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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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顾怀仁把顾家上上下下一干人等全都叫了过来,让大家统一口径。
  顾泽礼想了一下,道:“梦洲那天在我家门口晕倒了,然后我爹就让人把他带回去叫了郎中诊治,然后又意外发现梦洲跟我们家有点亲戚关系,然后就这么住下了。”
  “你确定?”傅彦狐疑地看着顾泽礼,总感觉他的话不太靠谱的样子。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顾泽礼道。
  “行,那一会我跟你回你家,拜访一下顾伯父。”傅彦点点头说,“顺便等等阿澜。”
  第265章
  傅彦感觉安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怪怪的。
  尤其是当大家提到贺听澜的时候。
  顾怀仁倒是表现得比较自然, 十分热情地给傅彦介绍起来。
  “贤侄啊,说来这也是缘分。阿澜的父母跟我也算是远房亲戚,而且十五年前我带兵途径清丰县的时候,跟不少士兵都因为喝了不干净的河水生了病。当年还是阿澜的父亲号召全村人给兄弟们治病的呢。”
  顾怀仁说得有模有样, 倒是让傅彦的怀疑打消了不少。
  贺听澜的老家确实是在清丰县贺家庄, 十五年前顾怀仁行军北上也确实曾经路过那里。
  虽然仍有些将信将疑, 但顾伯父毕竟都这么说了, 就当这一切是真的吧。
  众人春风和煦地笑着闲聊, 反倒是一旁的顾泽礼, 脸上的尴尬表情已经快忍不住了。
  在座的都是人精, 就自己一个二傻子。顾泽礼心想。
  他们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的?
  年关将至, 席上可以聊的事情多到数不胜数。
  比如今年的游园会由谁家主操办啊?新年宫宴派谁去啊?还在读书的成绩如何啊?已经入仕为官的政绩怎样啊等等。
  安国公府虽然贵为公爵门第,各种繁复的规矩却不多。
  像今日这样的宴席,在座的基本都是自家人,傅彦即便不是顾家的子弟却也是从小跟顾家几位公子混在一块的,所以男子和女眷也没分开坐, 而是热热闹闹地全都聚在了正厅里。
  不愧是将门之家, 吃饭聊天什么的令人觉得自在。傅彦心想。不像在自己家, 每次只要有父亲在场,说话做事总得斟酌再三。
  傅彦被席上的热闹氛围所感染,几杯酒下肚也渐渐放开了。
  顾泽礼那边更是已经失去了控制,这家伙酒量不太行,而且喝醉后还十分不老实,张牙舞爪上房揭瓦什么都干得出来。
  这不,已经开始拉着傅彦拼酒了。
  傅彦有点晕乎乎的,脑子告诉自己在别人家不能喝得这么放肆,身体却很诚实, 端起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个满杯。
  “兄弟爽快!喝大杯的!”顾泽礼没轻没重地拍了一下傅彦的肩膀,仰头把杯中酒喝了个精光。
  一旁的昭宁郡主看不下去了,“你个死孩子悠着点!文嘉来咱们家做客,你让人家好好吃饭,怎么还一个劲儿灌人家酒呢?”
  “哎,孩子们的事,咱们大人就别插手了。”顾怀仁笑着给妻子夹了一筷子菜,“只要没大打出手,今天咱们就统统当作没看见!”
  昭宁郡主忍俊不禁,“我看你也喝高了。”
  没有了父母的约束,顾泽礼更是成为一头脱缰的野驴,拉着傅彦喝得没完没了。
  “文嘉,咱、咱们继续喝、嗝……看谁喝得过谁!今天晚上……嗷!”
  顾泽礼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怒发冲冠一声吼:“谁刚才踢了我一脚?!”
  “我。”贺听澜一脸淡定地抿了一口酒。
  “贺梦洲,你踢我?!”顾泽礼不敢置信地指着贺听澜,“你可别忘了我是谁!”
  “你是谁?”贺听澜十分配合地问道,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玩味笑意。
  “我可是你的四哥!”顾泽礼大声宣布道,“你小子知不知道长兄如父的道理?你怎么能踢我呢?”
  “顾老四!你脑子被驴踹了?”顾怀仁照着顾泽礼的脑门子来了一下,“敢咒你老子?!”
  “啊?”顾泽礼被打懵了,晕头转向道:“爹您也打我?我又做错什么了啊——?!”
  “咳咳,长兄如父指的是没有父亲的情况下,长兄需要担起父亲的职责,咱爹健在呢。”顾泽睿在一旁补充,“我说四弟啊,你在太学都学了些什么?”
