没有药疗伤。”
  第77章 “权力就是好处。”
  离骨衔青坠楼已经过去了两日,闵禾依旧没有抓到人,按理说,下城区被调动的雇佣兵极多,骨衔青又是一个招摇过市的主,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有。
  但每次闵禾一追踪到下城区,骨衔青的气味总会消失,和垃圾、棚屋之类的味道混杂。2区-20区的路况经过多年的拆卸,重组,每年都在发生改变,连闵禾都不怎么熟悉这里的地形,骨衔青却在这里如鱼得水。
  闵禾很快怀疑,骨衔青有下城区的人做接应。
  因此,在觐见圣君时,闵禾借此机会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同时,安鹤也在。
  安鹤还拄着拐杖,但实际上身上创伤恢复速度极快。这几天,巴别塔内都在流传安鹤的壮举和圣君对她的重视,于是主治医生自作主张,每隔三个小时,就给她注射一次生肌清创药。
  这使得安鹤异常的恢复速度竟然有了遮掩的理由。
  只不过,骨折的腿不是小伤小病,仍旧需要一段时间休养。
  安鹤安静地听着闵禾的汇报,她听出了闵禾的急切,再过一天,闵禾就会彻底丧失证明能力的机会。
  只能说这人运气不佳,生不逢时,碰上她和骨衔青。
  安鹤不禁想,闵禾如果托生在第九要塞,或许是个建功立业的领队,只可惜,遗憾才是人生常态。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
  这一个举动却被闵禾察觉,闵禾眼角一凛,安鹤淡然的神情在她看来实在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闵禾原本十分敬佩安鹤那晚的举动,但敬佩归敬佩,并不代表她就此罢休了,她朝圣君行了个礼:“还有一件事……”
  “什么?”桌子后的圣君抬起头,双手交叉放在桌面,示意闵禾直言。
  “前晚骨衔青坠楼时,薇薇安示意骨衔青往西方逃走。”闵禾挺直了脊背,“但我们的人追了半天,毫无线索。我觉得可疑,又返回坠楼点重新搜寻味道,事实上,血腥气消失的方向在东方,与薇薇安说的,正好相反。”
  “噢?”塞赫梅特将目光放到安鹤身上,闵禾也侧过头来,观察安鹤的反应。
  安鹤蹙眉:“不可能,确实是西方。”
  先前对闵禾的那点怜悯紧急撤回,安鹤转过头,直视着闵禾:“我只信我眼睛看到的,味道,靠谱吗?”
  “当然靠谱。”闵禾沉声回应,她眼眸里毫不掩饰的怀疑,让安鹤也跟着冷了脸色,果然,对敌人万万不能仁慈。
  闵禾不打算跟安鹤对话,而是直接面向圣君:“昨日我仔细复盘了那晚的战斗,发现其中两次,如果不是薇薇安给我造成了干扰,我早已抓住骨衔青了。说不定不止下城区有人接应骨衔青,我们这里也有。”
  闵禾意有所指,她在英灵会中受到过良好的培训,低声禀报时,语气沉着有力,掷地有声。
  反观安鹤,连一个长句都无法反驳。
  安鹤悄悄留意着塞赫梅特的神态,发现这位高高在上的圣君,面无表情,哪怕和她有过一晚的长谈,安鹤也依旧捉摸不透圣君到底在想什么。
  安鹤拄着拐杖,往前跨了一步,刚好踩着地毯上的白花:“圣君。我也认为,当初这位军官,妨碍我抓人,不然,我不用跳楼。”
  她的声音毫无气势,尽力说着长句子,磕磕绊绊,听起来像孩童一样稚嫩。
  可闵禾却陡然咬紧了牙关。她的视线撇过安鹤的脚尖,心中那股必赢的傲气,突然间开始动摇——地毯上的白花,是塞赫梅特最喜欢的白花风信子,英灵会里传说,圣君特别重要的人死去时,葬礼上放满了人工培育的这种花朵。连索拉长官觐见圣君时,都需要避开踩踏。
  这是个禁忌。
  在整个高塔之内,只有闻野忘可以无视这个禁忌。因为闻教授的能力,无人可以取代。
  现在,出现了一个安鹤,圣君完全没有呵斥安鹤不敬。
  闵禾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举报无望,可突然,闵禾听见圣君完全忽视了安鹤的辩解,面向自己:“如果你说的话为真,你打算怎么办?”
  感受到圣君的注视,闵禾立马挺直腰背:“那就代表薇薇安和骨衔青有不为人知的关联,我建议圣君严查,并且谨慎用人。”
  安鹤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这拥有狗鼻子的人,还真的无比敏锐,竟然全给她说中。
  圣君把目光移向安鹤,问:“那你觉得呢?”
  安鹤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像闵禾一样表现出自己的野心,一个没有接受过训练的舱茧,不会对地位表露出天生的野心。安鹤扬了扬手中的拐杖:“要是这位长官,觉得自己有能力,抓住骨衔青,那我,可以让给她。”
  这个“让”字说得相当高傲,安鹤余光瞥见闵禾牙齿都要咬碎了。
  塞赫梅特脸色沉了沉,她站起身,离开座位,突然开口:“那好,从今天起,薇薇安关押送审,由闻野忘亲自执行药物审问的任务。”
  室内两人脸色同时一变。
  塞赫梅特走下台阶,眼神锐利而深邃,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仿佛说出的只是平常的指令:“闵禾觉得,这个结果是否令你满意?”
  “圣君自有裁夺。如果能审出些可疑之处,当然很好。”闵禾抬起头,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训练有素的精准与果决。
  她们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安鹤,安鹤察觉到一股倾轧下来的威严,如此不加掩饰的欲望底色,在同要塞人面前,也丝毫不让。
  低道德感和高配得感,同时在这些女人身上共存。
  安鹤忽然明白,自己刚刚说的“让”,是哪一点让闵禾感到如此生气——闵禾并没有因为被小瞧而感到愤怒,愤怒的是,一个没有争斗心的人,甚至不配成为她的对手。
  安鹤一时间,没有说话。
  她原本十分自信塞赫梅特会因为上一场战役重用她,塞赫梅特给她的待遇也证明了此事,而现在,安鹤产生了一丝动摇。
  “你先出去吧。”塞赫梅特让闵禾先行离开,只留下安鹤在这偌大的办公室内。
  塞赫梅特转身走上台阶,她拿起桌上的圣剑翻来覆去地打量:“薇薇安。”
  圣君背对着她,低声念她的名字。
  安鹤实在被塞赫梅特搞得摸不着头脑,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哪一步有了疏漏被察觉,要被抓去给闻野忘研究,或者被圣君一剑刺死。
  但是,没有。
  塞赫梅特转过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剑柄朝向安鹤:“这把圣剑,之后就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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