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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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摇头,抽噎:“一、一个很重要的人,在医院,师傅,我很、很害怕,麻烦你快点。”
  “好好好,不要担心,只要不是大问题都能治。”感觉到他焦心如焚,师傅瞧见绿灯踩油门飞驰。
  下车和师傅道谢,不等师傅送伞给他,就冒着大雨往医院里快速跑去,医院太大他不知道肖询住哪个房间,只能先去找周时逸。
  可是过于着急,庄饮砚的思维也跟着瓢泼大雨混乱如麻,方向感缺失,死死攥紧那块玉,在大厅像小蜜蜂四处打转。
  “小庄!”
  “哥……”
  幸而刚好被准备过来拿报告的周时逸看见,如同见到救星,庄饮砚泪眼不止。
  帮他打听到肖询的病房,周时逸把人领上去,拐角处打一见到对方蹒跚往前的背影,庄饮砚在上来之前的所有准备瞬间瓦解,功亏一篑。
  肖询背对着自己,没打石膏的手臂撑着扶手,一步步朝自己的病房走去。
  泪水再次决堤,朦胧里,他听见周时逸为难地对他说:“我还有台手术要做,小庄你撑着点,他没事还活着。”
  庄饮砚露出苦笑,是啊……他还活着。
  幸好,他还活着。
  庄饮砚尽力克制好呼吸,缓步走向肖询。
  正在漫步的人嗅到向自己靠近的信息素,在惹人厌烦的消毒水中,愈创木的气息温柔诱人。
  前头还处在归途的肖询脚步刹住,庄饮砚也跟着停下。
  “为什么、不接电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庄饮砚质问。
  于心不忍闭上眼睛,肖询轻声说:“怕你担心。”
  庄饮砚忍不住低斥:“你不接电话难道我就不担心了吗!”
  “砚砚,”行动不便,肖询缓缓转过来,望着他哭红的双眼,神情满是愧色,“对不起。”
  密不透风的厚石膏把青年灵活的双手束缚住,还有位于病号服腹部的斑斑血迹,庄饮砚捂住嘴泣不成声,肩膀随着抽搭。
  所有回忆在脑海走了一遍,炸裂的破璃碎片划过耳膜,伴随尖叫声,还有汽油燃烧过后滋啦滋啦的噪音,他禁不住脱力倒到墙边。
  “砚砚!嘶——”肖询还想要去扶他,结果牵动自己的伤口,痛苦呻吟。
  脑袋嗡嗡响,青年的痛呼成功唤回他眼前的花白,视线逐渐清晰,用袖口胡乱抹了把脸,庄饮砚忍着伤痛扶他走回自己的房间。
  肖询:“你坐着,我去给你拿毛巾。”
  冒雨跑来,庄饮砚身上和头发湿糊,发丝如稠夹着雨水巴在两侧,格外狼狈。
  “不用,你走路都不方便了,我自己去。”把蠢蠢欲动的青年摁回去,庄饮砚自己去浴室整理。
  在打湿毛巾热敷似核桃肿大的眼睛时,自己的手还禁不住颤抖,连吹风机他都无法和平时一样轻而易举抓起。
  吹干头发擦好脸出来,肖询就站在门口候着,唯一安好的手臂举着一杯不知道何时变出来的姜汤。
  宽大的衣袍将青年紧致有型的身材湮没,眼下颓唐还有淡淡的青色,往日张扬的面容此刻毫无生气。
  心脏好像被无形用力揪住,接过热气腾腾的姜汤,水蒸气烘湿眼膜,鼻头稍稍拱起,眼线向下弯曲。
  “别哭了。”看见他难过,肖询也跟着揪心,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抚摸他的脸。
  “肖询。”回握他的手背,哭肿了的双眼闪着泪光凄楚可怜,喊他的时候,右眼掉落一滴泪。
  泪水落在肖询的指腹,青年死寂的心瞬间哗然,庄饮砚又踮脚主动在他下巴处吻了一下。
  窗外枝桠在春雨的精心栽培下,嫩芽悄然滋生,雷声轰隆似吐不尽的缠缠绵意,在挥洒间坠落心田,陨入肖询的灵魂。
  身体不便的缘故,他不能躬身,只能微微下蹲噙住那方被自己获取过许多次的柔软。
  庄饮砚的热情与主动能燃尽窗外的倾盆大雨,耳旁略过那些攻势猛烈嘀嗒打在窗户的雨滴,只有两人的呼吸与缱绻。
  第83章 定情吊坠
  吻到最后庄饮砚缺氧从他怀里退出, 青年眼神滚烫锁着离自己而去的唇。
  被他吮吸过仿若艳红的牡丹,微微张开时又在吐露粗重的喘息。
  视线停在庄饮砚那双雾气蒸腾的眼睛,眸色瞬间沉谙几分, 再次凑过去。
  抓紧肖询的病号服没有反抗,庄饮砚闭上眼睛耐心等待青年的索取。
  良久,额头只被碰了一下, 紧接着是他紧闭的眼睛, 肖询的手陷进他刚吹过蓬松干涩的头发, 揉了两下。
  “砚砚, ”开腔便是忍耐已久的哑嗓,他突然说,“对不起。”
  蓦然睁开, 庄饮砚红色的眼眶中疑惑遍布:“怎么了?”
