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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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用他人剑意补自己剑道的方法,若换做纯粹的剑修,怕已经走入魔道,不过牧封川拷问道心,明了道路,不受污染,反而能放肆的取长补短,提升自己的修为。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千万时光流逝,又似乎眨眼功夫,牧封川睁开眼。
  吓!怎么都在看我。
  牧封川对上鹤鸣真人双目,隐约竟从中看出了遗憾与惋惜。
  他错过了什么?
  果然不该分心吗?
  视线扫向晏璋,正准备暗示求助,对面传来一句不带烟火气的感叹:“如此良才美玉,竟浪费在你手中。”
  良才美玉,是说我?
  牧封川还分析着,晏璋却再忍不住,执剑起身:“本座说了,你管好你那些废物就行,本座的徒儿,还轮不到你插手!”
  轰隆一声,天象骤变,殿内光线一暗,可怖的杀意通天彻地,让人仿佛置身炼狱当中。
  鹤鸣真人脸色微变。
  牧封川只觉自己好似变成了一艘漂泊在风浪里的木舟,哪怕杀意并非对他,巨变的环境,还是让他产生了一种随时会倾覆的恐惧。
  此时此刻,所有人第一次体会到了何为雷霆震怒。
  与之相比,前两次交锋都显得敷衍。
  鹤鸣真人缓缓站起,表情无比凝重,一把形制古朴的长剑在他手边浮起,光芒流转,带着一股说不清的灵性,与众不同。
  这大约就是那柄仙剑吧。
  牧封川目不转睛注视着仙剑,努力忽视周遭的一切。
  没办法,这两位大佬都不是正常人,打又打不过,管又管不了,他除了看热闹,还能干吗,没看掌门都麻木了吗?
  别说,作为两道风暴的中心点,只要不波及到他,感觉还不错。
  如果有网络,他高低要发一个《被两个大佬争抢的我要如何选》的帖子,看看广大网友能给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方案。
  牧封川苦中作乐。
  鹤鸣真人抬手握住仙剑,一字一句:“好、很好,后生可畏,想不到,你竟然到了如此境界。亏我以为你深居简出,是与我一般苦于不得寸劲,想不到是韬光养晦。”
  他语气颤抖,带着一丝激动,一丝愤恨,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与黯然。
  牧封川被他情绪感染,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揪住,满腔酸涩。
  他忽的记起,据说鹤鸣真人大限将至,而天极界飞升之路已断,无论对面外表多么年轻,境界多么高深,都免不了在不久后寿尽坐化。
  而晏璋,还不到四百岁。
  怪不得对方会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尽管牧封川更加年轻,却也能体会到他心中,那种自己已然老朽,对手却风华正茂的妒恨。
  晏璋丝毫不给前辈面子,冷声道:“可笑,你愿做冢中枯骨,便以为我与你同类。”
  “是极、是极……”鹤鸣真人声音渐弱,手中剑芒却越发刺眼,蓦地,他一抬头,大笑道,“既然如此,更要断你前途,否则我道心难安!”
  一声巨响,剑气如虹,牧封川紧闭双眼,眼前白茫一片。
  等他视力恢复,睁开眼,有天光自从头顶撒下,两个针锋相对的大佬已然消失不见。
  牧封川看向安坐上首的江纡:“掌门?”
  江纡一脸镇定:“他们出去打了。”
  牧封川抬头,看着屋顶破洞,又看了看大开的殿门,沉默。
  江纡也发现了他视线落点,语气淡然:“过后我唤人来修补。”停顿一下,他继续道,“你师父出钱。”
  牧封川无言以对。
  他继续抬头,从屋顶的窟窿往外张望,试图通过那个洞口,窥探到大能争斗的一星半点儿,可惜,以炼虚真人的速度,两人怕是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否则,要修的就不仅仅是眼前破洞。
  叹了口气,牧封川忍不住朝江纡道:“他们要打多久?”
