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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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过后,腰上的温热手掌离开,挑动的衬衫被恢复原样,盖住了那一块裸露的皮肤。
  周庭知双手离开流理台,向后站直了身体。
  许半闲躺在台面上,急促地呼吸,补充刚刚失去的氧气。
  周庭知看着他,他也看着周庭知。
  明光烁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周庭知垂下头,两只手在裤线上微微颤动,“对不起。”他轻声说。
  许半闲不语,沉默地起身,跳下流理台,低头将衣服整理好。
  他不敢抬头,不敢面对周庭知满是挫败与失望的眼睛。
  不得不承认,许半闲心慌了。那双真诚恳切又难掩失望的眼睛让他心慌。
  他害怕面对周庭知的感情,更怕面对周庭知的失望。
  “万一驴看到没希望,跑了就得不偿失了。”赵迪的话回荡在他耳边。
  可是他说他会一直喜欢一直等。
  可是多少真心能禁住这样糟蹋。
  可是同性情侣只有不确定的未来。
  可是他默默喜欢我那么多年。
  可是家里不会同意我跟一个男人不清不楚不结婚。
  可是我是同性恋不会找女人结婚。
  可是......
  许半闲看着他落寞地转身,若无其事地将意面放进沸腾的锅中。
  滴入三滴橄榄油,放入一勺海盐。
  明明刚刚转身的眼睛里满是沮丧与失落,一转身还会惦记着许半闲的午餐。
  可是这个人这么优秀,这么好......
  如果错过周庭知,也不能让他枯等一辈子。
  但一想到以后会有别人享受他的好,许半闲刚刚补充的氧气好似又被抽干,心脏生疼。
  可是他贪图周庭知的好。
  可是他在乎周庭知的情绪。
  可是他想独吞他的目光,他的喜欢,他的身体,他的一切。
  他看着周庭知的背影,坚毅高挺,仿佛万重高山压不倒。但周庭知是有血有肉的人,他的心是血肉长的,他也会疼会难过。
  若是没有希望,强撑又能撑多久。
  “周庭知。”许半闲唤他。
  “嗯,饿了吧?”周庭知没有回头,用背影和关切的语调回应他。
  许半闲上前一步,喃喃细语,“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周庭知的背影一僵,低头拿起一个盘子,将意面捞入碟子里,“我说过我会一直等的。”
  他说得镇静,许半闲却感到了其中的紧绷与故作轻松。
  “不、不是。”他慌忙上前,解释道,“不是钓你,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捞意面的手停顿,周庭知转过身来,苦笑道,“钓我也没关系。”
  “对不起。”许半闲郑重其事地道歉,“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不想不负责任地跟你在一起。”
  周庭知抬眸,满脸的难以置信。
  眼前的人大概是害羞,低着头剖白心迹。
  他说,“我做人很认真,不会将就不能凑合,我认定了一个人就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周庭知长出一口气,向前走了一步,两人离得更近。
  许半闲没有抬头,他抽了一口气闷闷地说,“所以我需要时间来想清楚,我究竟是贪图你对我好,还是喜欢你对我好,或者是喜欢对我好的你。”
  他偷偷抬起眼皮,余光看了一眼周庭知,别别扭扭地继续说。
  “我有些笨,没有感情经历,打定了主意要一条路走到黑。我如果喜欢你,就算是绑也要把你绑一辈子。如果我不喜欢你,也绝对不会吊着你。你再等等我,好吗?”
  说完大概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两只手搅缠在一起,战战兢兢地问,“我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像渣男?”
  “是。”
  周庭知抬起下巴,眼睛看向天花板,许半闲提心吊胆地等着他。
  “但是你也不是第一次口出渣言了。”周庭知低下头,眼睛还泛着红,细看眼角还是潮湿的。
  他向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许半闲,“你慢慢想,我等你来绑我,多久都等。”
  许半闲的脸红晕未消,耳朵像熟透的樱桃,他在周庭知的肩头蹭了两下,郑重地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周庭知笑,声音在他的耳畔弥漫开来,“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你。”
  第35章 辩
  “我都说了, 我就在这里等你。”周庭知耍无赖,手里的锅铲敲得叮当响。
  “你又没说这里就是我家。”许半闲狡辩道,“况且我也没答应。”
  “你没反对就是答应了。”锅里的蛋一个飞身, 翻了个面。
  周庭知把燃气灶关掉, 转身看着许半闲。他指着流理台前面的地面,嬉皮笑脸道, “用我帮你回忆下吗?就在这里, 我们先接吻,你后表白, 然后你抱着我说让我等你。”
  别说诸葛孔明, 许半闲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颠倒是非之人。
  他气急了,也羞极了,指着他的蛋说, “带着你的鸡蛋鸭蛋鹌鹑蛋,滚蛋。”
  “你是不是不想吃煎蛋?”周庭知一副委屈的样子,“那我给你做番茄炒蛋?”
