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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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害怕有一天醒来后,睁眼看到的不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
  同样惊惧睡着后,会有人对他动刀子……
  刘波开始变得战战兢兢,不敢入睡,唯恐有一日清醒后,他不再是他自己!
  可现在的他一无所有,就连身份,性别也都“模糊”的分不清楚。
  他除了守着他的孩子待在这个安乐窝里,苦苦的熬着见不到未来的日子,还能去哪里!
  到最后,就连女儿,刘波也不敢再带在身边哄睡了。
  因为焦灼不安的他,深夜里总是会不经意间弄出些动静,把熟睡的女儿吓醒弄哭。
  所以当滕锦城把那张他和刘召的合照拿给他看时,刘波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恼怒。
  他竟觉得滕锦城是在拿他以前的照片羞辱他。
  可当充满血丝的眼睛,与孩子那双懵懂无知的视线对上时,他又像是瞬炸的气球,怒火即刻间变成了羞愧。
  他怎么能这样揣测自己的孩子!
  明明滕锦城什么也不知道。
  刘波感到了深深的痛苦。
  看着滕锦城手机里“偷拍”下来的合照,刘波甚至没发言说。
  只能以“不清楚”、“不认识”、“不知道”这样的话语去否定他与照片上两人的关系。
  当天夜里,刘波就又做了噩梦。
  只不过这次的噩梦不再是担心他自己的身体,而是来自他另一个孩子对他的声声质问。
  梦里,年幼的小刘召双手死死的抱紧他的,仰着一张挂满泪水的小脸,哭喊着,请求他不要丢下他。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仿佛是要震碎他的心一样的痛。
  刘波好想对刘召说他没有。
  他没有丢下他不管,也没有不要他……
  喉咙就像是被什么硬物堵住了一样的疼痛,让刘波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如同是对他白日里口是心非的惩罚,刚刚还在他怀里嚎啕大哭,弱小无助的孩子忽然变大了。
  高高个子的男生仰着一张近乎冷漠的脸,神情轻蔑的推开了他。
  并冷声的告诉刘波:小的时候你不要我,丢下了我一个人,现在我长大了,我也不需要你了。从今以后,我们一刀两断,再也没有关系!
  这样的梦,于刘波而言,可以说比用尖刀子扎在他的心上还要痛。
  醒来后,刘波捂着心脏倒在床上,任由汹涌的眼泪与痛苦的喘息宣泄而出,浸湿枕头。
  悲伤就像奔涌而来的潮水,顷刻漫过呼吸后,持久不息。
  白天发生的事情,让滕锦城一直没有睡着。
  还有刘波在看到照片时的反应,也更加让滕锦城的心中确信,妈妈与照片中的男人存在着某种联系。
  所以当隔壁房间传来哭声时,滕锦城第一时间就发觉了。
  他闻声赶到刘波的房间门口,但是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在按压下去的前一秒,他顿住了。
  这个时候他推门进去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他的妈妈哭了。
  他身为妈妈的亲生孩子,他有合理的理由进门关心妈妈的情绪。
  但是……
  他的妈妈为什么要深夜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呢。
  一个人若是想要躲起来哭,大概率是她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哭的样子。
  他……应该尊重妈妈的选择!
  滕锦城收回了手。
  他不放心把妈妈一个人在房间里,于是滕锦城靠着墙壁缓缓坐了下来,隔着一道墙无声的陪伴他哭泣的妈妈。
  思索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上学时,带着疑问,滕锦城就拿着妈妈与妹妹的合照找上了邵卓然。
  “你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滕锦城的本意是想问问邵卓然,他的妈妈到底是不是邵卓然的姑姑之一。
  如果不是的,那就算了。
  可如果是,那将会解决他的很多疑问。
  包括为什么直到妈妈生了妹妹才敢回来见他,为什么长辈们一直对他隐瞒母亲的真实身份,为什么从不愿意告诉他有关于妈妈的任何事情……
  滕锦城有预感,只要他查明了母亲的真实身份,一切疑问都会迎刃而解。
  但是滕锦城没想到邵卓然看到照片后反应会那么大。
  “这张照片你从哪里弄来的?”
