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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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他这才知道,原来庄叙本人是完全不会配合接吻的。不把李善情推开,不做什么激烈的反抗,但李善情对他的求欢对他毫无影响,如同接吻对李善情而言是接吻,对他而言是握手。
  感到一阵失落之后,李善情发觉自己反而更不想离开庄叙了。明知不会有,却依然抱起一丝焦虑的希望,像在赌博,希望通过很多次尝试,获得那个几率很低的新答案。
  李善情这一年来经历许多,平时真以为自己完全长大了,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非常不成熟,但面对庄叙时,他无法不做一个得不到想要的礼物,就哭闹不止的小孩,才发现自己还是存在无法修正的病态。
  知道不该做还是决定做。
  十二点过后,李善情有些困,逐渐接受了自己什么也等不到的事实——庄叙不知道他在楼下,如果知道,更不会下来。
  他起身准备离开,却听到一个很轻的声音,叫他名字。
  他回头去,看到穿着像睡衣一样的休闲服,再加上一件外套的庄叙。李善情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公区睡着了,正在做梦。这休闲服他以前见过的,是庄叙的旧衣服。
  后来庄叙一直站在不远处,他走近过去,庄叙也没有消失,李善情才确认他是真的。
  李善情感到非常、非常的高兴,可能是太高兴了,混淆想象与现实,开口大胆地问庄叙要不要和他回去,就像每一场性/幻想的开头。庄叙没有拒绝,他把这个像他构建出的单薄的庄叙带出了公区,带进车里。
  李善情住在市区的一间酒店。凌晨一点,大堂已经没有客人,他带着庄叙进了电梯,庄叙直直站着,没看他,也不动,像在和谁赌气一样,李善情又觉得很像是他的想象,就凑近,很轻地捏住了庄叙贴在腿侧的右手。
  温暖干燥,比李善情大一些。
  没感觉到反抗,李善情顺势将五指填入,这时候,庄叙的手终于动了动,他立刻握紧,庄叙察觉到他的力气,终于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庄叙的五官英俊得十分柔和,没有什么攻击性,看起来性格温和,情绪稳定。李善情读那些媒体报道,有些与庄叙有工作交流的同行高管,也都说他温文尔雅,做事简洁高效,不会有沟通障碍。
  若不是庄叙个子高,且大概是为了让外表更成熟以便服众,庄叙锻炼得比以前稍稍壮了些,他给人的压迫感,应该还会更小些。
  庄叙瞥了瞥他,便移开了眼。
  “庄叙。”李善情下意识叫他的名字,想让他再看自己一眼,发现自己聪明的大脑没有想出要说的话,而后十分明显得感到了自己对庄叙的不正常的痴迷。
  他终于延迟地开始思索庄叙为什么会和他来酒店,难道庄叙也想做那件事了?
  那就太好了。李善情什么都没明白,心中只有这个念头。
  电梯门开了,走廊上没有人,庄叙便没甩开李善情,李善情拉着他,得稍稍用一点力,才能把走得比他还慢的庄叙,往自己的房间拖。
  刷卡开门,房里很幽暗,李善情松开手,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门在身后被庄叙落锁的声音,心里动了动,回头去看。
  庄叙面无表情地问他:“不是说房间漏水吗?”
  李善情倒没想到庄叙把自己和周思岚的短信内容记这么牢,愣了愣,被庄叙逗笑了:“真的假的问这个?你是来检查我有没有撒谎,还是你会修?”
  庄叙没说话,李善情又不死心地说:“与其偷看我和思岚聊天,还不如把你号码给我。”
  “那就不用了。”庄叙忽然靠近他,手按住他的肩膀,由身高的差距产生的阴影,便朝李善情罩下。
  由玄关一路到卧室,庄叙没有对他用过的力气,被迫抱离地面的慌张,房里沉重的、不被理会的昏暗,过于湿润的、断裂的呼吸。
  李善情以为自己胆子很大,才发现自己原来也会恐惧。心脏受到刺激,跳得快得像得了某种急病。
  背贴上床时,他四肢虚弱地颤抖,终于意识到从前的幻想是那么理想化,那么温和,终于理解真实的袒露皮肤合在一起的亲密,为何是种应被钉上十字架的邪恶罪行。
  手指触摸到的温度和形状令他更惊恐,李善情没想到庄叙的体温也会这么高,也会不止是让他记不清是皮肤还是室温的那种温暖,四周满是不属于自己的气味,正觉得危险得让他慌乱,却又听到庄叙叫他名字,问:“你这里准备什么了吗?”