  既然无法观战,总不能守在这里,直到两个人打完吧。
  江纡一顿,摆摆手。
  牧封川摸了摸鼻子,会意撤退。
  ……
  再次见到晏璋,已是第二天。
  辰时,牧封川习惯性来到云杉树下修炼。
  做了一半,晏璋忽的现身崖边,牧封川一怔,忙收剑回鞘,快步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他。
  衣服完好,表面也看不出伤痕,再瞧脸色,没有惨白或者蜡黄,证明就算受伤,也顶多吃个小亏。
  果然,晏璋见他紧张模样,神情舒缓,轻声道:“无事,不必担心。”
  牧封川放松下来,呼气道:“没担心,我相信你。”
  他才不担心这个狡诈老鬼,一看鹤鸣真人就没那么多心眼儿。
  晏璋不清楚牧封川心中腹诽,瞧弟子对自己满心关切,眸光柔和,他伸手抹去牧封川额边因练剑渗出的汗珠,扬起嘴角道:“他不会再为李持波之事找你。”
  牧封川愣住,忽然反应过来,事情的起因,是他杀了鹤鸣真人独子,怎么说来倒去,李持波反而消失在话题中,他变成焦点。
  回想当时殿内谈话,牧封川嘴角抽搐,再也忍不住道:“鹤鸣真人很缺弟子?”
  晏璋正要揽住他往屋内走,闻言一顿:“他疯言疯语,你不必理会。”
  牧封川停住脚,向右抬头,直视晏璋。
  看了几息,他一耸肩,抖掉肩上那只手,冷声道:“别把我当小孩儿哄,不想说不说,我不希望再受骗。”
  晏璋左手止在半空。
  他转头,与牧封川对视,漆黑的凤眼先是有些惊愕,接着似乎明白什么,沉寂下来。
  他不开口,牧封川抿紧双唇,也不挪开视线。
  大约两三秒,晏璋笑了。
  他无奈摇头:“不是故意欺你,罢了,你想知道,都告诉你便是。”
  他迈开步伐,走了两步,侧身回看。
  牧封川方反应过来,连忙跟上,与他并肩。
  一边走,牧封川一边窥视晏璋表情。
  这是真要说实话,还是准备糊弄他?
  其实,牧封川对鹤鸣真人的事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他意识到,眼下是一个夺取主动权的好机会。
  自从他与晏璋谈话后,两人相处,牧封川一步步试探着跨过师徒界限,就是为了不在类似的事情上,再次“被”晏璋做决定。
  然而,只要修为境界追不上,以修真界惯例,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同样的事情便无法避免。
  很多事,与其等日后到了眼前再想办法,还不如提前预防。
  比如第一步,就得让晏璋习惯有问必答,把他当成对等的存在,而不是任他戏弄的糊涂鬼。
  或许其他弟子能万事遵从师命,可谁让晏璋非要收他?
  活该!
  两人进屋落座,牧封川以目光逼问,理直气壮。
  晏璋也没觉出不对。
  与初遇相比,现在的牧封川简直算得上乖顺,还会担心自己,如此贴心的徒弟,堪称完美,没见鹤鸣真人都嫉妒得眼红。
  他眼带笑意注视牧封川。
  牧封川差点撑不住架势,忙道:“师尊快给我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鹤鸣真人不在意儿子,怎么还说要自己杀他?你们究竟如何谈的,是他输了,所以答应不找我麻烦?”
  接二连三的问题抛出,晏璋终于顾不上瞧自己爱徒。
  他沉吟片刻,先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他有仙剑在手,仅短短一日,分不出胜负。”
  言下之意,要是时间拖长,又或者鹤鸣真人没有仙剑,晏璋自信能胜。
  牧封川吐出一口浊气,猛地点头,以示赞许。
  晏璋嘴角微扬,道:“而今魔道猖獗,东陆暗流涌动,若非他实在过分,本不该与他做过这场,他一时陷入魔障,清醒后,无颜面再与我纠缠,自然也没脸再来找你。”
  就这么简单?
  牧封川面露狐疑之色。
  从昨天短短相处看,他可不觉得鹤鸣真人多么讲究规矩颜面,自然,无妄真人也不遑多让,完全打碎了他对大能的滤镜。
  晏璋见他不信,继续道:“李持波是他独子,关乎脸面,他才走这一趟。出手一次,已经足够,要是真对你紧追不放,不光归元宗,金棠派也受不住。”
  同样都有真人坐镇,难道要为李持波一个废物,结无妄真人死仇?
  以鹤鸣真人立场思考,最佳设想,是于晏璋在场的情况下干掉牧封川,不但报仇,还消灭了对家一名后起之秀,如此一来,甚至归元宗都不能说什么,毕竟是无妄真人自己保护弟子出了疏漏。
  可惜,没成功。
  次选,大概就是让牧封川付出一些代价,受点皮肉之苦,算是赔礼。
  然而,晏璋护徒弟太厉害,两人没谈拢就直接打起来,最后鹤鸣还没打赢,也就没脸再继续提牧封川的事。
  现在,鹤鸣真人是仇没报上,还助长了晏璋声望,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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