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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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望笙发自肺腑:“我想到刚刚你被我逗笑的样子,颇能理解他们。”
  谢善淩:“……”
  顾望笙笑笑,感叹道:“真好,你家的人都疼爱你,不像我,只能孤零零在圣林禅寺里被菜园的大和尚戒贪欺辱,父亲不见我,舅舅也放弃了我,还总有刺客要取我性命。我每日吃不饱,穿不暖,夜里也不得安寝。”
  他说得如此凄惨,更惨在都是真话,谢善淩忍不住想回头看着他安慰一二,可还没来得及动作,顾望笙就搂了过来,胸膛贴着后背,将人抱在怀中。
  谢善淩原本已经放松下来的身体又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他闻到一些幽幽的甜腻香气,是香膏和玉容散。他不用玉容散,但京城贵族间确实流行。
  顾望笙将脸埋在谢善淩的脖颈间,嗅到淡淡的檀木香,清冽疏远。
  他轻声倾诉:“那时候,你是我唯一的希望和念想。我无数次有熬不下去的念头,可是一想到我还有未婚妻,我不会一辈子都那样孤独,未婚妻名字还那么好听,我一定要熬到娶她的那日。”
  说着说着,把自己都说笑了。
  却不料正笑着,忽然手背上落下湿热的水珠,一怔,忙将谢善淩拉转过来朝着自己。这一看,果真对方的脸上有了泪痕,眼眸澄澈而湿润。
  谢善淩撇过头去,抬起手胡乱地擦脸。
  顾望笙赶忙去水盆架子拿了棉巾过来,看着谢善淩接过去低头擦眼泪,忽的伸出一只手来抚住他的一侧脸庞。
  谢善淩抓着棉巾的手一顿,渐渐放了下去。
  维持着这样的局面过了一会儿,顾望笙忽然道:“你真是好奇怪。”
  谢善淩:“……”
  “明明平日里一副冷漠的模样,以前则是刚烈之极,可是却会因为我说那样的一番话而可怜我到落下泪来。你的心好软。”顾望笙缓缓说着。
  谢善淩不语,只是一味垂眸看着顾望笙袖口的花纹,好像是镇定的,似蝴蝶翅膀一般微微颤动的眼睫却悄然出卖着他。
  顾望笙倾身凑过他脸前,几乎鼻尖蹭着鼻尖。如此一阵,顾望笙略微侧了侧脸,试探地将嘴唇贴得更进些,谢善淩疑心有好几下其实已经碰到了,他依旧没有躲。
  可是当顾望笙的嘴唇实实在在地与自己的贴在了一起时,谢善淩还是忍不住想做逃兵,往后躲了躲,而顾望笙已经亲上了他,就不再迟疑犹豫,一路紧追不舍。
  最终谢善淩被他堵得逃无可逃,背后抵着雕花的床栏,抬起手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然后那嘴唇又吻了上来。谢善淩只好紧紧闭上眼睛,好似掩耳盗铃的人,如此就能当无事发生。
  虽然唇间的湿热纠缠与时不时被咬到的舌头令他其实并不能够真的自欺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谢善淩脑袋昏昏地被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量推搡着朝床褥上倒去。
  ……
  顾望笙神色郑重地望着身旁沉沉睡去的谢善淩,有点后悔。
  策略错了。
  原计划是先给谢善淩甜头尝,待人被甜得头晕眼花之际自己好趁机成事。可却忽略了谢善淩的身子弱这一极为要紧的条件。
  因此,谢善淩确实是尝到了甜头,也叫顾望笙得以好成事了,可顾望笙才成一回,谢善淩加起来已经成了两回,再不能行。
  其实顾望笙那一回也是见谢善淩已两回了而勉强为之。
  此刻长夜漫漫,他意犹未尽,却又寸步难行,实在是煎熬。想来想去,无声地长叹一声,拢拢谢善淩的被子,正要睡觉,忽的目光一利,警惕地望向门口。
  有人在廊下徘徊。
  顾望笙内心挣扎再三,还是起身披上中衣走去拉开了门。开门的瞬间,神情已经变得温和,看着站在门口的谢善淩的陪嫁小厮,亲切地问:“有事吗?”
  小厮兢兢业业:“我是想着这么晚了,一次也没叫水,过来问问。”
  “叫水?哦,茶水屋里有,没事儿,你睡去吧。”
  虽然早就凉了,不过顾望笙以内力催温也不费力,喂谢善淩喝了小半杯,自个儿倒是不拘冷热都行。但这就不必对其他人说了。
  小厮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殿下,是擦身的水。”
  不是清晨起床后再去沐浴吗?顾望笙不动声色,佯作稳重:“好,那就有劳了。”
  小厮很快打来热水,端着盆就要往里进,被顾望笙赶忙拦住:“给我就好,你去睡吧。”
  “殿下千金之躯,哪能做伺候少爷的事,还是我……”
  顾望笙一把夺过盆:“行了你去吧,本殿下会!明日打赏你!”
