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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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回不到刚刚情绪那么饱满的时刻了。
  叶瑰喊“卡”之后他抓了一把头发,有些懊恼地询问她自己是否状态抓得不对劲。
  钟缺做事可以不计较后果,也不在意其余人的看法,他对很多事情都无所谓,但是这不代表他做事很随意。在他较早形成的固执的价值观中,没有必要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去多余的做,但做了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最好,否则真不如回家睡大觉好呢。
  “要的就是不对劲。”叶瑰却看着他说,“发泄完之后肯定回不到最饱和的时候,在我告诉你用那种感觉再回到爆发之前的那个镜头演出之后,你会拼命地往那个感觉上靠,却永远超不过那个感觉。这就是我要的情感临界点。”
  “行了,演的不错,今天只ng了一条,下午没你的事儿了,我得带他们去拍我想看到的空镜。回酒店冲冲澡睡一觉吧,你今天也挺累了。”叶瑰翻看着剧本,对钟缺说。
  钟缺点了点头,说:“叶导辛苦,我走了。”
  叶瑰头也没抬,眼睛还盯着下午的计划,就冲他摆了摆手。
  回到酒店的时候斯星燃没回自己的那间房,而是敲响了钟缺的房门。
  里面的人喊了一句“谁啊”,接着斯星燃听见一声很大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再是一声叹息,还有脚步的声音。
  “你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斯星燃在走进去之后看着散落了一地的剧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有些无奈地问道。
  钟缺一边用右手揉着膝盖,一边左手捡着地上的纸张。没理他。
  斯星燃也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他那句话半是心疼半是不解,他是真的不知道钟缺这个看上去如此潇洒的人,为什么在独处的时候都会这样狼狈,每一次他走进钟缺的生活,看到的就永远只有一片狼藉。
  他帮钟缺将剧本捡起来,在钟缺说完谢谢准备重新整理剧本时抓住钟缺的手,让他坐在床上,接着往前走近一步,对他说:“先别动。”
  他们离得很近,斯星燃能看见钟缺被光影打下来的睫毛的影子,还有他亲吻过无数次的嘴唇。他们的呼吸纠缠着,钟缺以为他想要接吻。
  但是斯星燃没有再往前一步,他蹲了下去,让钟缺把右边的裤脚卷起来。钟缺懵住了,问:“做什么?”
  “你刚刚一直在揉膝盖。”钟缺把裤脚卷起来,斯星燃看着已经紫掉的膝盖,皱起眉,问,“怎么撞成这样了?”
  钟缺怔了一下,接着才回答:“我不小心把剧本弄散了一地,捡的时候你正好敲门,想去开门结果撞到了酒店的书桌。”
  说完他又补充道:“没事,不疼。”
  斯星燃忽然撇开他往房间外走,钟缺感受到他身上有一阵莫名的怒气,被他尽力地克制着,不知道从何而来。
  斯星燃没把钟缺房间的门关上,用自己的卡刷开了自己房间的门,接着钟缺听到一阵翻找的声音和门关上的声音。
  “上一下药。”斯星燃把手上拿过来的医药箱放在钟缺刚刚整理好的剧本旁边,说。
  “我自己来......”钟缺想去接过斯星燃拿的药和棉签,然而斯星燃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怔怔地放开自己的手,看着斯星燃认真地给他上药,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偶尔不小心按重了就会轻声问钟缺痛不痛。
  钟缺其实早就不怕痛了,身体上的实质性伤害从来都比不过心理上的疼痛。
  他看着为他上药的人,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想从我这里索取什么?
  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对他好,是因为他只要成绩好,在饭局上他们可以得到亲戚羡艳的目光和夸赞,让他们觉得有面子。高中的时候有同学对他好,后来他才知道是因为自己可以帮他专职抄作业。程衔与他有朋友这层关系,对他也很好,但他们之间终究利益占了多数。
  “你......”钟缺开了这个口,却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因为钟缺总觉得斯星燃不喜欢听这种话。
  没人喜欢听这么直白的话。
  “你什么?说完啊。”斯星燃给他涂完药,将棉签扔进垃圾桶里,说。
  “没什么。”
  “真没什么?”斯星燃盯着他的脸,说,“感觉你每一次都是这样,有很多话要说,却总是吞进肚子里。”
  “我有吗?”钟缺下意识问。
  “你有。”斯星燃很确定地说,“但实际上你不说,谁又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呢。”
  钟缺认真地看着斯星燃,看了很久,轻声说:“可是别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谁能真的在知道别人的脆弱的时候真的做到拉他出深渊?谁能真的在了解别人的欲言又止之后保证自己完成他的期待?谁又能真的把谁的话全部放在心上?”