  “咱们不吃蛋了吗?”许半闲问。
  上辈子周庭知一定跟蛋有仇,在这里住了三天, 不管做什么都要加个煎蛋。许半闲连着吃了三天的煎蛋, 蛋白质摄入严重超标。
  "要不咱们出去吃吧?"许半闲看了一眼窗外,雪停了, 阳光明媚,看上去很暖和。
  “好啊, 就去海鲜粥吧?”周庭知问。
  “嗯。”许半闲确实有点儿想喝海鲜粥了。
  楼下的海鲜粥每年都是除夕前一天歇业, 老板要回家过年,正月十五才会回来。年前几天不去,就要再等半个月才行。
  “周庭知,你什么时候回家过年?”许半闲问。
  今天是腊月二十六,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许半闲昨晚听到周庭知接电话,跟妹妹说买机票回江南过年的事情。
  “要等放假吧。”周庭知洗了手摘下围裙,“等你回家之后我再走。”
  他拍拍许半闲的胳膊,“走吧,回来再收拾,先带你出去吃饭。”
  许半闲刚从沙发上站起来,门锁就响了,他脸色一变,有些慌张看向周庭知。
  知道家门密码,而且不需要物业联系就能进来公寓的人,不是他爸妈,就是他哥姐。
  “小舅舅!”门口探进来一个女孩子,白色的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
  “啊?雨晴你怎么来了!快进来!”许半闲走到玄关,给小外甥女拿拖鞋。
  雨晴进门先是打量了周庭知一眼,才开口回答许半闲的问题。
  “我妈来给你送温暖,我就跟来啦。”雨晴说着往身后指指,然后就听见门外传来许芸昭的声音,“辛苦大家,放在客厅背阴处就行,这些花娇贵不能晒太阳。”
  这动静听上去,怎么也不是送温暖,大概是送太阳吧。
  物业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抱着一盆花。
  他偷偷瞄了周庭知一眼,周庭知没什么表情在门口站着,看上去有些不自在。
  这些花,许半闲都认识,墨兰、春兰、寒兰、建兰、慧兰,许芸昭大概是把市面上能搜集到的兰花种类都搬过来了。
  他站在门口,直愣愣地看着他们搬花,手足无措。
  “愣着干什么?”许芸昭提着包进门,指挥许半闲,“后面还有两盆大的。你去搭把手。”
  许半闲又瞄了一眼门口的人,周庭知礼貌地和许芸昭打招呼,“许总早上好。”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庭知叫家里每一个人都是许总。
  许芸昭生完雨晴后,脱离了公司管理。许家的职员叫她小姐,王家的员工叫她夫人,只有周庭知,每次见面都是叫许总。
  许半闲已走出门外,门里面的声音还能传来,“许总,您先休息一下,我去帮小许总搬东西。”
  “别,我记得你兰花过敏来着。还剩两盆大的,物业和小闲搬就够了。”许芸昭阻拦了他。
  许半闲一怔。
  “没事的,许总,我只是花粉过敏,那些花苞没关系的。”
  许半闲靠在墙壁上,看着物业的人从电梯里搬出两大盆兰花,制止道,“稍等一下,先不用搬了。”
  他进了门,许芸昭已经和周庭知坐在沙发上聊天了。
  “那年你来家里吃饭,就那么一顿饭的功夫就起了满身的红疹子,可把我爸妈吓坏了......”
  “没事,许总,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痛不痒的。”周庭知笑着说。
  “小闲就喜欢兰花,家里的兰花都是给他养的,这边给他送过来过几盆,都被他养死了。”许芸昭津津乐道说着弟弟的糗事,“这么大的人了,连个花也养不好,你看看这家里,死气沉沉的。”
  “对了,你们刚才是在做饭吧?”许芸昭站起来,往厨房走,边走边数落着,“小闲这孩子不太会做饭,让他回家住他又不回,家里都不怎么开火。庭知你来的这几天,家里才有点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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