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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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谢昱想杀傅彦,那么前两次“意外”究竟是真的意外还是人为?
  谢昱既然手眼通天到这个程度,先前的布局也很有可能是他的手笔。
  既然对方有心和自己做交易,不如趁这个机会探探口风。
  然而谢昱却丝毫不吃贺听澜这套,他面无表情地反问道:“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我原本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不想把话说得太绝情。可如今看来,你好像并未意识到如今你我所处的位置。”
  说着,谢昱一步步逼近贺听澜,慢条斯理道:“我肯帮你报仇,是看在你娘的份上。我想做的事,不一定要靠你才能完成。但你,若是没有我的帮助,你连小命都保不住。”
  “你认识我娘?”贺听澜瞳孔骤缩。
  “非但认识。”谢昱说,“既然你如此不肯领情,那我便直说了。观海书局内的密室你应该最熟悉不过吧?清河盟余孽聚集在此处,共谋大事,图谋不轨,这些我都知道。”
  “但你放心,我并非要对你们下手。毕竟,我们有共同想要除掉的人。”
  贺听澜有些困惑,什么叫“有共同想除掉的人”?
  谢昱要杀傅彦,而清河盟的目的是扶持七皇子夺嫡成功顺利继位,然后扳倒纪元良。
  难道说……谢昱和纪元良看似狼狈为奸,实则水火不容?
  “既然大人什么都知道了,想做什么自己去做便是,为何非要将这一切告诉我?”贺听澜问道,“大人难道不怕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谢昱露出一个有十成把握的微笑,“我自有办法。”
  “镇京司那边应该已经发现你不见了踪迹,想必会全城搜查。我也已经派人伪装成你的样子逃出城去,与西域之人会面。对方会不会被朱衣卫抓到,全在你一念之间。”
  “你猜,若是朱衣卫发现‘你’私会西域探子,你的罪名还能不能洗清了?”谢昱得意洋洋地说道,像是在介绍自己的一件杰作。
  “至于为什么要你来做,我也说过了,是想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若你还想报仇,那就乖乖按照我说的去做。”
  贺听澜一个箭步走上前去,质问道:“谢昱,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娘和师父当年是怎么死的?清河盟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我娘什么关系?你到底还做过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谢昱似乎对贺听澜这一连串的逼问感到诧异,他停顿了一瞬,“怎么?你怀疑你娘是我害死的?”
  说完,谢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是你那个善于伪装谎话连篇的爹说的对不对?贺听澜,你若不想被蒙在鼓里,若还尚存有一份良知,就莫要继续认贼作父!”
  这一番话反倒让贺听澜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叫认贼作父?”贺听澜不解道。
  这个谢昱真是奇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谢昱却好像对这一切了如指掌的样子,并且似乎还跟自己的生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在我面前还要装吗?”谢昱嘲讽道,“我不管白若松跟你说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是个丧尽天良的畜生这一事实!”
  “你胡说!”贺听澜平生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诋毁娘亲,也顾不得什么伪装和余地了,冲上去一把攥住谢昱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再敢骂她一句,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然而谢昱的眼神中并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慌乱,反而像是在戏耍猴子般,玩味地看着贺听澜。
  很快,贺听澜就察觉到了不对。
  自己好像瞬间使不出一点力气,抓住谢昱衣领的那只手开始颤抖,然后软绵绵地松开,垂落下去。
  贺听澜浑身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连站都站不稳,“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是静杀散!
  贺听澜猛地意识到自己从进入密室开始就已经中招了。
  这种毒素无色无味,可弥漫在空气中而不被察觉。
  人们吸入之后若是像平时一样说话做事,并不会察觉到一丝异样。
  但若是情绪有极大起伏,比如大喜大悲,或者试图动武,就会激发体内的毒素,瞬间变得浑身瘫软无力,即便是再顶尖的武林高手都会变成一个任人宰割的废人。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贺听澜强撑着身子,虚弱地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你爹那个畜生是个大英雄,嗯?”谢昱的笑容逐渐癫狂,“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他都对你娘做了什么!”
  说罢,谢昱一把推开密门,密室的隔壁居然还有一间密室!
