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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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我要来?”苏亦下意识问了句,然后气急败坏道,“他又去找那小娘子了!”
  锦霞街,苏亦远远地就看到夜凡坐在戏台下嗑着瓜子,满面的春光,手里还随着戏曲打着拍子,那台上花旦妆容的女子不是那梅七姑又是谁?
  苏亦一见他那模样不由得更是气恼——自己殚精竭虑,他却如此悠闲?
  拉开凳子,走到夜凡身边坐下。
  夜凡视线始终落在台上,头也没回:“来了?”
  苏亦没好气道:“戚宗弼去了哪里?别说你也不知道。”
  夜凡回过头来,眼角带笑:“怎么?你要和我做生意?”
  苏亦一瞪眼:“你说不说?不说我找人抄了你闻风听雨阁!”
  “这么大火气?”夜凡笑容未变,显然是没把这话当真,“怎么?朝堂上又有人找你麻烦了?”
  苏亦揉着额头:“还有那耶律解甲,是谁杀的?你知道我问的不是杀人的人,而是杀人者身后那人。”
  “我不知道。”夜凡摇了摇头。
  “你也不知道?”苏亦瞪着眼,“这天底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
  夜凡无奈道:“你当那北羌皇宫是什么地方?我能提前收到耶律解甲身亡的消息已经很不错了。”
  “嘶——”苏亦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在北羌皇宫里也有人?”
  夜凡瞥了他一眼,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虽说不知道背后那人是谁,不过大概还是有一些猜测的。”
  “是谁?”苏亦忙问。
  夜凡咂摸了一下嘴唇:“不出意外的话,应是戚宗弼此番去找的那人…你可曾听闻司空极乐?”
  “司空极乐?”苏亦一愣,思索半晌后摇头,“未曾听闻。”
  夜凡顿了顿,又问:“那李荀你总该知道吧?”
  苏亦正色道:“李先生的名讳自然是知道的,国之肱骨,为大闰拓疆土,驱北羌,立下汗马
  功劳,号称算天无疑…同时也是戚宗弼之师。”
  “李荀有两个徒弟…”夜凡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一生所学分为两部,皆授与此二人,戚宗弼乃是师兄,师承李荀学去治国经世之道,而另一人,则是把李荀的阴计阳谋给学去了,此人,便是司空雁,司空极乐。”
  苏亦乍醒:“戚宗弼是去找他师弟了!难道他打算找他师弟帮忙?”
  夜凡摇头道:“你可知司空极乐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亦正色:“请说。”
  夜凡抿了口茶水:“司空雁此人…我也是自上次定风波剑气近入京杀戚宗弼一事后,才注意到他,越往细查,越发能感到此人心思之深远。李荀死后,此人自囚与算天祠整整十年,立誓北羌不灭,誓不出楼,戚宗弼能一步步走上丞相的位置,除了自身的原因外,也少不了他在背后的谋划,甚至…这次朝廷拿望北三关设计北羌一事
  ,也是他的主意,而不是戚宗弼。”
  苏亦面露疑惑:“可不是已经失败了…”苏亦话语一顿,眼中神光闪过,惊呼道:“他是故意的!他想帮北羌灭大闰?!”
  “帮北羌?”夜凡眉毛一挑盯着苏亦道,“你再想想,杀耶律解甲的可能也是他!”
  苏亦倒吸一口冷气:“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夜凡冷笑一声,“说不定是个疯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这么做对谁都没有好处,谁知道他想做什么?”
  “那戚宗弼去找他是为…”苏亦迟疑了一下。
  夜凡想了想:“也许想是清理门户?也可能只是想问个明白?谁知道呢?”
  第346章 坐而论道
  且说叶北枳三人驾了车一路往东而去,既是乘了马车,便不宜再走崎岖颠簸的小路,所以这一路来都走的官道,脚程也不算慢。
  戚宗弼似乎并不急,每日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掐着时间便会在城镇中找个客栈住下,从不留宿野外。相比较与戚宗弼的悠闲,那女子就正常多了,无时无刻不防备着叶北枳,自从叶北枳斩断了她的钢鞭,不知她从哪找来了一柄短剑,每日都不离身。
  叶北枳没问过这女子姓名,只是听戚宗弼叫她时把她唤作黄鹂,至于真实姓名是不是这个便不知道了,从他们的交谈中得知黄鹂本是戚宗弼从锦衣卫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后来锦衣卫被清洗,这女子便被革了职。
  客栈大堂里,三人围桌而坐,桌上摆着几个
  小菜。
  “你去过东海总坛吗?”戚宗弼夹起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闭着嘴慢慢咀嚼。
  叶北枳的刀就放在手边,端着碗刨饭,摇了摇头。
  “也是。”戚宗弼一笑,“那里几乎从来没有‘野狼’会去,肯待在那里的都是‘家虎’。”
  叶北枳放下碗,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多少人?”戚宗弼一愣,“你以为我们要一路杀上去?”
