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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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初也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大跳,祁澍里慧黠的双眸泛动,语气平常:“哦,我就是想问问,你把之前的蟑螂药放哪了?昨晚本来想找你拿,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啊、蟑螂药啊。”快要跃出口的心脏慢慢滑回原位,方予松的视线左右飘忽,最后走到茶几,拉开下方的抽屉把白色喷瓶拿出来。
  “我说怎么找不到呢。”话里有话的人浅笑,咬下最后一口吐司。
  注视对方坐回自己面前,慢条斯理把桌面上的面包屑和酱料清理干净,全程都不敢多看自己的心虚模样,祁澍里极力掩饰自己翘起的嘴角。
  昨晚他让自己那么难受,今天自己也小小逗弄他一下,应该不算太过分。
  吃过早饭,方予松就溜进他的卧室,编辑都打上门了,估计是该忙着画出成品交稿了。
  今天是休息的最后一天,手头囤的图也发完了,祁澍里刚想跟贺栎几人商量明天的拍摄内容,就收到梁书堃的消息,赶卧室开了个视频会议。
  视频里,梁书堃举起手里的东西亮给大家看:“马上就到情人节了,有个品牌方找我们做项链跟手链的推广,现在东西已经送到我手上了。”
  “行,”靠在沙发椅上,仔细端详新合作商寄来的粉钻吊坠,祁澍里提议,“既然是情人节,那明天拍摄就取外景吧?这两天天气也不错,花海公园的樱花不是开得挺好看吗?”
  “确实,”贺栎也附议,“樱花跟这个饰品的颜色还挺搭的,明天早上早点去吧,怕晚了人多不好拍。”
  “行。”
  晚上,祁澍里躺下之前,做足了心里建设。
  按照今早编辑来催稿的严重程度,方予松大概率又要熬夜画画。
  做足看他画画到凌晨四五点的心理准备,祁澍里正式合眼。
  ……
  耳旁闹钟铃响,被窝里的人钻出头把手机摁掉,朦胧的双眼被耀眼的屏幕光亮刺激,短暂闭了会才尝试重新睁眼。
  7:31
  亮堂堂的数字摆在眼前,祁澍里从被窝挺身,脱离暖和的温度,任由被子外凛冽的空气吹醒发懵的头脑。
  为什么昨天晚上他没做梦?不仅没梦到方予松,也没有跟娃娃通感?
  第5章
  连续几天都有通感,昨天晚上却没有,摸不着头脑的人刚迈出卧室,就闻到一股面包香。
  目光转至客厅围着围裙在煎蛋的室友,祁澍里难以置信,揉过被烟雾覆盖眼花缭乱的眼睛,确定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实景。
  方予松扭头,见他醒来站在茶几桌旁,将盘子放到桌上。
  用高领毛衣遮挡自己的下半张脸,闷声简言:“早餐。”
  错愕地指了指自己,祁澍里问:“给我的?”
  “嗯。”青年说完,又转身去厨房煎第二个。
  待他刷完牙回来,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消散,锅也刷得干净,方予松已经坐在客厅啃自己做好的三明治了。
  细致的人览过他整齐的穿戴、放在沙发上的背包,以及帽子跟口罩。
  祁澍里坐到他对面,问:“你要出门啊?”
  “嗯。”咀嚼两口,方予松嗫嚅,“对不起,昨天吵到你了。”
  “哦,你说你编辑吗?”祁澍里摇头,笑着为他找补,“没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编辑催稿的画面,挺有意思的。”
  坐在对面的人没有回应,自耳根透出红霞却招摇无比。
  祁澍里主动找话题:“你今天起得还挺早。”
  “昨晚睡得早。”
  “正好,我今天也要出门,去哪我送你?等我朋友们过来,咱们一起出发。”
  “……”这句话落下,眼前埋头苦吃的人肩膀陡然瑟缩,保持这个姿势良久,方予松僵硬道,“不、不用,谢谢。”
  似是有人在后头驱赶,说完这话,青年三两口塞完面包,当着他的面收拾好桌子,起身转去沙发拿东西。
  把帽子口罩戴的严严实实,除了那双眼睛,方予松没有其他露出的皮肤。
  祁澍里:“你现在就要出去吗?”
  “嗯,我赶时间。”丢下这句话,方予松往门口小步快走,裤腿随着抬腿幅度突出一寸踝骨。
  “等一下,方予松。”在他搭上门把手的刹那,祁澍里及时喊住他,从客厅的抽屉里取出一瓶药,走过去。
  面对对方纳闷不解的神情,祁澍里沿着裤腿向下注视,淡淡开口:“脚踝一片都是青的。”
  “啊……”遥想这片淤青的由来,霭霭疑云自眼中消融,青年双手接过他给的药,郑重点头,“谢谢!”
