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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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刻敲打警示,才使朕不被百姓讥骂,落得个昏君名号。”
  陈忠君躬身到底:“陛下仁厚,与先帝都是少有的明主,百姓皆对陛下感恩戴德,又哪里会有不满?”
  “是吗?”陈勋目光不转,“那为何还有百姓揭竿而起,要夺朕的江山?”
  “这…”陈忠君额头冒起冷汗,这个话题他可不敢接。
  陈勋自顾自说道:“因为百姓过不下去了,不造饭就要饿死。自三年前那场饥荒后,先生一手将贩恶商连根拔起,将粮价管控在朝廷手里,后又调集流民开垦荒地,光是新开垦的良田便不下百万亩,可为何这几年还会有百姓饿死?忠君,你来说说,那粮食都到哪里去了?”
  陈忠君脸色瞬间煞白,原本只是起了层毛汗的额头顿时汗如雨下,他努力抑制着身体不去颤抖,低着头说道:“回陛下,粮食去向是户部尚书卢大人在管,奴婢的司礼监却不太清楚,陛下可是要召见卢大人觐见一问?”
  陈勋冷笑一声:“卢志雅?于大丰调去前线任职佥事,他从左侍郎直接升任尚书很是欢喜吧?朕听说他升任当天还在月轩楼摆了二十桌宴请宾客和朝中大臣——陈掌印,当时你也是去了的吧?”
  陈忠君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陛下恕罪,卢大人升任户部尚书,那请柬送来了司礼监,点名要奴婢亲自前去恭贺,奴婢心想同在朝堂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虽说卢大人是戚——戚相的人,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所以才不得不去…”
  “不得不去?”陈勋一甩袖,不去看他,“说得你好像还很委屈。你说卢大人是戚相的人,可朕怎么听说,卢大人反而和你走得很近?卢大人还经常带着礼物去你在宫外的府上拜会——就是你养了一对孪生花的那座宅子。”
  就在此时,忽然一名小太监从远处匆匆跑来,但远远望见陈忠君跪在亭子里,顿时不敢上前了。
  陈忠君和陈勋几乎是同时看到了那小太监,陈勋冷冷一笑,盯着陈忠君不言语。
  这小太监是陈忠君的內侍,他神色匆匆分明是有要事要告诉陈忠君。
  陈忠君看到小太监的瞬间就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心中波澜大起,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身子控制不住地开始微微颤抖:“污蔑!陛下明鉴!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啊!”
  “污蔑?是污蔑你有那座宅子,还是污蔑你养了一对孪生花?”陈勋瞪眼看来,“是否要朕现在就派人去查?”
  陈忠君立马噤声了。
  陈勋继续说道:“而且去拜会你的不止是卢志雅,还有现在的右侍郎田明芳,以及内阁次辅徐长鹊…瞧瞧吧,多么周密,就连内阁都有你的人,内阁加司礼监两道门槛,只要是关于粮食的奏折根本就呈不到朕的面前来。”
  “冤枉…陛下!”
  陈忠君慌了神,赶紧往前爬了两步要去抓陈勋的腿,却被身后的禁卫按住了,他大喊大叫起来:“放开杂家!杂家是冤枉的!陛下!陛下你听奴婢一言——”
  陈勋置若罔闻,望着湖面出神,半晌后突然开口道:“陈忠君,今日并无早朝,你可知朕为何还要你来陪着朕游湖?”
  陈忠君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应道:“那是因为——是因为陛下与奴婢亲近!奴婢伺候陛下这么久,陛下使唤奴婢最是顺手,奴婢最知陛下心意…”
  “错了。”陈勋摇头,然后指了指远处的小太监,“让你来当然是为了盯着你,免得你提前收到什么消息,又使手段做安排。”
  这句话一说出来,陈忠君顿时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自己正不停地往黑暗中的深渊下坠去。
  “就在今早,东厂上下人员尽出,将朝堂上只要牵扯进粮食案的官员尽数捉拿下狱。”陈勋的手指在栏杆上轻轻敲着,淡淡说出这番话,“至于京城外的
  ,锦衣卫也早做了布置,这条线上的,一个都跑不了。”
  陈忠君跪在地上,双眼通红,他死死盯着地面,双手缓缓握紧,指尖在地上磨出了血印。
  陈勋招了招手,禁卫把那名小太监带了过来。
  “说罢,”陈勋问,“你找陈掌印何事?”
  小太监望了望陈勋,又低头看了看陈忠君,明明急得都快哭了出来,却怎么也不敢开口。
  感觉到小太监的犹豫,陈忠君用沙哑的嗓音吼了出来:“说——!”
