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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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站在河畔,他们穿着脏兮兮的、破破烂烂的衣衫, 头发凌乱, 脸颊上沾染着灰尘,脚下甚至没有几个人穿鞋。他们或跪或站,或哭或悲,面容、表情不一而同, 相似的却是他们的身上蔓延的悲伤。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仰天痛哭, 随之而来的是一群妇孺跟随而泣,悲伤在刹那间蔓延。这一刻,姜央都被眼前的悲伤所感染,有了一种痛哭的冲动。
  就在姜央差点哭出来的时候,他的胳膊被人捅了一下。姜央抬头看去, 就见是赵庭燎在他身侧,让他从刚刚的悲伤中抽离出来。
  但此时此刻的赵庭燎穿着打扮却和以往的从容不迫大相径庭。他的身上是和其他人相似的破衣烂衫,破碎的衣衫遮不住他的身体, 露出他胸前的大片肌肉——
  还有八块腹肌。
  姜央再一次数了数,发现自己第一次没数错,赵庭燎就是有八块腹肌。
  八块腹肌了不起哦。
  姜央撇撇嘴没再给这八块腹肌哪怕一点眼神,而是盯着赵庭燎莫名其妙黑了好几个度的皮肤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又想到了他在《石壕吏》中曾经成为过萧载霞的事,忍不住问:“这又是一个幻境?”
  赵庭燎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姜央“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想象着或许此时此刻的自己应该也会在“不经意间”露出自己的腹肌来让赵庭燎眼馋。
  然而,当姜央低头看清了自己的时候,他却惊讶地发现,现在的自己竟然是衣着完好的。虽然穿着的不过是最普通的粗布麻衣,甚至衣料还有些磨身体,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现在穿的真的很“严实”。
  ——就像一个良家妇男。
  但现在的问题不是他是不是一个良家妇男,而是这一身衣裳代表着什么——在别人都衣衫褴褛的时候,他竟然有一身完整的衣服。
  姜央的目光向下移动,发现自己的脚上穿了一双鞋。这双鞋看起来只是一双草鞋,编织手法很是简陋,甚至还有几处坏掉的痕迹,但是,这是一双鞋——在别人都几乎没有鞋的时候,他有一双鞋。
  这么看,他在这一群人中应该很有地位,或许是他们的领导者?
  姜央又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一双可以称得上是白净的手,手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伤痕,没有老茧,白净的仿佛十指不沾阳春水。
  而且,他的皮肤看起来真的很白,不止是手,就连裸/露在外的一截小臂都很白,一看就是没有经受过风吹雨打,和其他人黑黝黝的样子截然不同。
  姜央又看向赵庭燎,他抓起赵庭燎的手看了看,发现赵庭燎的手比起之前的样子来黑了不止一个度,手上还多了很多茧子和疤痕,一看就是一副常年劳作的双手。
  姜央若有所思:“这么看,我在这些人中的地位很高啊。”
  对于姜央的话,赵庭燎不但没有否认,他甚至还点头承认:“对,你的地位确实很高。”
  面对着姜央好奇的双眸,赵庭燎轻声道:“你……”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说道:“你很白,皮肤很细腻,一看就是没干过活的样子。可是你看看现在这里的其他人,他们都过的很苦。”
  姜央闻言再一次扫了一眼这里的其他人,发现赵庭燎说的没有错。这里的其他人都是一副活的很辛苦的样子,就连妇女和儿童都是皮肤黝黑,唯独他一个白白净净。
  姜央一阵牙酸:“这么说,你们都是劳动人民,就我一个剥削阶级?妈耶,那现在他们会不会弄死我?”
  说着,姜央的身体都忍不住抖了抖:“你看看他们的打扮,像不像是原始社会的人类?这时候人类都迷信吧?在吃不饱的年代,我却能活的这么好——我是祭司?巫医?不管是啥,他们现在会不会很想弄死我来祈求风调雨顺?”
  听了姜央的话,赵庭燎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见赵庭燎竟然真的在考虑他的话,姜央的眼皮都跳了起来:“不是吧大哥,你来真的?”
  赵庭燎却说:“我觉得你的担忧很有道理。”
  姜央:“……”
  兄弟,我现在很不希望我的担忧有道理。
  好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用恭敬的语气向姜央问话,打消了姜央的担忧:“族长,祭司,我们现在怎么办?”
