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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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次……”时寻沉吟半晌。
  他看着瓦文本体因融化而失去的部位越来越多, 但瓦文眼中的绝望之色反而不见增加,乃至那丝嘲讽笑意还有加深迹象, 只是被瓦文残存的意识勉强压制住。
  “果然这次的你死不彻底么?”时寻摇摇头,也不再盯着那融化中的瓦文冰块看了。“小木头, 我们走。”
  下面可还有一些残局要收拾!
  确实是残局。
  瓦文携着无数乌鸦化身现身,又被时寻和小木头联手制住后, 光明圣子和巴勒顿都准备逃跑了。
  光明圣子实力更强,巴勒顿实力逊一些,又被褚东斋、黛儿、尤朵拉、二王子等重点针对, 于是就逃不掉了。
  尤其是黛儿手中的时间沙漏, 还有短暂时停作用,只消关键时刻用上一用,就能将巴勒顿施展的逃离法术打断, 让他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巴勒顿倒想光明圣子能帮他一把, 可惜光明圣子自己都一心只剩逃跑呢, 还能帮什么?
  再等时寻和小木头抽出手来, 巴勒顿更唯有束手就擒。
  结束了!
  这一念头, 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众人心中,
  但也几乎同时,它从众人脑海离开。
  结束了吗?
  哪里有彻底结束!
  光明圣子已经败逃;巴勒顿已经被擒;乌鸦侍者瓦文真身已经被冰封,还在不断融化中,只剩一些乌鸦化身苟活于世,能带来的威胁已经有限;为数不少的黑马褂卫队赶过来支援,也被来观礼的客人们,还有兽人王国本身的卫队联手制服住了……
  只是这些,看起来确实该结束了。
  但只要看一看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就能明白,一切都还没终结。
  兽人王国今后还不知道需要花费多长时间,来让自己的国家恢复原本的模样!
  二王子和尤朵拉之前号召兽人们联合起来的时候,用的还是老兽王和兽神都被巴勒顿与大先知联手蒙蔽的说辞。实则他俩都清楚真实情况如何。
  即便普通兽人们,不敢揣测自己一直信仰着的兽神都背叛了正神一方,那也能猜到,老兽王多半是知情的,却没有阻止巴勒顿的所作所为,甚至在帮助着巴勒顿。
  而这些事,又为兽人王国今后的回复带来了更多不确定性。
  尤朵拉安静地站在兽神祭坛边缘,从高处往下看着这片大地。
  说高,也没高出太多,只仗着草原平坦的地势,让她看出了很远、很远。
  大地的裂缝看起来如此令她心惊。
  黛儿走到她身旁。
  她侧头看了看,见是黛儿,便什么都没说,又将目光移回远方大地上。
  时寻提着想逃跑却被抓住的巴勒顿跃上祭坛。
  二王子紧跟在他身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巴勒顿看。
  二王子眼中的怒火几乎可以凝成实质。
  时寻将巴勒顿扔到地上。
  他冲着二王子扬扬下巴。
  “挑开他的衣服。”
  二王子怔了怔,才明白过来,时寻现在说着的正是巴勒顿。
  他略一犹豫,手上尖枪已刺向巴勒顿胸膛。
  不过枪尖只是碰到了巴勒顿的衣服,又将衣服往两边分开,露出了巴勒顿包扎着胸膛的布条。
  半干状态的暗褐色血迹沾满了布条,看上去就叫人觉得疼痛难耐。
  时寻语调不变:“继续。”
  巴勒顿枪尖抖了抖。
  他狠狠一咬牙,这才闭着眼又一次动手。
  他确实对巴勒顿恨到了极致!
  恨着巴勒顿竟然要做出背叛兽人王国的事!
  可巴勒顿还是他的大王兄!是他自出生之后最为亲近的人!
  月祭坛边缘处,黛儿碰了碰尤朵拉,尤朵拉这才转过身来,再看着祭坛中央的时寻、二王子、巴勒顿三人。
  祭坛下也有很多兽人在围观着。
  他们也想快些弄清楚,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今天之前,又发生过什么?为什么一切会忽然间变成这样?他们的大王子,准兽王,为什么会成为背叛者?而现在时寻要做的事情又是什么!
