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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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郑晨手下的朱衣卫当中也有内鬼!
  傅彦了解郑晨的为人,他不像是那种会在背后捅人刀子的小人。
  若是有人故意将内鬼的事推给郑晨,判他个治下不严,那就都说得通了。
  朱衣卫负责京城守卫,关系到整个金陵城上百万人的安危。
  郑晨因为一时疏忽,竟让江湖刺客混入其中,严重威胁到了京城的治安,被贬为庶人倒也不为过。
  傅彦坐在书案前,小心翼翼地翻看着郑晨的档案。
  里面记录着郑晨从出生到被贬为庶人这二十几年来的所有经历,十分详细。
  档案显示,郑晨乃是青州高陵县人士,自小文武双全,品德兼优,乡里邻居对其赞扬有加,说此子将来定会大有出息。
  事实也的确如此,郑晨年仅二十三岁便做到了朱衣卫副都护使,后来破了四年前震惊天下的幼童拐卖案,得以升为正都护使。
  若两年前没有刺客一事,出使圆满结束,估计郑晨也会得到封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流放岭南,生死未卜。
  傅彦反复翻看着郑晨的档案,一切好像都很正常,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难道真的要去刑部或者大理寺,才能有新的进展吗?
  然而就在傅彦翻到其中一页时,突然看见了一些自己从未了解过的信息——
  在郑晨的亲属关系的那一页,赫然写着“母单氏,原为亓氏女,后随母改嫁高陵县亭长单丰”。
  傅彦盯着这行字良久,陷入沉思。
  所以说,郑晨的母亲原本姓亓,并非单丰的亲生女儿。
  亓这个姓氏实属少见,可傅彦怎么隐约记得在哪听过一个姓亓的名人呢?
  对了,亓玉山不就姓亓吗?!傅彦一拍桌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以至于站在屋外候着的小吏还以为傅彦出什么事了,连忙进屋询问道:“傅郎中,您没事吧?”
  “哦,没事。”傅彦顺手将郑晨的档案遮上,故作淡定地摇摇头。
  “没事就好。”小吏这才放下心来,躬着身子退至门外。
  待房门被关上,傅彦这才跌坐回椅子上,后怕得出了一身冷汗,背部湿答答的怪难受。
  亓玉山,清河盟第四任盟主,也是在位时长最久的一任盟主。
  虽然清河盟的相关信息已经被元兴帝下令封锁,但其在民间的传说依旧脍炙人口,常常有人提起并私下默默怀念。
  傅彦自从得知了清河盟和影刃阁的图腾十分相似之后,就开始怀疑这两个组织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否则怎么会不约而同地选择水和火作为元素,还刚好一个是“水火相融”,一个则是“水火不容”?
  十年前,落霞关大败,梁军死伤无数,被迫与北疆签订不平等互市协议,导致大梁国库空虚。
  而这场战败的原因则是北疆人莫名其妙地得知了梁军的行军路线,导致十万大军在北上的时候遭到偷袭。
  元兴帝得知消息后勃然大怒,并下令调查究竟是什么人泄露了我军的行军路线。
  最终发现这一切都和清河盟的情报网有关。
  据说官差在多处带有清河盟标志的商铺和驿站内发现了北疆探子的踪迹,又在亓玉山的私人住处发现了大量来历不明的银子。
  元兴帝以此为证据,认定了是清河盟贪图钱财,通敌叛国,才导致落霞关一战大败北疆。
  纵使亓玉山一口咬死自己是被冤枉的,但铁证如山,最终他还是被处以凌迟,枭首并将尸身悬挂于午门外三日,以此警告世人通敌叛国的下场。
  而清河盟的其余成员也先后遭到了追杀。
  从那时起,清河盟彻底解散,盟中成员死的死、逃的逃,活下来的大多都隐姓埋名,过上了普通人的日子。
  但由于清河盟在民间声望不凡,元兴帝害怕引起民乱,就昭告天下说落霞关一战战败是因为军中出了叛徒,并将那人秘密处死。
  而被凌迟示众的亓玉山,其实是顶替了那名“军中叛徒”的身份受刑的。
  所以直至今日,民间百姓依旧不知道清河盟解散的真正原因。
  大家众说纷纭,有的说清河盟毕竟是民间自发的义士组织,无偿为百姓伸冤、伸张正义,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最终因为资金不够才不得不宣告解散。
  还有些阴谋论者,说清河盟由于经常揭发地方官府压榨百姓的行为,被某些权贵之人记恨上了,想方设法捣了他们的大本营。
  总之,不管民间是什么说法,鲜有人将清河盟和落霞关战败联想到一起。
  但京中不少官员,尤其是年纪稍长些的,都知晓其中内情。
  随着对清河盟了解得越来越多,傅彦也开始怀疑清河盟是否真的已经被完全剿灭?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圣上下令追杀盟中成员,也很难一个不落杀干净。
  按照清河盟的规模,能做到盟主之位的人,必定不简单!