  许是觉得他在密不透风的装束下,用煞有其事的语气说话格外有趣,祁澍里粲然一笑:“不客气。”
  “好!”收藏好药瓶,方予松双手抓紧背包带,舒了口长气,紧接着对他点头,语气慎重严肃,“我出门了!”
  这波宛若壮士赴死的操作,把人唬得怔愣,祁澍里眨眼,脑袋缓缓打出一连问号。
  还没来得及说‘路上小心’,对方就已经迈出坚决的步伐,哒哒往电梯间走。
  吃过早饭,也到了和贺栎、梁书堃两人约定的时间,三人开车前往花海公园。
  此时正值花海公园早樱绽放,成簇的粉色樱花在道路两排添锦织彩。
  熹微晨光下,带有凉意的风轻巧吹过,便有几瓣调皮脱离树头,在穿行的人流间飞舞。
  他们来的还算早,这会只有老人在晨练,等接近正午,人便会渐渐多起来,到那时就会有人围观,不方便拍摄。
  三人无暇欣赏美景,抓紧时间完成主要任务。
  ……
  赶在正午前结束,把放在车后座的野餐垫取出来铺好,三人坐在樱花树下惬意野餐。
  “啊——”尝了几口蛋糕,梁书堃接下一瓣樱花,忍不住感叹,“这种浪漫的场景,就该跟女朋友一起。”
  “想得美,你女朋友在哪呢?”贺栎取笑道,“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
  “嗯,”祁澍里在边上附和,随后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的确,梦里什么都有。”
  梁书堃:“诶,话说回来,阿澍你新来的室友怎么样?”
  “还行,不吵不多事不闹人,”祁澍里抓过冬枣擦了两下,啃道,“他甚至连卧室房门都很少出。”
  贺栎惊呼:“吼!他不工作啊?”
  “漫画家。”祁澍里言简意赅介绍,“长了张娃娃脸,起初我还以为是逃课离家的学生。”
  “你这是条件反射,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离家出走啊?哈哈哈哈。”
  贺栎此话一出,引得梁书堃也跟着笑话自己。
  祁澍里摇头勾唇,没有反驳,此刻人群渐渐堆积,樱花树下更是多了不少和他们一样野餐的人。
  幸而他们错开了观赏高峰期,正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的湖泊边上,独自坐在石板凳画画的人。
  形单影只的青年在结对来往的观赏者里尤为突出,不单是因为他密不透风格格不入的打扮,更是因为他这身熟悉的衣裳和背包。
  “怎么了?”对他站在原地赖着不走感到纳闷,贺栎扛着摄像支架问他。
  “那个,”手指指向画画人所在的方向,祁澍里说,“我室友。”
  “哇,怕冷啊?打扮这么严实?”津津有味塞下手头的最后一口面包,梁书堃道,“既然是你的室友,那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吧。”
  “嗯,”颔首朝方予松走去,在距离对方只有几步之遥后,刚要举手喊他,“方予……”
  画画的人笔尖走偏,就在猛地朝他们方向转头的那一瞬,祁澍里脚底犹如钉在原地,举到一半的手也悬在空中。
  方予松转向三人的明眸,除了有显而易见的惊吓,眼睑底部还有一圈不易觉察的赤色。
  大大咧咧的贺栎率先冲上去打招呼:“哦~这个就是大漫画家啊,你好!”
  梁书堃:“你好。”
  看到祁澍里身后跟着的两人要上前,方予松压低帽檐,小声:“你们好。”
  继而弯腰收拾地上的东西。
  祁澍里的注意力也随他转移到地面,地板上放了许多废弃的线条稿,都只是画了一半就被无情丢弃的。
  无声给身边两位好友使眼色,走过去要帮他一起收拾。
  “不、不用,我自己来就好。”青年闷在口罩下吸了吸鼻子,语调有说不上来的厚重跟无力感。
  “一起收拾会更快,你要回去了吗?”把最后一张纸放到他怀里,祁澍里问。
  “去别的地方。”
  帽檐被青年压得几乎看不见眼睛,捧着画纸和画板,方予松向刚才也一起帮忙的梁书堃跟贺栎鞠了个躬,快速溜走。
  “哇,不愧是艺术家,寡言少语,有够独特的。”上了回程车,贺栎还在回味刚才的一幕。
  “艺术家嘛,有点孤僻很正常,”梁书堃展颜,转而问主驾驶座掌握方向盘的祁澍里,“难怪你说他不闹人,看来平时在房间里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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