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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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也好。”贺听澜点点头,“一旦彻底开战,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布勒多说,“虽说他们不懂中原话,但在这边好歹离我近一些,我也好照看他们。”
  “那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传信!”贺听澜笑着说。
  那布勒多哈哈大笑,“行,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大家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将这批皮子清点完毕。
  那布勒多对照着账单,将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响。
  “最后算下来是……七百九十六两又三百文。”
  “给你凑个整,八百两得了!”那布勒多爽快地说道。
  “哟,这次的跑腿费不少啊!”贺听澜笑着打趣,“将近四两银子呢。”
  “小鬼!”那布勒多失笑,“就当给你们几个的饭费了,城里的飨和楼前段时间上了一批新菜品,说是新年新气象。你们一会儿可以去尝尝看。听他们说那道羊骨汤锅很是不错,适合冬天吃。”
  “这个好!”贺听澜眼睛一亮,“这几天冷得要命,正想吃点带热汤的呢!”
  “那我们就先撤了。”贺听澜拎着沉甸甸的一箱子银子,心满意足道。
  “嗯,路上小心点。”那布勒多说道,“你们三个孩子拿这么多钱太显眼,当心遇上匪寇。”
  “知道啦,我们会小心的!”贺听澜笑容灿烂地冲那布勒多招招手,“您也保重!”
  离开了皮草铺子,贺听澜将一个又破又旧的粗布袋子套在钱箱子上。
  那布勒多说得没错,拿着这么多钱,还是低调些好。
  “大当家,咱们现在就去那布勒多先生说的那家酒楼吗?”顺子摩拳擦掌地问道。
  江如云也一脸期待地看着贺听澜。
  贺听澜忍俊不禁,“走,今天发钱,可得好好吃一顿!”
  “好耶!”江如云和顺子欢呼一声。
  三人牵着牛车,沿街往城东的飨和楼走。
  然而走到半路,却突然发现前面簇拥着一群人。
  “诶,他们在干什么呢?”江如云好奇地踮起脚尖,伸着脖子张望。
  贺听澜听到人群中似乎有人在哭喊,眉头一皱。
  “你们俩看好箱子,”贺听澜嘱咐两人道,“我去前面看看。”
  贺听澜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排。
  只见一个耄耋老人坐在地上,身前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一老一少皆是衣衫褴褛,瘦弱不堪。
  老人形如空洞的双眼中流出两行泪水来,脸上干如树皮的皮肤随着他的啜泣一颤一颤的。
  老人一边哭,嘴唇一边翕张着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是怎么了?”贺听澜不解地问身边围观的群众。
  “不知道啊。”一个青年道,“这大爷上午就在这待着了,还总是念叨着什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哎,我估计就是什么邻里纷争。”另一个男子说道,“这大爷看起来脑子不太正常,像是中了邪,说话颠三倒四的。”
  贺听澜张口还想问什么,却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让开!都让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队官兵小跑着赶来。
  “都别围在这儿了,散了吧!”为首的官兵高声喝道,“该干嘛干嘛去!”
  百姓们见官兵来了,便一哄而散,还三五成群地议论着什么。
  贺听澜不想出风头,便跟着人群往后退了几步。
  只见那官兵头子蹲下来,跟大爷说了些什么。
  突然,大爷情绪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
  “我不走!你们别想赶我走!我女儿女婿的事情一天得不到解决,就一天不会走!”大爷声嘶力竭地喊道。
  官兵头子见他软的不吃,便也懒得再多说什么。
  “把他带走!”官兵头子大手一挥,对下属们吩咐道。
  瞬间,两名官兵一左一右拉着大爷的胳膊,将他拖起来,连拉带拽地往巷子里走去。
  另一名官兵抱起躺在地上的孩子,紧随其后。
  贺听澜不禁皱眉。
  这是在干什么?
  大爷听起来像是有冤情,可他为什么要坐在大街中间呢?
  为什么不去官府报案?
  就算是官府不作为,也应该是坐在官府门口才符合常理。
  很快,那三名官兵从巷子里出来了。
  “校尉,已经把他们撵走了。”一名士兵道。
  “那就好。”被称作“校尉”的官兵头子道,“活了几十年的人了,就这么坐在大街中间,也不怕丢人?晦气!”