  谢昱拽着贺听澜的衣领,将他拖进隔壁的密室中,重重甩到地上。
  这间密室明显暖和许多,屋内陈设一应俱全,不像密室,反倒像是个装潢精致的书房。
  谢昱掐着贺听澜的脖子,单手将他半提起来,狠狠朝墙上撞去。
  头部遭到的猛烈撞击让贺听澜一瞬间险些失去意识,五脏六腑都在痛,脖颈处的那只手越收越紧,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贺听澜感觉自己快死了。
  迷迷糊糊间,他仿佛看见了娘亲。
  一身红衣、笑靥如花的女子好像就在不远处看着他,可贺听澜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还是谢昱的声音将贺听澜拉回现实。
  “我果然不该对你抱有任何期待。”谢昱狠戾地说道,“白若松那个畜生能生出什么好儿子?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好,我便告诉你!他侵犯了我最爱的女人,我本该将他碎尸万段!可他已经死了,今日就让你来父债子偿,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说罢,谢昱手一松,贺听澜狠狠跌到地上。
  只见谢昱从身后取出一条长鞭,照着贺听澜身上狠狠抽了一鞭子。
  没想到一身儒衫的谢昱手劲竟如此大,这一鞭子下去,贺听澜本就单薄的衣衫瞬间被撕开,皮开肉绽。
  “嘶……”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这鞭子当中好像夹杂了倒钩刺,还掺了盐巴,所以比一般的鞭伤疼上数倍,贺听澜本就又冷又饿,忍不住颤抖起来。
  “啪!”
  随即又是第二鞭。
  “很疼是不是?”谢昱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痛苦蜷成一团的贺听澜,“那就好好记住,这点疼痛尚不及你娘死前所受折磨的千分之一!”
  “啪!”第三鞭落在贺听澜身上,他几乎要疼晕过去。
  谢昱高高扬起鞭子,就在他即将要抽第四下的时候,贺听澜虚弱地开口道:“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贺听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强撑起身子,直视谢昱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你口中的白……白若松,是我娘……她也是女子,怎会侵犯另一名女子?”
  “啪嗒。”
  谢昱手中的鞭子掉落在地,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浑身是血的贺听澜。
  贺听澜的话无异于给了他当头一棒。
  白若松怎么会是女子呢?怎么又成了贺听澜的母亲?
  “你把话说清楚……”谢昱蹲下来一把抓住贺听澜的衣领。
  他刚要质问,却见贺听澜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昏死过去。
  第233章
  谢昱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贺听澜, 耳边反复回响着方才与他的对话。
  方才谢昱被久积的愤怒冲昏了头脑,并未察觉到贺听澜所了解的事实似乎和自己不太一样。
  现在回想起来,这其中有诸多诡异之处。
  这二十年的仇恨已经在谢昱心里筑起了一幢高楼,却又在贺听澜的一番话之后轻而易举地坍塌。
  不对, 一定是他在撒谎, 一定是!
  他居然有那么一瞬相信了!他怎么能相信贺听澜这个诡计多端的狐狸?
  然而见贺听澜浑身是血的样子, 谢昱又有些慌乱。
  他伸出一根手指, 在贺听澜鼻下探了探。
  还有气。
  “寒舟!”谢昱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话音刚落, 一名身手矫健的青年就从密门外走了进来, 在谢昱面前单膝下跪, 行礼道:“主上有何吩咐?”
  “去把曹大夫请过来。”谢昱平复了心情道。
  “是。”
  谢昱缓缓在贺听澜身边坐下, 过去的种种如走马灯一般闪现在脑海中。
  他记得寒舟明确向他禀报过,说贺听澜曾对清河盟余孽亲口承认过自己是若松的儿子。
  但他并没有说这位清河盟前盟主究竟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母亲。
  谢昱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记忆一下子被拉回到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的三月份,谢昱奉命离京去宁远郡调查一桩贪墨案。
  那是他入仕以来第一次独自承担要务,满朝文武上百双眼睛都盯着他。
  此案若是办好了, 他这个拥有蛮族血统的庶子从此一飞冲天, 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受尽屈辱。
  可若是办砸了, 他就是全金陵城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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