  “哦。”叶北枳摇了摇头,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戚宗弼凑过来,又问:“东海总坛号称八百家虎常驻,品级从玄字到天字都有,甚至可能还有四字词牌的高手…如果我们要杀上去,你有把握?”
  叶北枳想了想,认真答道:“没有。”
  “那你还敢跟我来?”戚宗弼笑道,“不怕死么?”
  叶北枳抬眼看了看戚宗弼,道:“我不会死…会死的是你。”
  戚宗弼洒然一笑:“我也不想死,只是我不去的话会死更多人。”
  叶北枳小心翼翼地刨去碗中最后一粒米饭,放下筷子:“可是…你好像一点也不急。”
  “有人比我更急。”
  三人吃完饭,叫做黄鹂的女子从马车里拿来的帷遮替戚宗弼戴上,戚宗弼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元宝放在桌上,三人往外走去。
  叶北枳扫了一眼那元宝,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呵呵,你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回到马车,戚宗弼笑着问道,“怎么?是觉得我给多了?”
  叶北枳摇头。
  戚宗弼又问:“那肯定是在心底骂我为官不洁,这些年没少贪墨钱财。”
  叶北枳还是摇头。
  戚宗弼自顾自说道:“你也不必顾忌我的身份,今日这里的只有戚宗弼,没有丞相。我这大半家财,确实也少不了受贿收礼得来,但是你想,我收的礼,都是有求于我的官员相送,从京城大员到地方官员,朝中行事,谁又能免俗?”
  戚宗弼似乎是有了谈兴,也不进车厢了,叶北枳驾车,他就坐在叶北枳身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收到的钱财都是从官员身上所得,而那些品级低一些的官员又从比他们更低的官员身上贪墨,层层下去,一直到小官小吏身上,这些小吏送礼的钱财又从哪里来?只能是百姓了,你今日觉得我出手阔绰,换个角度想,我又何尝不是把这些钱财归还给他们?”
  马车不知不觉出了城。
  “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戚宗弼靠在车厢的门上,抬头看着天空,“是先有国还是先有民,是先有皇家还是先有国…我认为还是先有国,只有先有国家,才能使百姓安身立命,有了国,才能有帝王治国,抚恤百姓。国若不存,百姓流离失所,被人奴役,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就拿今天这小小一块银元宝来说,若是没有国,谁来统一钱财制式?谁能保证你今天拿到手上的钱到了别的地方就用的出去?”
  “轰隆——”
  一颗大树横倒在路边,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叶北枳转头看向还在愣神的戚宗弼,点头说道:“你想多了…其实我想说的是,财不外露。”
  大树的倒下像是一声信号,树干后,草丛中,顿时冒出了十数人来,不消片刻就把马车给围住了。
  戚宗弼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眼前这些大汉
  ,他们散乱着头发,拖着草鞋,穿着豁了口的麻衣,还有那明晃晃的刀锋,无一不揭示着他们的身份——劫匪。
  戚宗弼这才明白叶北枳之前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是为什么,合着自己说了大半天才是自作多情。
  “黄鹂。”戚宗弼冷哼一声,“劫道杀人者,论律当斩。”
  话音一落,一道人影从车厢内飞掠而出,劲风吹得车帘一阵晃荡。
  只见那道身影仿佛穿花蝴蝶一般在人群中腾挪,每一次剑光闪过都能带起一阵血雾,人群中惨叫不断,有人仓皇逃窜。
  叶北枳歪了歪头,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他对戚宗弼问道:“百姓既得安身,何来劫道之人?”
  戚宗弼脸色顿时涨红,只觉得仿佛被一巴掌打在了脸上。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那女子走回来了,短剑还往下滴着血,她站在车下对戚宗弼一拱手:“大人,犯人已全部伏诛。”
  戚宗弼点了点头:“去把道路清出来。”
  女子转身去了。
  又等了一会,女子挪开了树干,马车继续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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