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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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姓名呢?”
  “官爷恕罪,小的也不知道。”侍者说,“那人说让小的叫他《潜龙吟》的笔者就好,小的也不敢多问。”
  “行,我知道了。”林端点点头。
  看来还是得去长风馆一趟。
  林端让自己的一半属下带着那几名负责编排舞乐的人先行回到镇京司,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一半人转头去了长风馆。
  去了之后一调查,还真查出来那名笔者的信息。
  那人叫程怀玉,家住松宁县长溪城白石街十七号。
  事不宜迟,林端匆匆赶回镇京司,把情况和徐锐禀明之后便带人连夜赶往长溪城。
  林端很快便找到了那个人的住址,是一个有些破败的院子,院门已经发霉了,看起来没什么烟火气。
  林端叩了叩门,然而院中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有人吗?官府办案!”林端喊了一嗓子。
  还是没声音。
  就在林端准备强行破门而入的时候,隔壁的院门被打开了。
  “别敲了,那家早就搬走了。”邻居打着哈欠说道。
  林端:“什么?”
  第207章
  “你们认识?姓程的没跟你们说吗?他两个月前就搬走了。”邻居十分不理解地说道。
  林端连忙走到隔壁邻居跟前, “敢问您说的可是程怀玉?”
  “是他。”邻居点点头,然后满脸嫌弃地抱怨起来,“哎哟我跟你讲哦,姓程的做人可不地道, 他搬走了我们大家都高兴。”
  “愿闻其详。”林端又道。
  “他啊, 整天就把自己闷在屋子里, 也不知道捣鼓些什么。而且他还特别不爱干净!你们看, 他那院子一共也没多大, 养了二十多只鸡、两条狗。鸡屎狗屎堆成山也懒得丢掉!哎哟那个味道哦……”
  邻居一边说着, 一边露出嫌恶的神情摇了摇头。
  “那敢问您可知道, 程怀玉是做什么营生的?”林端问道。
  “这……”邻居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姓程的性格孤僻,从不主动与我们说话,也没见他出门做生意什么的。不过我有好几次看到他买了笔墨纸砚回家,应该是个读过书的。”
  林端点点头,表示明白, 继而又问道:“方才您说他两个月前就搬走了, 具体日子可还记得?”
  “记得。”邻居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四月初七那天,姓程的就开始把他的家当往出搬。四月初八他人就走了。”
  “之后还回来过吗?”
  “没有。这种人,再也别回来了最好!”
  “那这间院子可有卖给或者租给别人?”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到现在也没看见有人过来。”邻居道,“我们这儿比较破,去哪都不太方便,晚上还总有小混混在附近活动。如果不是特别穷的,根本没人乐意住在这。”
  林端又问了一些有关程怀玉的杂七杂八的问题,直到再也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才罢休。
  林端基本可以确定, 程怀玉就是携款潜逃了。
  他的官籍上写的住址就是这里,又无父无母无妻无儿,甚至连个亲戚都没有,不太可能去投奔姑姑舅舅什么的。
  看程怀玉的居住环境,估计兜里的银钱也不多。
  既然这样,他连《潜龙吟》这样风靡全天下的本子都能写出来,为何不留在金陵城和霓裳阁达成长期合作呢?
  那样他一定能赚不少钱,何必在赚到这一笔的第二天就慌忙卷铺盖走人?
  没有人会放着现成的钱不去赚。
  如此一来,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程怀玉是受人指使故意写的《潜龙吟》,他或者是指使他的人知道,《潜龙吟》演出后会引起轩然大波,为了不受到牵连才潜逃的。
  还有一种更可怕的可能是,指使他的人为了不被供出来,故意制造了程怀玉搬家离开的假象,背地里可能已经偷偷把此人结果了。
  林端感到一阵头疼。
  在朱衣卫任职十年,最难调查的就是这种人——
  亲缘关系浅薄,没什么朋友,又从不对身边邻居透露自己在忙什么和去向。
  想调查都不知从何查起。
  不过既然这件院子没人住,林端干脆带人翻墙而入,打算看看程怀玉曾经的住处是否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正如邻居所说,程怀玉是个不爱干净的人。
  林端一进去就差点被鸡圈的味道给熏得撅一跟头。
  鸡圈里的鸡都消失了,但是鸡屎和已经发霉的鸡食还在,那股味道一混合简直令人发晕。
  除此之外,院中再也没什么东西,光秃秃的。
  林端他们又走进屋子里,发现屋中也是空空如也。
  柜子、桌椅、一干生活用具等等全都被搬空了,只剩一张木榻还在。
  大概是这张榻太大搬不动,又已经被虫蛀了好多洞,程怀玉就把它舍弃了。
  林端走近想要检查一番,结果手刚一推到木榻,只听“咔嚓”一声,榻的一条腿竟然断了!