  本百无聊赖趴在课桌上打瞌睡的刘召,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间头脑便立马清醒了。
  他动作急迫的接过照片,将照片上的人认认真真的上下盯视一遍。
  像!太像了!完全就是他爸爸的另一种性别形态。
  或许是刘波消失的太久的缘故,刘召对爸爸的思念已经快要溢出胸膛了。
  导致现在看到一个和刘波很相似的人,哪怕这人从头到脚都是完全女性装扮,也不能阻碍刘召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
  他真的真的……太想念爸爸了。
  他记挂着他那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身体不好又不会赚钱的爸爸,不知道这两三年身边没有他的照顾,会不会把自己饿瘦了。
  更担忧他的身体是否康健。
  今年他生日时,明明爸爸还给他做了蛋糕送回来。
  可惜邵玉铭不愿意告诉他,他爸爸现在在哪儿。
  只是敷衍的对他说,爸爸的身体一切安好,让他不用担心。
  邵玉铭还叮嘱他用心学习,别辜负刘波对他的期望。
  可能是怕他多问缘故,随后的日子里刘召就几乎没在老宅里见过邵玉铭。
  所以当照片上“酷似”刘波的人出现时,也顾不上细节的问题,刘召就坚定的认为,照片上穿着裙子,留着长发,怀抱幼儿的人是他的爸爸。
  刘召心急的,一下子握住滕锦城的肩膀,就是一阵着急的摇晃。
  想让滕锦城赶快告诉自己,照片哪里来的,他的爸爸现在又在哪里。
  滕锦城哪里懂得刘召此刻激动的心情,听了刘召的话只觉得好笑。
  “你瞎说什么,这是我妈,怎么可能是你爸爸。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的看清楚!”
  于是在这个早自习的上午,同桌的两人便因为照片上的人是谁的妈妈,还是谁的爸爸这一问题,争了起来。
  由于双方情绪都太过亢奋的缘故,吵着的时候手部动作难免多了一些推搡。
  推着推着,在同班同学的惊呼声中,不出意外的,就变成了大打出手。
  在外上班的邵玉铭和滕子锐,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收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内容也几乎一样,通知他们尽快赶去学校一趟。
  他们的儿子和人打架了。
  只是等两人赶到学校,看到与自己儿子打架的人是谁时,说实话,一时间都有些傻眼。
  邵玉铭与滕子锐面面相觑,显然是都没有想到两人的孩子,会在同一学校,同一年级,同一班级上学,甚至还是同桌同学。
  当然,邵玉铭的讶异要更多一些。
  因为直到这时邵玉铭才知道,两个孩子不仅是同年同月,甚至还是同日出生的。
  好严丝合缝的巧合!
  如果邵玉铭那时没有一直陪在滕子锐的身边的话,说不定也会这么觉得。
  因为不愿意说出打架的原因,两个孩子接受了班主任充分的思想教育,又认真写了检讨后,出来时已临近午饭的点。
  邵玉铭便带着滕子锐和两个还在气头上的孩子,在附近的餐馆订了个包间。
  他希望通过一顿饭的时间,能让两个孩子解决误会,化干戈为玉帛。
  怎么说也是天大的缘分,他们两个就是自幼一起长大的竹马,自然也是希望这两个年龄相仿的孩子,能像他们曾经一样的把关系处好,形成典型意义上“世交”缘分。
  当然,这都是邵玉铭自己的想法。
  至于滕子锐……他有限的心胸只装了一个孩子,那就是他的女儿泠泠。
  他今天愿意过来,也是因为刘波打电话给他,非让他过来为被打的儿子撑腰。
  如今见到对方家长是邵玉铭,滕子锐也乐的清闲,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把一切事物都交给了邵玉铭打算。
  这段时间因为刘波情绪不太稳定的原因,他主动宴请了滕子锐回房间睡觉后,滕子锐这段就常住在了家里。
  邵玉铭白天有工作要忙,滕子锐也因为有一个画展要办的缘故,他们有几天没有正式约会了。
  这会儿好不容易“顺便”碰了个面,视线几下触碰之后,滕子锐的心情难免有些雀跃。
  也正是因为滕子锐对邵玉铭这不加掩饰的情谊,使得两人眉眼之间那毫无保留的互动,让两个本就对他们这种行为很是反感的孩子,心中更多添了几分厌恶。
  滕锦城脸上的表情更是不加掩饰,黝黑的眸中闪着道道讥讽的冷光,先是凉凉地刮过与他比邻而坐的父亲,又刮向坐在他斜对面的邵玉铭。
  最后,才刮过与他正面相坐的邵卓然。
  明明黄奶奶和他说父亲与妈妈的关系很好,很亲密,可前段时间他回家里住的时候,却经常性的在家里见不到滕子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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