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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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次的作业,意外发生在“舞会开始前”,相当于还没开始答卷,而这次的作业从闻绛进入公馆时便已经开始,算算时间,自己的学生应该已经有了不少“评分材料”。
  林朝鹤尽职尽责地说:“依照具体情况,必要时候直接变更计划也是允许的,倘若真有某种不可抗力致使计划完全无法推行,也能根据之前的完成情况来进行评分。”
  对面的电话来得突然又古怪,让人摸不着头绪,但对方是和自己的得意门生关系不错的,手里掌握着可怕权柄的少爷,尽管知道自己的话对对方而言无足轻重,林朝鹤还是斟酌着用词,试着提醒道:“但是如果学生因此受伤,我们会考虑立即终止作业。”
  受伤?
  谢启从胸腔里挤出声冷笑来,听完答案便直接挂了电话,他的手臂自然下垂,握着手机的手渐渐收紧。
  谢启的神色冰冷,但这种时候,他瞧着反倒毫无戾气,任何的暴虐或燥郁都在他的身上寻觅不到踪影,如同风暴降临之前,死寂而凝滞的午后。
  旁人只能沉默地看着,等待着谢启的命令,不敢向前,也再不敢后退。
  铃声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响起来,来自谢启自己的手机,谢启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接通后放到耳边问:“什么事。”
  “......喂?”电话对面的人是钱朗,谢启的语气让他愣了下,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很怪。
  钱朗心里掠过一丝异样,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还是继续道:“呃,我不是说好这周要找你的嘛。”
  先找谢启,再找闻绛。钱朗和霍夏彤重修恋爱关系之余,这段时间终于定好了对策,正巧闻绛也说有事要和自己谈,他干脆赶着之前约好的期限末尾打来了电话。
  谈话还是先从谢启这边入手,常言长痛不如短痛,虽然他听到后很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但以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只要没遭受什么别的巨大刺激,谢启应该还是能听进去人话的。
  而闻绛那边,钱朗也有策略,他给闻绛精心准备了几部包含“阴差阳错的误会”要素的爱情电影。
  小绛是何许人也?以自己对对方的了解,常规的旁敲侧击很可能没什么效果,但他如果认真看什么影视剧啊,舞台剧啊,并学习揣摩里面的角色,反而更可能顺势联想到自己的身边情况,顺藤摸瓜意识到谢启的异常,此时自己再一敲打,解除误会就能水到渠成。
  多完美的计划啊。
  就是怎么感觉谢启今天.......
  钱朗颇为犹豫地说:“所以你有空吗?我有事想找你聊聊。”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谢启开门见山地说:“和我聊闻绛?”
  .......不对劲。不对劲!钱朗的心狐疑地提起来,嘴上打了个哈哈说:“哎,你已经猜到啦?也不全是吧,这不你们帮了我的忙,我也关心一下你们的感情生活嘛。”
  回应钱朗的又是段沉默,各式各样,或近或远的信息越来越多,让周围越来越吵,谢启的耳膜有些发疼,他听着钱朗试探的,游移的语气,想起钱朗对自己的恋情诸多犹豫的态度,忽的反问:“我们俩的?还是我一个人的?”
  这话说的很轻,却像道惊雷猛地在耳边炸开,钱朗的呼吸顿时一滞。
  什么意思?提前发现了?怎么发现的?他的大脑一瞬间转过十来种可能,接着便听见谢启在对面发出声近乎冷嘲的嗤笑。
  草!钱朗顿时反应过来,谢启是在故意炸他!
  日了,所以这异能到底解没解开啊!该不会以为闻绛背着他“出轨”吧?!“等下!”钱朗握紧手机急声道:“你别胡思乱想啊?你这话是什么——”
  有人大喊了一声跳进水里,溅起一米多高的水花,赢得其他人的一顿叫好,欢快的声音顺着手机电流钻到钱朗耳朵里,叫他愣了愣后悚然一惊,嘴里的话直接拐了个弯问:“——你现在在哪?”