  小太监吓了一跳,带着哭腔说道:“回,回陛下的话,卢大人派了人送口信过来,说…说让公公救他!”
  亭子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很久之后,陈忠君狠狠磕起了响头,直到血渍将地面染红都没有停下来。
  “还有什么话说?”陈勋面不改色。
  “陛下饶命。”陈忠君沉声,“奴婢知罪,求陛下开恩。”
  “何罪?”
  “奴婢不该贪图银钱,更不该拿百姓的粮食去换银钱。”
  陈勋再次沉默了,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忠君啊…你可知你扣下来的这些粮食最终都到
  了哪里去?”
  “民间粮商…或是外地官员…奴婢不知。”陈忠君抬头看向陈勋,眼神有些茫然。
  陈勋此时也把目光从湖面收回,低头与陈忠君对视。
  “是北羌…你是在资敌。”
  陈忠君浑身一震,直接软倒在地。
  第699章 厂公探视
  皇城,过了正午。
  陈勋用过膳,在书房内接见了锦衣卫总指挥使林客标。
  林客标进屋就单膝跪下:“拜见陛下。”
  陈勋站在书案前挥毫,头也没抬,只淡淡应了一声:“嗯。”
  陈勋没有吩咐,林客标自然也不敢动,就这样单膝跪着。
  半晌后陈勋似乎下笔到了犹豫处,终于开口道:“站起来吧,给朕说说,都是哪些胆大包天的人,参与进了这件事。”
  林客标站起身,拱手微微欠身:“回禀陛下,经锦衣卫彻查,每月由户部审批发往各地的粮食都是已经被官员吃扣过的,少则一成两成,多的时候甚至到了四成。”
  “四成?”陈勋笔下一顿,一滴墨渍落下打在了宣纸上,“他们哪来的胆子敢吃这么多?”
  林客标不敢接这话。
  “继续。”陈勋把怒火压下去,挥了挥手。
  林客标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道:“经查,这批粮食被扣下来后,便不会再经户部的手,直接变现成银子,入了官员的口袋。在京城外的地方,还有许多条渠道给负责这部分粮食的运输,其中不乏地方官府参与,又以陕安布政司为最大的一条渠道,从那里走水路,速度快,运输的量也是最大的。”
  “除地方官府外,亦有各地大小镖局、驿站同参与其中。”
  “最后…”林客标顿了顿,“这批粮食会流入几个固定的来往闰羌的商队手中,最终流入北羌。”
  “好大一张网。”陈勋叹了口气,“直接说结果吧。”
  林客标悄悄擦去额头上的汗:“因为早做了安排,那几个商队被锦衣卫尽数捕获,拷问出其背后确实是北羌王庭的手笔。至于参与其中的人,上至地方官府官员,下至驿站驿长,镖局把头,亦尽数拿下狱中,尚有一些不重要的官员亲族或是镖局武人趁乱逃脱,不过都已经在缉拿中了。”
  “这次的事情做得很漂亮。”陈勋点了点头。
  林客标连忙抱拳跪下:“为陛下效死。”
  “朕是说你们拉陈忠君下台这件事。”陈勋的目光缓缓移了过来,落到林客标身上。
  林客标埋着头不敢看陈勋。
  陈勋继续说道:“先生不在京城已久,事是锦衣卫和东厂做的,但其实还是先生安排的吧?”
  林客标没有动静,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陈勋又道:“先生向来是最清醒的人,他知朕与陈忠君亲近,所以一直都没有刻意去针对过陈忠君,所以这次便安排你们代劳了?只是朕想不通的是,这次事发突兀,为何挑在这个时候?陈忠君最近也很老实,没有去招惹先生,你们为何突然就要搞他了?”
  见林客标还是没有说话的打算,陈勋叹了口气,走过去亲手把他扶起:“林总使,你是替先生做事的人,所以朕亦将你当做自己人,今又无外人,陈忠君已然入狱,事已至此,你为何就不能给朕说句实在话?”
  林客标浑身一颤,抬头迎向陈勋的目光:“陛下…”
  陈勋朝他点了点头,拉着他来到旁边的椅子上一起坐下:“说说吧,陈忠君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们觉得不能再容忍他了?”
  林客标犹豫片刻,叹道:“陛下明慧,心中肯定最为清楚…其实并不是苏大人要拉他下来,就算苏大人能忍他,戚相也会出手对付他的。陈掌印之心,臣
  等如何不知?无非就是想夺得更多权利,他在苏大人手上吃了瘪,就又把注意打到了戚相那里去,所以他最近才一直想笼络武将那边,想跟他们一起打压戚相。而这次苏大人要动他,其实也是陈忠君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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