  庄叙的声音既低沉,又有些莫名的犹豫。
  话音落下,庄叙圈住了李善情的手腕,而后包住李善情的手背,稍稍滑动到底,这动作让李善情腿软,
  不过普通的机会,不及时抓住也会消失,今晚自投罗网的庄叙更是难抓中的难抓,不论这罪行如何危险,李善情是绝不会错失的:“没准备不行吗?”
  “我看有些片里也没有啊……”实际上没看过几部,也没看过类似情节,李善情嘴硬地瞎扯道,“不是一定要吧。”
  而后他握紧了少许,很自主且熟练地服务起来。
  不过没服务几下,庄叙就按住了他,语气好像有点无奈,说“你平时都在干什么,我还以为你现在上学和工作很忙”,而后过了几秒,低头吻了李善情。
  他吻得比方才温柔些,李善情原本因惊慌失措而乱跳的心,忽然出现了一些代表安稳的节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但又更加面红心跳,好像看见了一个从前愿意陪着他的,常常对他予取予求的庄叙的幻影,因此贪恋地吸食。庄叙好像不知怎么,改了主意。
  庄叙先帮了李善情,而后才到他自己。其实庄叙出的力比较多,李善情的手只是放在那,最后手腕还是有些酸痛。
  结束后没有马上去洗澡,因为李善情没力气起来,靠庄叙的怀里,听到庄叙健康得像会被采样,放进音乐中的心跳声。
  房里的气味,他也没有管,任性地压在庄叙胸口,过了一会儿,用有些扭曲的姿势抱住庄叙。
  庄叙的手本来重重地搭在他的腹部,过了一会儿,可能清醒过来,想移走,这本来就已经够让人尴尬,然而他的手向上滑到有些明显的肋骨,还忽然停住了。
  李善情前阵子太忙,又瘦了少许,感受到他的停顿,睁眼在黑暗中,想要辨别庄叙的表情。安静的几秒钟里,他真希望庄叙是会按照他的指示说“怎么瘦了”的假的人,那就不会沉默得让他少有感到不爽。
  当然,李善情在这一年里终究还是有些成长的,不想偏激得搞砸这难得温馨的气氛,就笑笑,问:“干嘛,不喜欢骨头?那摸别的地方。”
  伸手去抓庄叙的手,想拉到别的地方,庄叙被他拽了拽,没拽走,抽出了手,放在了被子上。
  这实在令人狼狈,即便是李善情,也难免少有受伤。
  唯一还算好的一点,是庄叙没有推开他去洗澡,他们仍旧以一个亲密的姿势,不太清洁地半抱在一起,李善情在黑暗里漫无目的地想了很多,觉得自己的感情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复杂与多样,只有在庄叙的身边,才感到这样一种由自内心的沮丧,和因为知道将会短暂,而摇摇欲坠的幸福。
  躺了一小段时间,李善情想和庄叙聊天,伸手在他胸肌上按了一下,说:“庄叙,我修完学分要提前毕业了,在六月有毕业典礼。”
  庄叙对他说“恭喜”,其他就没有反应了。
  李善情的爷爷奶奶无法来参加毕业典礼,空了两张嘉宾票,若是以前的李善情,已经开口,要不就是先抒发感情,说“庄叙,我不想离开你”,要不就是直接要求“请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此刻完全说不出口。
  因为是李善情自己要恋爱,自己提分手的,而今晚这场不包含承诺的亲热结束后,庄叙的声音又变得无情,李善情便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变得脆弱了,以至于再向庄叙无节制地索取,再承受庄叙无限次的拒绝,已成为一件很难的事情。
  又躺了大约一刻钟,庄叙先去洗澡了,他没在李善情这里过夜。
  在庄叙走之前,李善情又要了一次号码,庄叙还是不给,李善情只好问:“那你下次来利城可以让周思岚告诉我吗?”
  庄叙问他为什么,李善情说:“我好准备东西啊。”
  庄叙的表情,好像觉得李善情纵欲过度,没救了,不过没说什么难听的,只是说“不必了”。
  李善情又问他:“你不满意吗,难道下次不能做了吗?”
  最后庄叙敷衍他“下次再说”,就离开了。
  房里太冷清,李善情一整晚都没有再睡着,抱着庄叙睡过的枕头,又抱他那一边的被子,忙着抱来抱去,怎么都没有抱出庄叙本人的形状。
  他不是没有想自己对庄叙的感情,为什么总有这么大的占有欲,为什么非要纠缠这个人,但是正确的确认时机,好像已经永久的逝去了,如果他现在再去承认,除了会增加无望无尽的等待与空虚之外,对于他的精神状态来说,不会有什么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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