  言罢,赶紧关上门,生怕被人挤进来。谢善淩如今这副模样他可不想让别人看到。
  擦洗过后,顾望笙终于能又回到被子里,瞅瞅一直没醒的谢善淩,凑近闻闻他,闻闻被子,啧啧称奇:头一回见人睡觉把被窝给睡香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
  顾望笙:老婆就是香。
  此条状态获得年度点赞量第一。
  第22章
  屋外的夜色越发浓厚, 渐渐顾望笙的呼吸平稳起来,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谢善淩的声音。他本就觉浅,立刻睁开眼看去:“怎——”
  话刚出口, 听到一声微弱却清晰的呢喃:“裕泽……”
  “……”
  关切的神情一下子僵在了俊美的脸上。
  不远处的龙凤烛还在燃烧。
  谢善淩的脸上有着异样的潮红之色, 额头浸出了一层细腻的汗。
  他依旧闭着眼睛, 似乎在梦中,眉头却紧蹙, 不待顾望笙有所反应,又低低地呼喊了一声顾裕泽。
  顾望笙:“……”
  *
  大夫在夜色中被紧急请进了大皇子府, 一番望闻问切,先开了副退烧药让小厮去抓了熬煮, 视线落回昏睡中的谢善淩身上,捋了捋山羊胡,疑惑道:“不该啊。”
  “小的经年为谢公子看诊, 殿下说他今日并未发过病,何况往日发病也少见发烧……”
  顾望笙脸色很不好看,没说话。
  大夫想了想, 瞥一眼他, 轻咳一声道:“或许是今夜着了凉,又或者是过于操劳。”
  顾望笙的脸色更难看了。
  就在大夫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他闷声回了句:“没让他太操劳。”
  大夫打量外袍披在中衣外的顾望笙那高大的体格子,再看看床上病弱的谢善淩,欲言又止,长叹一声, 要说的话尽在不言之中。
  “……”顾望笙略略回想, 坚定道, “真没。”
  大夫见他言之凿凿,就没说了。
  *
  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谢善淩醒来时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艰难地坐起来,抚着额头四下一看,屋子里空落落的,谁也没有。
  “……”
  垂眸默然了一会儿,缓过来了,慢腾腾地下地去穿衣裳。
  没走两步,突的一僵,脸白了白,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难堪地咬了咬唇,攥紧了拳头。
  *
  小厮正在院中反复犹豫是否要将昨夜姑爷太过粗鲁害少爷发烧一事告状给郡主,突然听到少爷叫自己的声音。
  他腾的从地上起身,转头一看,跑去窗前:“少爷!终于醒了?烧退了吗?姑爷说让你睡,如果没醒到点儿了再喂你药。”
  少爷依旧是平时那副淡然的模样:“无事了。你为我准备热水沐浴。”
  小厮关怀:“刚生过病,不宜沐浴吧,万一着凉。”
  鲜见的,少爷似乎在隐忍什么,加强了语气,带着怒气一字一顿:“我、要、沐、浴。”
  小厮不敢再劝,赶紧去准备。
  *
  顾望笙:“父皇!”
  皇帝头也不抬,淡淡道:“听说昨夜谢善淩病了请了大夫,朕不是今早让人去知会了你,免了进宫请安吗。”
  顾望笙道:“善淩之所以会病倒,全是因为昨日潘成栋跑去大闹他和儿臣的婚礼,父皇要为儿臣做主!”
  皇帝依旧看着手中的奏章:“嗯,你四弟昨日已经和朕说过了,他之后返回西北军营会带上潘成栋去吃苦,你别闹了。”
  顾望笙半晌没说话,皇帝这才抬眼瞥一下他,见他模样怔怔,没好气道:“瞧你那点出息!你四弟比你小三岁,如今建功立业替朕分忧,你却成天就围着个谢善淩为了潘成栋的那点子恩怨转悠!给朕惹麻烦。”
  顾望笙撇撇嘴,立刻换上谄笑模样道:“儿臣流落民间这么多年,终于和父皇团聚,自然是想多承欢父皇膝下,不舍得远离父皇。”
  皇帝嫌弃得很,并且用表情和言语表现出来:“你都二十五了,站起来比朕还高,朕要你来承欢膝下?!你离朕远点吧!别来朕跟前嚷嚷朕都谢谢你。”
  顾望笙沉默片刻,眼看张嘴就要起调,短短数月皇帝如今已经颇有经验,立刻制止:“闭嘴!你既已成亲,整日闲逛不成样子,朕给你安排了京军营的差事,给你半个月的婚假,到时自己去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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