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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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珍目测他起码也有十七八岁了。
  而那个秦苍……从他的外表看来应该还没到而立之年,怎么会有秦无伤那么大的儿子?
  许是看穿了她的疑问,秦无伤道:“臣生身父母都死在北疆战场上了,秦苍将军是臣的养父。”
  李珍点点头不再询问,秦无伤带着她穿出林子,进入南疆城内,但他们并没有在城内停留,而是出了城门一直往北方行去,行了几十里后,到了一驿站中。
  卯时已至,天空出现朦胧的亮光。
  南疆城内城外还能看见残肢遍地,血流成河,而在这个驿站附近李珍已看不见任何战争的痕迹了。
  下马后秦无伤也说:“这地方干净,公主可好好休息。”
  看来他是特意寻的这地方,李珍心中一暖,对他笑道:“多谢秦小将军。”
  看着那笑容绽开,秦无伤愣了好半天才嗫嚅开口:“不……不用谢我,这都是我的分内之事。”
  一紧张之下,他连称呼都乱了,李珍再次忍不住嘴角勾起。
  这回秦无伤盯了她很久,表情略微恍惚地开口:“公主,你可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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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是李珍身边出现了不少男子,但从未有一个男子会这样直白地夸她。
  李珍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看见秦无伤马匹尾部上带了个精致的锦盒,伸出手想去摸一摸。
  “这里面装的什么?”
  “公主别碰!”秦无伤上前拦下她,手指触上她的手背,他跟触电一般赶紧放开。
  “这里面的东西不干净。”
  李珍越来越好奇了:“所以到底是什么?”
  秦无伤道:“镇南王的头颅。”
  “镇南王的……”李珍倒吸一口凉气。
  不对,霍行止来王府接她时,她明明听黑甲士兵说镇南王已经往南蛮的方向去了,他的头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无伤口中述说的版本却与她所知的截然不同。
  “那反贼霍行止进入南疆城找公主时,镇南王霍建安带着几千霍家军出城抵抗北疆军。那镇南王倒也难缠,杀了我北疆军好几十人马,不过他最终还是被我父亲斩落于马下。”
  秦无伤摇头叹息:“如果没有镇南王出城牵绊住我父亲的脚步,说不定我父亲也能把那霍行止一并杀了,再把他的头割下来送回上京!”
  李珍垂眸不语。
  所以镇南王为了自己儿子的一线生机拼死出城应敌,那黑甲士兵欺骗霍行止多半也是镇南王的授意。
  ……到了南蛮霍行止发现自己的父亲早已战死在沙场上,他会是什么反应?
  李珍将这个念头抛出脑外,反正他们此生再也不会相见了,他是什么反应关自己什么事呢?
  见李珍面色不虞,秦无伤以为是自己的话吓到了她,他立即换了个话题:“公主,先找间房休息一下吧?”
  李珍点头,秦无伤亲自送她到进入驿站,驿站的管事自然是殷切无比,给李珍挑了一个最好的房间。
  秦无伤在她房门前守了一会,也自去房间歇息了。
  直到傍晚秦苍才到驿站。
  听见“哒哒”的马蹄声,李珍立即推门而出,住在她旁边的秦无伤也一同推开房门。两人走到秦苍身前,秦苍下了马,先给李珍草草拱了个手:“公主。”
  秦无伤问:“父亲,那逆贼是否被您斩于马下了?”
  秦苍摇头:“他已逃窜入南蛮境内。”
  秦无伤冷笑一声:“没想到还是让他给逃了!”