  谢启悠悠看着三楼,没回答这个问题:“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你不知道!”钱朗一阵头疼,给人说话的同时猛按房间里的紧急呼唤铃:“你先冷静一下,你是不是去找闻绛了?!我可以给你解释,你别——”
  “他不爱我。”
  耳边的动静停止一瞬,下意识的短促沉默宣告着无可辩驳的事实,谢启用力按下挂断键,一并按到了好几个数字。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轻微地发抖。
  无形的气流四处流窜,捎着声响源源不断地涌来,来自手机里,来自周围,来自屋内,一刻不停,一刻不歇。
  有男人的呻吟,从刚才起就在耳边一直一直,一声一声地不停叫唤,像只将死的知了,语调缠绵悱恻,像堆腐烂的浆果。
  [放松]
  另一道清冷的声线这样说。
  放松。
  放松。
  周围的动静不知何时渐渐低了下去,原本在嬉笑玩闹的人群收起了笑,带着点疑惑和警惕四处张望,谢启放下手机,某种庞大的压力,连同所有的气流被尽数收拢,压进一个人类的躯壳。
  跟着谢启的人们的脸色彻底变了,有人趁机发送警报,谢启没有理会,手伸向自己脖子后面,小幅度地偏了下头,无比自然地松快了两下自己的筋骨。
  抑制手环上的数字急剧攀升,转眼间亮起红灯,手环即刻向内收缩扣紧,抑制功能强制启动,试图将异常的数值封锁,谢启笑了声,下一秒咔吧一声,承压极强的手环连同一点皮肉,被风切割成两个半圆从手腕上跌落下来。
  象征毁灭的风暴以人形的兵器为中心猛然爆开。
  第72章
  风暴的降临突如其来。
  原本平静无风的午后,转眼便迎来吹倒树木,摧毁建筑的狂风暴雨,带着倾泻而下的暴虐,扭曲了常理的龙卷于顷刻间形成,本该坚固的公馆仿佛成了座摇摇欲坠的草屋。
  大片的乌云在公馆的上方积聚,云层中响起滚滚闷雷,大门连同每一层楼的窗户玻璃刹那间变成碎片,泳池的水被掀出几丈高,落下时如同一场提前到来的急雨,好几个人直接被风刮进池子里,岸上的人们也乱成一团,在推推搡搡之间又有几个噗通落水。
  惊叫和骂嚷声,东西被推到在地的碰撞声,各式各样的噪杂脚步声此起彼伏,公馆此刻完全乱成了一锅粥,相比之下,身为暴风眼的地方就显得格外安静。
  被强制“开窗开门”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人还在抽抽噎噎哭个不停,柳年蜷在地上瑟缩着,哭得涕泗横流,哀嚎不止。
  “高风险,高回报”。
  柳年过去听过、见过别人的惨状,也讥讽过某些人已经选了这条道路,真遭反噬了却仍被吓到失禁的丢人模样,他畅想过如果是自己,将如何“机敏游走”、“以弱搏强”,现在真切的疼痛袭来,柳年在一秒内便意识到自己同样远没有做好觉悟。
  可后悔在这里一向最为无用。
  “你碰了哪?”踩着他的人问道,脚下用力一碾,就激起一阵更凄厉的哭嚎。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做,不是我想做的!”
  柳年下意识尖声叫起来,却因此抽中了下下签,手腕上的剧痛顿时更重,叫他一下子改口,嗓子快喊出破音:“不!是我错了!我错了!不要——!”
  除了疼痛,更令人惊惶的是,他能感受到有什么尖锐无形的东西,像一把环形的尖刀抵住了他脖颈处的脆弱皮肤,只需一下就能划出血珠,他被此吓得肝胆俱裂,而房间里另一个被他遗忘的人忽然开口:“谢启。”
  陌生而俊美的男人与自己记忆中的林巡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对方瞥了一眼柳年,淡漠地说:“你放开他。”
  “放开?”
  谢启的身上裹着压不住的暴戾,他紧盯着柳年,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词汇,执拗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他刚才还想把事都推到你头上!”
  “他做过什么烂事,是个什么货色......你觉得他很可怜?”
  谢启每说一句,脚下便更用力一分,而刚才还在哭喊的柳年则没了声音。箍着喉咙处的气流束收紧,对方面部周围的空气被剥夺,肺部无法得到氧气,这让柳年张大了嘴,腿徒劳地在地上乱蹬了两下,眼睛渐渐翻白。
  这画面瞧着可怖渗人,闻绛平静地问:“所以,你要在我面前杀了他?”
  他没有被谢启吓住,语气微微压低,同样露出些不肯退让的尖锐来,再一次重复道:“放开他。”
  谢启屏住了呼吸,拳头捏得死紧,气流在房间里呼呼作响,不受控制地四处冲撞。
  他们对抗了两秒,谢启用力咬了下自己的牙齿,再下一秒还真就放开了柳年,风随即把柳年扫出门外,伴着一声尖叫,柳年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后撞上墙面昏了过去。
  闻绛顺势朝外面看了一眼,还成,没死就行。
  “......你跟我回去。”谢启深呼吸了一次后开口道,他往前走了一步,脚下踢到什么东西,是原本拿在柳年手上的安全套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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