  整张木榻随之倒塌,“砰”地一声,震起了一股浓浓的灰尘。
  “咳……咳咳咳……”
  林端和其余朱衣卫被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这程怀玉真是绝了,看这样子,他是从来没打扫过榻底下。
  这是积了多少年的灰啊?!
  “咳咳……指挥使……咱们还是撤吧咳咳咳……”一名朱衣卫被呛得泪流满面,“属下看这里啥都没有了……”
  确实啥都没有,但林端还是不死心,定要把这间屋子翻个底朝天,就不信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找不到。
  “你们先后退一点,我再找找。”林端道。
  只要是人生活过的地方,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这些痕迹是否有用,不在于它们是否足够明显,而在于人们是否能从中看出东西来。
  林端在木榻附近翻翻找找,还全给拆了,结果还真叫他发现了一个东西。
  一只、呃、死老鼠。
  “呕!”朱衣卫们看到这只已经死了很久的老鼠,瞬间纷纷干呕起来。
  老鼠一看就是死了好些时日了,身体已经干瘪,要不是那条细长的尾巴几乎看不出它生前是一只老鼠。
  林端强忍着不适,将那只老鼠递给一名朱衣卫,让他把老鼠放在纸袋里,拿回镇京司研究。
  木榻附近再也找不出什么东西,林端便转移了位置,在屋子里的其他角落翻找起来。
  很快,他在一堆没来得及清理的垃圾中,找出了一块被撕碎的纸张碎片。
  这块碎片也不过半个巴掌大,上面被浸染的都是垃圾汤水,黑一块黄一块的,几乎看不出纸张原本的颜色和材质。
  但是纸上的两个字却引起了林端的注意。
  他将纸拿到太阳底下仔细辨认,好像是“六十”两个字。
  六十?
  六十什么?
  林端又观察了一下,发现“六十”两个字的上方好像还有一个字,有点像“百”字的下半部分。
  一百六十?二百六十?
  这个数字或许代表了金额。林端突然想到。
  这张纸一定有大用处!
  于是林端叫人把它好好收起来,带回镇京司让专门的人来检查。
  林端带人在程怀玉曾经的住处又翻找了一阵子,直到他们再也找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时才离开。
  一队人马回到金陵城镇京司时已经是次日晚上,这时镇京司里的大部分朱衣卫都回家休息了。
  倒是徐锐,还在伏案办理公务,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总领大人,下官去到程怀玉的住址后,得知他早在两个月前就搬家了。”林端禀报道。
  说着,他把自己在长溪城调查到的一切有关程怀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徐锐,并且呈上了死老鼠和碎纸两件或许有用的物品。
  “办得不错。”徐锐眉头微展道,“来人,将证物拿去给勘物官。”
  所谓勘物官,便是朱衣卫当中专门负责检查物品的技员,他们往往能从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物品当中得出常人无法发现的信息。
  就比如对比字迹这方面,勘物官当中就有专门精于此道之人。
  他们能精准地辨认出两种字迹是不是同一人所写,即便是这个人故意用不同的方式写字,也逃不过勘物官的法眼。
  运笔走势、力道,均能露出破绽。
  除此之外,镇京司里还存有朝野上下所有人的字迹样本,为的就是调查案件时方便比对。
  勘物官收到那张纸张碎片后,很快便把上面的字迹还原了,然后对照着已有的字迹样本一一比对。
  结果相当出人预料。
  找到是找到了,但是……
  “启禀总领大人,这张纸上的字迹是二殿下的。”勘物官道。
  “什么?!”徐锐脸色大变,“你可看清楚了,当真是二殿下的?”
  “千真万确。”勘物官十分肯定,“下官仔细比对过,就是二殿下的字迹无疑,并且,应该是近半年内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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