  顾泽礼愣住:“啊?”
  他的脸此刻红得像猴屁股,配上那一脸呆傻的表情,以及站都站不稳左右晃动的身子,显得尤为滑稽。
  席上众人纷纷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知顾泽睿说出的“太学”二字又提醒了顾怀仁,他现在一想到顾泽礼的年终考试成绩就来气。
  “我说,你能不能跟别人学学?”顾怀仁恨铁不成钢地对正在犯二的顾泽礼道:“文嘉我就不用多说了,人家那本事是你下辈子也学不来的。那你总该跟你几位兄长多学学吧?”
  顾泽礼嚎了一嗓子:“爹您怎么又开始了?我正喝酒喝得高兴呢!”
  好不容易让老爹把年终考试的事情给抛之脑后,怎么现在又提起来了?
  都怪大哥!
  “你别跟老子扯别的!”顾怀仁此刻酒劲儿也上来了,非要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不成。
  “你看看你表弟,人家从小到大一天学堂没上过,照样文武双全、博览群书、能写能画,还十分精通这个……这个机关之术。”
  “你再看看你,从小到大给你换过多少位夫子?个个都是才识学问一流的大儒。你是怎么学的?”
  顾怀仁越说越来气,昭宁郡主见状连忙起身安抚。
  自从贺听澜在安国公府住下之后,顾怀仁询问过他一些以前的事情,从中也了解到了贺听澜的过往,以及他印象中的顾令惜。
  一想到贺听澜小时候那些住山洞、被官兵追杀的经历,顾怀仁就心疼不已。
  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他都能把自己养得如此璀璨夺目,若是这孩子跟自己的几个儿子一同长大、一同上学,那这世上应该就没有什么可以令他烦恼的了。
  正因为如此,顾怀仁再转头看看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傻儿子,便更加气不打一出来。
  家里给了这么好的条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上学也是请的文学大儒做先生,怎么就连区区一个太学考试都考不过去?!
  孺子不可教也!
  然而顾泽礼完全不知道自己老爹这一连串的心路历程,他觉得委屈极了。
  怎么方才还和颜悦色的,突然就开始教育自己了?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丢脸!
  顾泽礼委屈地努努嘴,刚想开口替自己辩驳几句,谁知方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贺听澜突然开了口。
  “舅舅,如果您可以选择,您会愿意让他把我经历过的都经历一遍,还是保持现在这样?”贺听澜放下酒杯,笑着问顾怀仁。
  席上瞬间安静了。
  顾怀仁陷入沉思,良久没有说话。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贺听澜拍了拍顾泽礼的肩膀,“虽然你这个人吧,咋咋唬唬的,还不太聪明,但是能保持一腔淳善,已经很不容易了。”
  “嗯……啊?”顾泽礼脑子还没转过来。
  贺听澜刚才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在暗讽他?
  顾泽礼没听明白,但席上许多人都听明白了。
  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除了拥有锦衣玉食的生活以外,不可避免地需要面对很多纷争和算计。
  顾怀仁缓缓坐了下来,喝了口酒。
  人的第一反应是不会说谎的,方才贺听澜问他的那个问题,他很清楚自己的想法是什么。
  他宁愿自己的儿子做一辈子的快乐草包,也不愿他深陷权力的漩涡、被仇恨和争斗裹挟。
  见顾怀仁的气焰被熄灭,顾泽礼的脑子这下转过来了。
  他一把抱住贺听澜,“呜呜呜梦洲你真好,要是没有你刚才那句话我爹肯定又要揍我了。以后你是我哥……哎哟!”
  他又被踢了一脚!
  顾泽礼表情扭曲地抱住自己隐隐作痛的小腿,不满地对着贺听澜道:“我都说了你当我哥,你不乐意就算了,怎么还踹我啊?!”
  贺听澜一脸茫然:我?
  “这回是我。”傅彦在一旁憋笑道。
  “傅文嘉,我又怎么招你惹你了?”顾泽礼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傅彦夹了一筷子菜,“提醒你一下,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哈?”顾泽礼没明白,搂搂抱抱怎么了?好兄弟之间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此刻他的大脑已经不足以让他好好思考了,他转头看了看贺听澜,只见这家伙自顾自地吃这菜,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诶?”顾泽礼疑惑地挠挠头。
  他又看了看傅彦,感觉此人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行啦,老老实实吃饭!”顾泽宣把酒壶从顾泽礼面前拿走,调侃道:“一群人唱戏都没你一个人有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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