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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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见。
  什么都看不见。
  在那空无一物的地方,明明什么都没有,然而为什么、为什么!!?
  ——它会感觉到死亡的追逼?
  恶鬼徒劳地向前逃着,它的身躯寸寸断裂,断口处光滑无比,似乎是被什么名工利器切开了一般。
  刻印在非人眼瞳中的是虚无的恐惧,恶鬼倒在了无形的利刃之下。
  “好、好厉害!”
  “你看见了吗!?什么都看不见啊!”
  伊黑小芭内默默拉高了衣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喜欢穿着特制的宽领队服,或者冬天围上一条围巾来遮住自己的嘴巴。周围的低级队员们正在激动地说着一些颠三倒四的话,什么看见又看不见的......不过,“很厉害”这个评价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影柱不破千里的刀,正是所谓的“看不见的刀”。
  身穿白色羽织、身姿挺拔的青年缓缓收刀入鞘,刻在刃面上的“恶鬼滅杀”也逐字消失,隐没在黑色的刀鞘内。
  现在是1909年的最后一个月,天气依旧是让人瑟瑟发抖的低温,天空也总是阴沉着,雪将下未下,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们走吧。”不破看了眼时间,带着队员们继续前往目的地。很快就要入夜,虽然寒风也会减少一些恶鬼的行动欲望,但冰冷的夜晚对肉体凡胎的猎鬼人来说更为致命。
  镝丸缩在伊黑小芭内的颈肩,安静地注视着前方。
  这支因为任务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中,除了伊黑小芭内,其他队员基本都是最近几次最终选拔的合格者,在独立完成一、两次任务后,被幸运地选中,得以亲眼目睹柱的战斗。有特别走运的家伙没准还能得到影柱的指导——这几个新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将自己排除在外,甚至消极地猜测,不会有人能和那个年轻的柱对视超过五秒,更不要提聊天一般地对话了。
  柱们都是很可怕的啊!!
  伊黑小芭内将特制的日轮刀藏在黑白条纹的小褂内,跟了上去。
  一行人顶着斜吹的寒风抵达了紫藤花家纹之家,这家的主人连忙将众人带入屋内。
  “明天可能要下暴风雪。”
  屋内暖烘烘的,不破点头回应了伊黑小芭内的话,解开腰间的日轮刀放在桌面上,正准备回头吩咐几句,发现那些新人们都挤在他的门口。他们三、四个人把走廊堵满了,伊黑小芭内就那么被挤进了他的房间里。
  “都堵在这做什么?”不破有些好笑道,这些新人们似乎在他面前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他对此有些苦恼。
  伊黑小芭内似乎知道些什么,但这个深沉的少年并不准备向他解释原因。
  “都散了去休息吧,有暴风雪的话只能在此停留,等天气好转我们就出发,”不破挥手赶走了猎鬼人们,“明早还是那个时间,来这里的道场,我亲自和你们对练。”
  “啊、是!!”
  “是!!您辛苦了!!”
  低级队员们的喊声直到他们拐上了二楼才逐渐消失不见。
  伊黑小芭内站在门边。他是继子,自然有多留一会儿的理由。
  “小芭内你不去休息吗?今天赶路很辛苦吧?”
  伊黑小芭内摇摇头,跟着不破的动作取出保养刀剑的工具,坐在了矮桌的一旁。这家虽然用着电灯,但基本陈设还是铺的榻榻米,矮桌也看上去有点年头,边缘处被人摸得掉了色。
  他的日轮刀很特殊,有着如同蛇一般弯曲的形状,因此他的刀鞘也是用皮革特制的。保养刀剑是跟不破学的,在刀匠村待着的时候,伊黑小芭内就知道了不破的习惯。
  每日雷打不动的刀剑保养,既是锋利自己的武器,同时也是修心的过程。
  见伊黑小芭内坐下开始擦刀,不破不再催人去休息,问道:“新年有什么打算吗?今年我准备去拜访熟人,不会在青竹居过年。”
  伊黑小芭内想了想,然后摇摇头。
  他对过年没什么概念,他的培育师显然也不太在乎这些,晚上夜空中闪起焰火时还引来了老人的不满。
  “这样啊,”不破手上的动作不停,“那你跟我一起吧。”
  伊黑小芭内没有意见。
  不破成为影柱后,原本属于矢吹真羽人的区域交给了他来负责。矢吹真羽人早就准备好了手续,在他离开国内之前准备将青竹居交给不破,只不过最后这项手续是不破一个人去办的。
  他本来没想过这么快就收继子,他自己距离完成“继子”到“柱”的转变都还有一段距离,更不要提指点他人了。
  炼狱杏寿郎倒是在他去拜访的时候提到过这件事,不过因为他觉得炼狱杏寿郎有父亲的指导,应该很快就会成为柱,接替他父亲炼狱槙寿郎的工作,所以不破并没有给出承诺。
  综上,伊黑小芭内来找他的时候他可是认认真真地吃了一惊。反倒是一旁的粂野匡近替他做出了选择:【这不是很好嘛!为了庆祝青竹居的第二位住客,我们晚上去吃牛肉火锅吧?】
  于是他这个刚上任几个月的柱以最快的速度拥有了一个继子。
  从去年开始,最终选拔的频率就开始增加,哪怕每次选拔通过的人数依旧偏少,但鬼杀队的新人队员在稳步增多。伊黑小芭内作为继子,与不破当时的情况有所不同,他可以跟在不破身边一起行动,只有偶尔才会独自出任务。
  不破当年和矢吹真羽人见面的机会很少。
  *
  灶门炭治郎在离家稍远的山路上等待着新年来访的客人。
  今年的雪来得晚,然而一下起来却气势汹汹,仅仅一夜就将原本泾渭分明的山路埋了个干净。害怕客人在山间迷路,灶门家的长子特意提前出来迎接。
  灶门炭治郎远远地看见了两个人。他轻轻嗅闻,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不破先生!”
