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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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诸伏景光道,他也想不明白,“就是突然的、从周一开始,一闭上眼,就会做噩梦……不,也不是噩梦,就是个悲伤的梦,像是有一个我很重要的人死了。”
  因为太难过了,每次都会早早醒来,眼泪也打湿了自己的枕头。
  再这样下去,荞麦枕头里的荞麦发芽也没准呢。
  “死的,是降谷吗?”
  “不是,我确定我不认识那家伙。”
  这个男子高中生如此说,他的表情是认真的:“不管是回归之前,还是回归之后,我应该都没怎么经历过熟人去世的事……啊,当然,除了我家那件事。”
  “按这么说,”松田阵平挠了挠脑袋,“那应该就是你家的事吧。”
  “我本来也这么想。”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他手里的纸盒已经被他捏得不成样子了:“但是,我看见了那个死掉的人的脸,或者说,是他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的脸是……?”
  “我不认识的人。”
  于是松田沉默了,片刻之后,诸伏景光打算闭目养神一会的时候,这个卷毛男又开口了:
  “会不会是你上辈子失忆了?不是经常会出现吗,那种影视剧里写的,因为爱人死去对主角的打击太大,导致主角无法接受现实,而让主角顺理成章失忆的剧情,或者你不是干的那什么吗,那种职业脑袋受伤也有可能……”
  “……”
  诸伏景光睁开了眼:“不太可能。”
  “你怎么能笃定呢?”
  “因为我感觉那种心情和爱人死去的心情是不一样的,”两辈子没谈过一次恋爱的大魔法师道,“如果真的要我形容,我会觉得那是、亦师亦友的年长好朋友?”
  冥思苦想的卷毛猫缓缓地吐出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时候的名字:“鬼佬吗?”
  “倒也没有教官那么老。”
  …………
  外面发生的交谈与室内没什么关系。
  二色坐在心理医师的对面,他平静地回答了医师给出的所有问题,现在正与医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主要还是医师在说话,二色只会回答医师闲谈中抛出的问题。
  “二色君今年还是在上学吧,”医师问,她自顾自地感叹着,“真好呢,学校里面的生活……二色君看起来真的很像那种学习很好的男孩子呢,是班级前几吗?”
  二色点了点头。
  “有喜欢的女孩子吗?”医生又问。
  无论态度还是语气,都像是朋友在询问人的近况,在她身上,二色感到了一种熟悉,就像妈妈一样,但他虽然对这位医师有着不错的印象,却还是表现得十分冷淡。
  “没有。”
  “以前也没有吗?”医师惊讶起来,收到二色回复后,就换了个话题,“一直都是吗?那么,有好朋友吗、那种和你长时间待在一起的朋友,能够一起打游戏或者出去玩的?”
  “也没有。”二色道,浅井成实算不上,那家伙是莫名其妙缠上来的,“我不经常出去。”
  “爱好呢?”
  医师感到十分诧异,如果二色连爱好也没有,她大概真的会怀疑面前这个人是那种常见又少见的病症患者——情感缺失症这种症状在当今社会确实很常见,但缺失到这种程度上,那太少见了。
  这个棕色头发的男生开口了:“没有。”
  “看书、写作或者绘画和乐器,这些都算哦?”
  “嗯。”二色知道她的意思,但没有就是没有,上辈子或许还有点写轻小说的爱好,这辈子,他真的属于是什么爱好都没有的人,“没有。”
  从始至终,二色都没在这位医师面前撒谎。
  因为对方和妈妈很像,所以无论对方问什么都会如实回答。医师似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她又换了一个问题:
  “说起来,当时预定这个时间段的那孩子,是二色君的哥哥吧?在来之前,二色君有想到这里是心理诊所吗?或者说,之前有去过心理诊所吗?”
  “没想到,也没去过。”
  最终医师也放弃了,她大概对二色的情况已经有所定论,只是在这个谈话结束之前,她递来一块画板、白纸和铅笔,希望二色能以房树人为主题,画一副画。
  “想怎么画都可以,”医师说,经过前面的交流,她对二色会画出来的图有了一些猜测,“但是不要写生或者临摹哦?”