  说着,他往地上啐了一口。
  “继续巡逻!”校尉命令道,“过几日上面会有贵人来走访,这段时间都给我上点心,别弄出什么乱子来!当心掉脑袋!”
  “是!”官兵们纷纷抱拳应道。
  贵人?贺听澜皱了皱眉。
  怪不得今日瞧着临青城里的官兵变多了,进城的时候查得也更严了些。
  原来是上面有人要来考察,故意做样子呢。
  等那队官兵离开之后,贺听澜冲顺子和江如云招招手。
  “跟我过来一下。”
  那两人虽不知为何,但没有犹豫便跟了上来。
  贺听澜顺着方才官兵将大爷带走的方向寻过去,果然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找到了这一老一少。
  只见大爷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右腿,不断发出“哎哟哎哟”的呻//吟声。
  “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贺听澜连忙走过去,蹲下问道。
  “我的腿……我的腿哟……”
  贺听澜伸手往他的右腿探去。
  然而还没碰到,大爷就又嗷嗷叫唤起来。
  “他是不是骨折了?”江如云惊呼出声。
  贺听澜轻轻地摸了一下,还真是!
  怎么会这样?
  方才大爷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断了一条腿?
  难道是刚才那些官兵干的?
  他们不想让大爷坐在大街中间喊冤,劝了多次都没用,于是干脆打断他的腿,让他行走不能。
  贺听澜顿时怒火中烧。
  然而现在不是干生气的时候,重中之重是先把大爷的腿接上。
  “快,帮我把他抬到车上去!”贺听澜对顺子道,“赶紧送到医馆!”
  第95章
  好在贺听澜他们送医及时, 大爷的腿成功接上了。
  “老人家的腿已无大碍,只是需要卧床静养,回去之后多给他喝些骨汤。我再去给您抓药来,一日服用两次。”医馆的郎中对贺听澜说。
  “麻烦您了。”贺听澜道。
  拿上药之后, 三人齐力将大爷抬到牛车上, 然后赶车将他送回家。
  一路上大爷喋喋不休地跟贺听澜讲着他自己的事情。
  虽说大爷头脑尚且有点混乱, 说话颠三倒四的, 但贺听澜也从他的话语中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大爷姓孙, 原本是这城里的一个打铁匠。
  孙大爷的手艺十分好, 二十几年来生意一直都很红火。
  他膝下无儿, 只有一个闺女。
  于是孙大爷收了个学徒, 并把这个学徒招为上门女婿。
  小两口婚后,很快便生了个儿子。
  全家都高兴坏了,可谁曾想噩耗很快降临。
  这孩子竟是个先天不足的!
  又聋又哑不说,还有些呆傻。其他孩子说一两遍就能懂的事情,跟他说十遍都听不懂。
  不过好在这个小孙子乖得很, 平日里不哭不闹, 大人们忙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跟自己玩。
  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虽说不算大富大贵, 却也十分滋润。
  直到一年半以前,孙大爷的女儿被一个员外家的纨绔公子哥儿看上了。
  那个纨绔追求不成,便试图强迫孙大爷的女儿。
  结果在争执中竟一不小心掐死了她。
  孙大爷的女婿听闻噩耗后,怒火中烧,趁着夜里家里人都睡着的时候,他抄起一根打铁棍就找那纨绔报仇去了。
  结果谁料那纨绔失手杀了人之后也是后怕不已,日日夜夜担心会有人来找他报仇。
  于是这个纨绔竟然选择先下手为强,在孙大爷的女婿去寻仇的路上就把人给绑了,扔进河里淹死。
  孙大爷在三日之内痛失女儿女婿, 差点要自我了断。
  然而看着尚且年幼的外孙子,孙大爷只好坚持下来。
  “那杨员外家中有权有势,官府根本就不能奈他们何。”孙大爷诉苦道。
  “先前我几乎每日都去武扬县衙击鼓鸣冤,为此四处奔走,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然而他们每次都是敷衍了事,不是说证据不足,就是说我妨碍公务,给县衙造成了不良影响。”
  “再后来他们干脆就不让我进苍梧城了,我就是想去县衙击鼓鸣冤都不行。所以我只能跑到大街上喊冤。”
  孙大爷说着说着,又开始哭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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