  只见肖询专心致志看着那张梦寐以求的脸, 喃喃道:“不该让你哭的,哭得我心肝疼。”
  标记的时候他想让庄饮砚哭,看见他水红的眼睛,肖询总是内心膨胀欢快。
  可是方才, 看见庄饮砚哭得那么伤心,他心也跟着发软, 像麦芽糖成型之前要经过反复揉搓, 他的心也备受煎熬、疼痛。
  他太想要这个人了, 太想要他乖乖待在自己身边, 疯长的欲壑难以填平, 横行霸道得反而让人心生怯弱。
  “那你答应我, 以后易感期之前不许开车, 也不许你带着情绪或者病发的时候开车。”手指勾住青年宽大的手掌, 声线带着后怕打颤。
  肖询轻声应允:“好, 再也不会了,对不起。”
  保持缄默,几秒后,肖询补充:“那你现在可以答应我,永远不会离开我吗?”
  “这个,送给你。”没有正面回答,把怀揣许久的宝物塞到对方手里,暖玉在他手掌待过,余温都还在。
  肖询跟着物品低头俯瞰自己摊开的手掌,被打磨精细雕饰着郁金香的璞玉静静躺在上方。
  “这是……?”收缩的瞳孔与磕绊的言语,无不展现青年的诧异。
  “是我父母留给我的遗物,图案和字都是我自己刻的”庄饮砚挤出苦笑,娓娓诉说,“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庄闻萧不是我亲哥哥,他是我表哥,你去过我的家,那里其实是我姑爹姑妈的家。”
  “我父母很早的时候就……就因为车祸去世了,虽然姑爹姑妈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亲,却对我视如己出,庄闻萧也把我当作亲弟弟。”
  说着,庄饮砚顿了顿,伸手把肖询掌心的玉翻过来。
  郁金香的背面雕刻的不再是图案,而是‘平安健康’四个字,看得出来做工生疏,因为走线还略带点扭曲。
  屏息凝神,肖询的表情瞬间禁锢,喉咙像是被生生扼住,张嘴发不出声音。
  指腹划过‘平安’两个大字,庄饮砚哽咽:“另外半边也是我刻的,希望你永远平安、健康,但是好像、好像送晚了——”
  “砚砚,对不起。”环住他颤栗的肩膀,侧脸触碰他的发梢,肖询心如刀绞,阖上满目挣扎和煎熬的眼神,握紧手里的玉。
  庄饮砚摇头,从他手里取出玉佩,红肿的眼睛勉强撑出笑意,擤擤鼻子有意调侃:“你太高了,坐下,我替你戴上去。”
  “好。”露出两颗虎牙,肖询在他的搀扶下坐到床榻,压下脖子让庄饮砚把吊坠为他挂上去。
  “谢谢砚砚,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慢慢摸过上面凹凸的纹路,细腻的手指每一下都带着无尽的热爱与珍视,眼神更是极近温柔。
  “肖询。”
  把他喊回神,芳华的眼眸映射出他心底的浓厚情意,庄饮砚莞尔一笑,抓住那只抚摸吊坠的手,再次对着那人的唇亲下去。
  在肖询怔愣时,听见他的低语:“以前这块玉是我最珍贵的东西,现在你和它都是。”
  喉结滚动,眼珠子瞪得圆溜,眼里全是惊喜,激动地不顾伤痛抓住他的胳臂,肖询语气痴迷,不停确认。
  “真的吗?砚砚,你再说一次好不好?我听不懂,你可不可以,再对我说一次?求你。”
  “诶,小心扯着伤口。”看见他动作幅度大起来,绷住神经提醒他要注意。
  “别管伤口!”似是怕他反悔跑了,抓着他的单只手用力,肖询专注道,“再说一遍,求你了,砚砚。”
  “再说几遍都可以,”翘起嘴角,庄饮砚逐字逐句和他说,“你不是一直想和我谈恋爱吗?肖询,我答应了。”
  “所以……”神经亢奋嘴唇跟着发抖,和他确认,“你是我的了,对吗?”
  “是,我是你的了。”得到对面的人大方承认。
  长久的执念像一节铁钉,在不懈努力之后得以拔除,空缺之处被生出的花朵弥合。
  迷醉于眼前只为自己盛开的郁金香,那双曼妙的眼睛早已让他无法自拔。
  窗外不知何时早已雨过天晴,被洗刷过后的窗口锃亮,反射在庄饮砚白皙无暇的面容。
  闭上眼睛,凑近自己心心念念采撷的花朵,置身愈创木信息素的温暖中,肖询神色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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