  “好的。”
  “也不可以用尺子。”
  “好。”
  那副美术作品一样的房树人图几乎只用了两分钟就搞定。
  医师看见的时候都瞪大了眼,很难想象两分钟以内,面前这个冷漠的中学生画出了像是电视剧里的庄园画像——树在房子前,树干笔直匀称,树冠的形状没有封闭,只是用铅笔涂满了阴影;房子大门没有被树遮挡,但进门前需要先踏上台阶……
  “有什么问题吗?”
  二色问道。
  “……二色君以前练过素描吗?”
  “没有。”二色说,南韩狂攻无论学什么都是很快就能精通的,就算是绘画也一样,“只在绘画课上学过一点。”
  医师呼出了一口气:“没有什么问题了,二色君做得很好哦?今天陪二色君过来的人是二色君的哥哥吧,到时候我会把相关的诊断交给他的,如果二色对诊断结果有兴趣,就去他那里看吧?”
  “好。”
  二色点了点头。
  这样的反应从侧面印证了医师的想法。这个棕色头发的男生站起来,把画板和铅笔放回原位后,就打算离开了。女士在他走后,叹了口气,写下自己的诊断,卷毛男生从门口走进来,等着医师告诉他诊断结果——
  “是什么样的病?”
  卷毛男子说,他长得和二色君一点都不一样,但是声音和电话里差不多。
  “是比较少见的、而且严重过头了的情感缺失症,”医师毫无保留地说,“在这之前,你弟弟有经历过让他很受打击的事吗?或者说,他以前有表现过抑郁的倾向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
  “嗯。”
  …………
  对于那段与自己有关的对话,二色毫无兴趣。他走出门,看见的是坐在了椅子上,捂住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的诸伏景光。
  这使他有些诧异。
  棕发的年轻人放轻了脚步,看着从他面前悄无声息地走过了。被静音的手机只是亮起屏幕,显示某个男人发来的接送短信——直到二色走到了楼梯口,诸伏景光也毫无觉察。
  因为他真的睡着了。
  “景旦那?”片刻后,有人推了推他,是从里面取完诊断书的松田,“要睡也别在睡啊?会着凉的?”
  “……抱歉。”
  诸伏景光揉了揉眼:“是到我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睡着没做那个难过的梦,是因为睡的时间太短了?
  第75章 我就坐在你面前 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织田作之助对于他出现在心理诊所这件事没什么大反应。
  “随便去个地方就行。”
  二色道。他习惯性地坐在了副驾驶上, 系上安全带后看向了前方,织田点了点头,方向盘打个转, 这辆车就踏上了环游东京之路——准确来说, 车往郊区的废弃工厂那开去了。
  “有个好消息,”二色继续说,“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坏消息。”
  “我查到的东西, 你听了估计不高兴。”
  这句话是真的, 如果他将真相向织田作之助和盘托出, 结局必然以不愉快收尾;但他也没打算说一半留一半,也没想要对这家伙撒谎,看在织田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的份上,二色对他保持了坦诚。
  “……那好消息呢?”
  织田作之助又问了,他有种莫名的、二色说他会不高兴这件事会发生的预感, 杀手不介意以最坏的想法来解读这句话, 包括但不限于二色是自己的孩子、申董事希望他们两个反目成仇等轻小说常见狗血套路。
  “我从那个人口中听见了让你恢复记忆的办法。”
  那个棕发的青少年从手边摸到了上午织田喝完的矿泉水瓶, 握在手里,敲了敲自己的掌心, 他自己其实不相信这个办法,然而这个世界都有鬼魂了, 有点特殊能力大概也正常——
  “是要敲我后脑勺吗?”织田作之助是一个成熟的大人,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吐槽, “现在还在驾驶, 等会再敲吧。”
  “要是出车祸了, 我就赶不回去喂狗了。”
  这个成熟男人补充了这么一句。
  从刚遇见就知道,这家伙把狗看得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重, 可以吃不上咖喱,但是不能忘记给他的小狗们喂饭添水;就算是轻小说那边的编辑过来催稿,他也允许小狗“日——”地一声咬碎他写完的轻小说手稿或者键盘,然后自己任劳任怨地再写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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