  赫发的孩子跳起来挥舞着双手,山下的人影也看见了他,向他挥了挥手。
  灶门家的客人正是不破与伊黑小芭内。灶门炭治郎带着两人回到了温暖的小屋,灶门葵枝已经准备好第二天的御节料理,此时正在灶台边准备跨年荞麦面和杂煮。
  “新年快乐葵枝夫人!这孩子是伊黑小芭内,最近跟我一起生活,打扰了!”
  不破将带来的礼物交给灶门炭治郎,送给孩子们的都是一些好吃的小零食和糖果。灶门家的其他孩子们对不破的印象并不深刻,灶门祢豆子和灶门竹雄看起来还记得他,年纪更小的孩子完全陌生得很。
  “哪里,我们家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来过了,难得这么热闹,”灶门葵枝温温柔柔地笑着,“祢豆子、竹雄,带着弟弟妹妹去和小芭内哥哥一起玩吧?”
  不破准备去里屋找灶门炭十郎,伊黑小芭内则留在了外屋,很快便被自来熟的灶门家孩子们围了起来。
  “呜哇!是真的蛇诶!我可以摸摸它吗?”灶门祢豆子长着和哥哥炭治郎一样的圆眼睛,不过她的瞳色稍淡,是剔透的淡粉色。
  “大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
  “我也想摸!我也要!”和祢豆子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花子也围了上来。
  伊黑小芭内很快便被孩子们围住,只能咿咿呀呀在地上爬的六太举着小手,扒住了哥哥竹雄的裤子。
  “要温柔一点,”伊黑小芭内抬手让镝丸爬到他的手臂上,叮嘱周围的孩子们,“轻轻地。”
  灶门家的孩子们自觉地放轻了力道,用镝丸几乎感受不到的力度摸了摸小白蛇的鳞片。茂抓着弟弟六太的手,带着这个家里最小的孩子摸到了镝丸冰凉的头,引得小孩咯咯地笑。
  镝丸吐了吐信子。
  “哇哈哈!好凉!”
  “小蛇喜欢吃什么?”
  “六太要轻轻地摸哦......”
  一旁的炭治郎拿出了烤仙贝,掰成碎碎的小块放在了无量的身前:“我们家没有点心,我请你吃这个,是我妈妈做的哦!很好吃的哦!”
  内室,不破见到了病情愈发严重的灶门炭十郎。
  男人的赫发已经显得暗淡无光,形容枯槁,但唯独那双眼睛,哪怕疲惫,也依旧如同无波的水面,静得可怕。
  “许久不见了,炭十郎先生。”
  “千里,”灶门炭十郎安静地笑道,“你成长了许多啊。”
  苦涩的成长。
  “啊,现在的我能做到更多的事。”挽救更多的人。
  “这样就好。”
  灶门炭十郎的耳饰已经交给了长子炭治郎,这个植物一样的男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生命的终点,并且欣然接受。没有临终前的恐惧,死亡对他来说并非不可接受之事,他像尊敬生命一样尊敬着万世的规律,死亡同理。
  不破主动提起了一件事:“我们最近在奥多摩郡新开了一家道场,道场的婆婆年纪大了,想找人帮忙照看道场。就在隔壁的镇子上,工作也很轻松。”
  灶门一家一直以卖炭为生,生活并不富裕,但一家人其乐融融。不破没有对灶门炭十郎提起过鬼杀队的事情,他总觉得哪怕他不说,灶门炭十郎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就像主公大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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