  亓玉山可能已经提前猜到了自己将要遭遇不测,所以,他定会留有后手,将清河盟托付给一位身份不容易被发现的人。
  甚至有可能已经内定好了下一任盟主。
  而这些所谓的清河盟余孽,保不准也还在某处秘密计划着什么事情。
  傅彦盯着郑晨的档案,心中浮现出一个猜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郑晨就是亓玉山死前托付的那个人?
  若郑晨是清河盟的人,又被元兴帝发现了他的身份,元兴帝自然容不下他。
  所以元兴帝才会将郑晨贬为庶民,流放岭南。
  毕竟死一个官员容易引起不小的轰动,但死一个庶民就犹如一滴水落入大海,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坏了!如果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郑晨很可能已经在去往岭南的路上遭遇不测!
  不行,不能让郑晨就这么死了。傅彦心想,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查清楚,他得保住郑晨!
  可是自己现在能做什么呢?
  怎么到了今日才发现?傅彦自责地心想,要是早点发觉事情的不对劲,是不是就可以派人暗中将郑晨保护起来?
  现在倒好,他连郑晨人在哪都不知道。
  在偌大的岭南要找到一个人,堪比大海捞针。
  傅彦扶额,犯起愁来。
  清河盟……郑晨……清河盟……郑晨……
  或许找到其他跟清河盟有关的人呢?
  没记错的话,贺听澜那里不是就有一份清河盟的名单吗?
  傅彦瞬间坐直了身体。
  无名寨二百多人,都是些走投无路,且没有官籍的可怜人,若是说这里面混入了一些清河盟余孽,似乎十分说得通。
  也难怪舅舅跟阿澜索要清河盟名单。
  看来,贺听澜和无名寨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傅彦的心思一下变得沉重起来。
  之前两位皇子几番明争暗斗,他就对贺听澜多有怀疑,现在又扯出来一个清河盟。
  阿澜,你究竟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虽然傅彦猜到了如果直接去问贺听澜,对方不会回答自己,可能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嘻嘻哈哈地糊弄过去,但傅彦这次不打算兜圈子了。
  贺听澜是多么敏锐聪慧的人?若是自己屡次试探,只会让他察觉到不对,从而对自己愈加防范。
  还不如直截了当地问个明白,不管贺听澜说真话还是说假话,自己都可以从对方的反应中察觉到一些信息。
  比如……贺听澜和清河盟的关系。
  再比如,他和影刃阁的关系。
  想到这,傅彦将郑晨的档案收好,放回库房,将钥匙还给张启东之后找借口离开了吏部。
  今日休沐,也不知道阿澜在忙什么?
  大街上人来人往,时不时有食物的香气从街边铺子散发出来。
  方才在吏部忙着正事不觉得饿,这会还真被食物的香气给勾起了食欲。
  一转眼竟然都午时了。
  路过卖卤牛肉的摊子时,傅彦特意买了三斤,打算带去跟贺听澜一块吃。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在不在家。
  以往的休沐日贺听澜都会做些什么?
  傅彦想到这,突然有些怅然。
  最开始来到金陵城的时候,他们虽然也经常忙于公务,十天半夜月见不着面,但一旦有机会就会立刻黏到一起。
  有时候傅彦去找贺听澜去得晚了,贺听澜还会偷偷摸摸地溜到傅家后院的墙边,弄出一些声音引起傅彦的注意。
  可是自从浴佛节的那次风波过后,他们就很少见面了。
  傅彦去找贺听澜的时候,他经常不在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贺听澜也再也没有跑到傅家后院叫他出来玩。
  傅彦知道贺听澜绝对不仅仅是忙着军械司的公务那么简单,但他也不愿意直接把事情捅破。
  贺听澜不来找他,他也没什么合适的借口去找贺听澜,以至于两人见面的频率越来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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