  倒是同样就在祭坛上,只没有站在中央位置的盖普曼明白些。
  他对身边的祝致真低声说:“那晚在精灵森林中最后出现的一位森罗使应该就是索蒙伊。”
  索蒙伊,正是光明圣子的名字。如今他都公然背叛了,盖普曼自然不会再称呼他为圣子,而是直呼其名。
  当初盖普曼在精灵森林中帮忙查探,那个在森林各处引动黑暗精灵听从森罗岛命令仓促间制造出来的黑火印记的森罗使身份时,就一度觉得那位森罗使留下的气息有些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应该是谁。
  直至今日,光明圣子暴露身份,当众用出森罗使的力量后,盖普曼才敢肯定。
  索蒙伊就是那位森罗使!
  也难怪森罗岛当夜派出了三位森罗使,却只有时炯和那第三森罗使真身出现在精灵母树下,另一位潜伏起来的、看起来实力更强的森罗使却只在外围活动!
  那多半是碍于盖普曼在场,一旦让光明圣子索蒙伊现身的时间太长,索蒙伊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那时候森罗岛也不知道,索蒙伊到底已经暴露了,不过光明神将此事告知光明教皇后,并没有让光明教皇第一时间对索蒙伊动手,才让索蒙伊自以为自己还能继续蛰伏在光明教会中。
  而今天在兽神祭坛这边的活动,正神一方联合起来破阵,却明显让盖普曼当了光明教会这边的主角,完全无视掉索蒙伊。索蒙伊即便再笨也能猜出,他已不被信任,他才破罐子摔碎,只准备抓住最后机会偷袭盖普曼。
  盖普曼和祝致真说悄悄话的时候,二王子也挑开巴勒顿包扎伤口的布条了。
  隐隐觉察到枪尖和血肉相碰,二王子睁开了眼。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那真的是活人身上的皮肤?!
  巴勒顿的胸膛竟有大片血肉模糊!那些外翻的腐肉中,甚至能看到蛆虫生长!
  白白胖胖的蛆虫就在暗色的腐肉里蠕动着……
  兽人王国的兽人们一向对这些事见多识广,哪怕是王族也不例外。
  可现在二王子都被恶心得胃部有些翻腾。
  时寻轻轻伸出手,就有一小团扭曲的扭动着从巴勒顿的伤口中爬出来,紧紧地缠作一团。
  那线团还想往时寻飞去,却被时寻嫌弃地一反手,从掌心朝上变成往下。
  于是线团也就跟着没入土地,再也看不到了。
  随着这线团离开巴勒顿的伤口,巴勒顿的伤竟然肉眼可见地好转了不少,看起来也没有了之前那么恶心。
  在二王子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时寻终于开口。
  他既是解释,又是在问巴勒顿。
  “这是我当日打伤前去暗害精灵族精灵母树的第三森罗使时,顺便打入第三森罗使体内的一股力量。巴勒顿,你就是那第三森罗使吧?要不它怎么会从你身上出来?“
  巴勒顿一言不发。
  时寻回头看着盖普曼。
  不必他开口,盖普曼就自觉往前一步,沉声道:
  “当晚我和那位第三森罗使交手很久,早就觉得这第三森罗使的一些临阵反应让我很是熟悉。后来我想了想,总算想起来了,那可不就是我每一次来兽人王国,和你兽人王国的大王子巴勒顿交手时,就能从你身上看到的临阵反应?!
  你当夜为时寻所伤,自知伤势无法短时间内好转,而你们又定好了你继位的时间,你还准备要借着这个机会,将我们邀请来观礼,届时,你只怕自己受伤的事被发现,而让我们怀疑到你身上,你就干脆让兽人王室的一众王子公主都要来祭坛这边放血,好让你的伤变得顺理成章!”
  巴勒顿却是冷笑一声,毫无顾忌地看着盖普曼。
  “现在我不敌你们,可不就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刚才那团力量,他说是他打入我体内的,那当然一切都是他说了算!至于你和第三森罗使交手的事,那也不过是你说了算!
  我的弟弟妹妹们和我放出的血,都已经在祭坛上画出了这些符文,原本就是用来加强和兽神链接的,现在硬生生被你们污蔑为我要借此来掩饰我受伤的事?
  现在倒是我想要怀疑你们的居心!谁能保证你们不是想先将我们兽人王国吞并了,才故意这样做的?”
  巴勒顿明显在狡辩。
  然而他在兽人王国中的地位着实不低,这一狡辩后,祭坛下的一些兽人还真信了他的话,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其他已认清真相的人则都被他这番话气到不轻。
  就在盖普曼都想着怎样才能将巴勒顿驳倒之时,尤朵拉已走过来了。
  她走得很慢。
  她看着巴勒顿时,双眼中充满了悲伤。
  “大王兄,你非要更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你是第三森罗使,你才肯承认,是不是?那就我来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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