  “你不要小看他,”秦苍毫无波澜的眼神转向秦无伤,眼中充斥着威严,“若没有真本事,霍家不可能震慑南蛮那么多年。”
  秦无伤立即摆出一副受教的模样:“儿子明白。”
  李珍出声问:“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
  她像是在驿站中睡了一觉,脸色比昨夜精神许多,就连这说话的语气也无比平缓。
  秦苍不由地多看了李珍一眼。
  她明明养尊处优,从未经历过任何战事,但表现的却比许多经历过战争的人都冷静。
  秦苍道:“南蛮并非我大雍领地,军队冒进易引发两国战争,臣欲先送公主回上京,并请示陛下该如何处理此事。”
  李珍点头:“这样也好。”
  她是在永平十九年被掳去的南疆,算算日子已有一年,她无比思念上京中的一切,聂隐说蓬莱宫发生过一场大火,不知道翡翠、玛瑙还有那只小猫阿隐是否一切都好……
  北疆军疲劳了一天一夜,秦苍先令大军原地休整,到了第二日卯时,大军才浩浩荡荡地踏上回京之路。
  李珍是其中唯一的女眷,身份又尊贵,秦苍特地让驿站管事寻了辆简陋的马车来让她乘坐。
  大军的行军速度和李珍平时乘车游玩时大不一样,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这一天下来秦苍只命大军休整了半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在赶路,就连吃喝都是在路上解决的,李珍只觉得比当初聂隐送她来南疆时还苦几分。
  到了夜幕降临时分,他们终于赶到新的驿站,秦苍命大家原地休息,到了白天再继续赶路。李珍颤颤巍巍的从马车上下来,双脚踩在地面上时还觉得晕头转向,胃部一阵翻涌,她跑到草丛里“哗啦哗啦”将吃下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秦无伤从李珍下马车时就一直注意着她,见她吐得昏天黑地的,连忙将随身携带的水袋递给李珍。
  李珍接过水袋喝了一大口才还给秦无伤:“多谢你。”
  秦无伤看她脸上无一丝血色,道:“公主,要不我去跟父亲提议,让他减缓大军的行进速度吧?”
  “不必了,”李珍道,“我坐在马车里赶路已比用双腿赶路的士兵们舒坦许多,怎么能再让他们去迁就我?”
  秦无伤看了她良久:“公主跟我想象中的贵族完全不一样呢。”
  李珍一笑:“你认为的贵族是什么样的?”
  秦无伤十分实诚的出声:“目中无人,蛮横无礼,明明什么都不会还特别爱逞强。”
  李珍:……
  你好,我也是贵族的一员。
  这也不怪秦无伤对贵族的印象如此之差,他爹娘在北疆把他生下,爹娘死后他又跟着秦苍行军打仗,在碰到李珍之前,他只接触过一个来自上京的贵族。
  那是一个官位颇高的朝廷官员,是皇帝派遣来监军的。第一天来就嫌弃北疆军营吃得不好,硬要让正在操练的士兵给他打野味去;晚上了又嫌弃住的帐篷简陋,最后还是秦苍将自己的主账让出来他才消停些。
  相安无事了几日,北疆探子发现有一支乌滋军队悄悄接近军营,秦苍下令不准轻举妄动,那官员却硬是带着一支兵马冲杀出去,说要给乌滋人一点颜色瞧瞧。
  结果几百人的队伍去了,回来只剩十几个人,还通通都挂了彩,只有那官员毫发无损,秦苍一怒之下直接将人斩杀。
  擅自斩杀朝廷派来的监军本是大罪,若硬要追究,被扣上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的。秦苍本已打算带着官员的尸首回京负荆请罪,当时的太子李玦却下旨赦免了秦苍的罪过,称一切事出有因,都是那官员咎由自取。
  秦无伤当时没太懂朝廷的这一番作为。
  “上京的人难道看不出这监军是个草包吗?为何还要远远派来北疆?”
  秦苍盯着荒凉的黄沙,眼神如同夜空上寒冷的星子,他只对秦无伤吐露四个字:“借刀杀人。”
  秦无伤回去琢磨了许久才明白这话的意思,顿时觉得全身不寒而栗,对这些贵族们的印象跌到了谷底。
  但李珍给他的感觉特别不同,她眼中虽带着抹不掉的傲气,但这种傲气与她浑然天成,让她变得无比夺目,他总是克制不住的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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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你很不一样,”秦无伤道,“你……你特别通情达理,是个大好人!”
  他读书不多,搜刮完了肠肠肚肚才找出这个词来夸李珍。
  “其他贵族也跟公主一样吗?”
  “身处在权力中心的话,好人……应该很少吧,”李珍看了他一眼,眼神变得和那晚秦苍一样,漠然而带有一丝凉意,“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也处心积虑地靠近阿史那,靠近谢修竹……靠近那么多人,让他们为自己的女帝之位铺路。
  “不!公主就是大好人!”
  秦无伤突然提高了声音反驳她,他眉头还紧紧皱在一起,仿佛很不认同李珍的话。
  李珍失笑:“你又不了解我,怎知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感觉出来的!”秦无伤说得十分理直气壮,“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说完,他还对李珍笑了一下,李珍这才发现他有一颗尖尖的虎牙,一笑就更显少年人的天真活泼。
  “公主,该回驿站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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