  姜央:“……”
  看着眼前衣衫褴褛、满面悲戚的大兄弟,姜央觉得自己欲哭无泪。
  兄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我现在甚至不知道我是族长还是祭祀。
  好在这个时候大兄弟并没有发现姜央和赵庭燎内心的懵逼,他还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断断续续地说道:“这一场大水,族里的田地都没了……房子也冲垮了……大家甚至没有预留下来种子。”
  说着,大兄弟竟然直接哭了出来:“房子没了还能再建,可是没有种子,我们拿什么种田?”
  大兄弟哭完,惹得很多人跟着他一起哭,顿时哭声满天,比哭丧还要悲戚。
  也是,刀架在脖子上哭出来也未必会死,但是现在,没有种子,他们可能真的要饿死。
  不过大兄弟这么一说,姜央觉得,他可能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了——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他可能穿越到了三千多年前。现在还是原始社会的时代,不知道三皇五帝有没有出生、有没有声名鹊起。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宓妃现在应该已经很年长了。
  不出意外的话,姜央现在身处的地方就是被洛河发大水所祸害的部落,他和赵庭燎就是里面的小贵族,他们一个是族长,一个是祭司。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不久,他们就能看到来这里治水的宓妃了。
  这么一想,姜央心里顿时有了谱。他决定相信这狗比系统一次:“先起来吧,别哭了。”
  大兄弟却依旧哭泣:“祭司,我心里苦啊。房子没了就算了,再建就是了。可是,那么多的粟米啊……我们耕种了半年啊……眼看就能夏收了……”
  夏收?
  这个词倒是很新鲜。
  他之前只听过秋收。
  不过夏收这个词,姜央也不是不能理解。
  据说在古时候,地球上的温度是比后世要高一些的,河南地区的简称是“豫”,来源于古豫州,传说就是豫州这一片产大象。
  又有《战国策》里讲到过,春秋时期的燕国曾经齐国汶水一带也就是后世的山东地区的竹子种植到燕国的首都蓟都也就是后世的北京,这说明远古时候北京一带也能生长竹子。
  这在后世都是难以想象的。
  所以,虽然中华民族最初的地盘大概就是黄河流域,这里在后世一年一熟,但在气候温热的远古时代,一年两熟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理论上来讲,在不会施肥的远古时代的人的手下,土地的肥力达不到连续出产两季,但是……管他呢,何必想这么多?系统怎么说,他就怎么玩呗。
  现在的背景就应该是土地可以一年两熟,夏收之后紧接着继续种田,到了秋冬之际还能继续再收获一次。
  但这个小部落遭受了洛河的水灾,大水不但冲坏了地里的庄稼,还将他们的房子冲垮了,也顺带冲走了他们的种子。
  没有种子,他们就没办法立刻种田;
  现在不种田,等天气转冷,就没办法赶在冬季前收获粮食;
  冬季没有粮食,他们就算勉强过了这个冬天,明年也没办法继续耕种。
  所以问题就来了——哪怕眼前的这些人现在可以靠着附近的山林里找些野草野果野兽来勉强度日,但是没有种子无法种田带来的绝望感足以摧毁这些人仅剩的勇气和希望。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让这些人重拾希望,免得他们在绝望之下先把他这个啥也不是就知道浪费粮食的祭司给啃了。
  这么一想,姜央干脆负手而立,装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神神叨叨地说:“你们都不必担心,刚刚我已经和天神沟通过了,天神说了他会在不久之后派出他的使者来拯救我们的。”
  姜央的话音落下,周围人都呆呆地看着他。许久,空气中都只有萧瑟的风声和滚滚的河水声,听不见一点人声。
  姜央都忍不住在想,难道是他装杯装的过头了,以至于自己虎躯一震,竟让这些原始世界的无知人民恨不得纳头便拜,又对他崇敬到了连跪拜都忘记的程度?
  就在姜央思考怎么才能让自己没这么受欢迎的时候,周围的人群动了。他们纷纷转了方向,让自己面向河流奔腾的方向,磕起了头。
  姜央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这些人为什么突然就要叩拜河流,好一会儿,姜央才反应过来,他们叩拜的不是河流,而是河流流向的方向。
  河流是向东流的。
  他们在叩拜东方。
  而他们之所以会叩拜东方,是因为刚刚姜央说,天神会派下使者来拯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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