  他想起十五岁的时候求爸妈不要吵架和离婚,十六岁求老师不要把他成绩下滑的事情告诉爸妈,却还是被拒绝,然后在晚上被罚跪到凌晨,十七岁他因为作业错误百出被赶出家门求同学收留他一晚上,结果被对方满口答应后放了鸽子。
  他不会再去求谁。
  “谁都不可以。所以不想说的话或者说不出口的话,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斯星燃可以听出这其中的咄咄逼人。
  还有埋怨和恨意。
  钟缺很少将这些情绪摆在台面上,斯星燃知道因为那场戏,钟缺的情绪到现在还是不太稳定。他觉得如果不是今天的那一场戏,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再触碰到这样的钟缺,
  “......抱歉。”钟缺捏了捏眉心,说,“我说话有点冲了。”
  “你不用道歉。”斯星燃撇开话题,他来本来就是为了让钟缺转移注意力,不要再沉浸在刚刚拍戏时令人揪心的情绪状态里,却没想到自己好像又一次弄巧成拙。
  他只能很生硬地撇开新的话题,问:“你要听听我新专辑写的新歌吗?”
  第27章 莫奈
  “新歌?”钟缺顿了一下, 说,“你不是在重录旧专辑么?”
  “是啊。但是也没有人规定重录旧专辑的时候不能有新想法吧。”斯星燃将他的有线耳机拿出来, 插//进手机孔里,说,“有时候人的灵感很没有逻辑的就来了,不抓住的话,这个机会就白白浪费掉了。”
  钟缺没有拒绝,斯星燃按下播放键的时候他正好塞好耳机, 没有前奏,斯星燃的声音乍一出来,显得很空灵,背景的电子音与钢琴声很小, 衬得斯星燃的声音更加抓耳。
  斯星燃平时说话的时候很清脆, 是很正宗的少年音, 唱歌的时候却莫名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让人像是在拥抱黑夜。
  这首歌的歌词讲述的似乎是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事, 只花了十多秒就进入了副歌部分, 从最开始感情的娓娓道来忽然达到高//潮, 给听者不小的冲击, 却又不见得突兀。歌词似乎还没有写完,有的地方是用哼唱的形式唱出来的。
  斯星燃控制气息的能力已经达到游刃有余的地步, 有些地方完全隐去气息,有些地方却可以加重了换气声。他的声音比起歌唱,更像是在诉说,情绪更是随着感情的起伏在不断变化,让听者的情绪也感受到歌词中所演绎的人的痛苦,像是看了一场苦情剧。
  难怪有人说唱歌和演戏在一定程度上是互通的。
  一个好演员和一个好歌手, 都需要浓厚的情感去将剧本与歌词中的东西演绎出来,演绎好的人可以将不同的情绪传达出来,快乐、幸福、崩溃、气愤或是悲伤,然后让看客流泪,让听众伤心。
  一曲终了,斯星燃看着钟缺,突然有些紧张地问他:“好听吗?”
  钟缺点了点头,说:“嗯。”
  斯星燃犹豫了一下,说:“那,我可以请求你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这首歌我需要一个人伴唱,一直没找到人选。”斯星燃看着钟缺,有些紧张地说道,“我想邀请你。时间肯定和拍戏不冲突的。”
  钟缺沉默了一会儿,很诚实地说:“可是我五音不全。”
  “那更简单了。”斯星燃知道钟缺这个话就是不排斥这件事的意思,立马就驴下坡,“我可以从今天开始教你识谱,再不行的话录音的时候一个音一个音教你唱,你要回报的话,待会帮我过过戏就行了。”
  钟缺看着一脸坦荡、没有任何企图的斯星燃。
  不对吧!刚刚不是他先求我帮忙的吗,什么时候还要我回报了!
  斯星燃没忍住笑了出来,说:“逗你的。但是你真的不考虑帮我过过戏么,这也算同剧组之间的友好互帮互助吧?”
  钟缺想了想,问:“你要对哪一段戏?”
  斯星燃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他根本没想好自己想请钟缺对哪段戏,如果可以,他希望每场戏之前都能和钟缺过戏,绝对不是因为自己妄图多和他待一待。
  所以他哽了一下,接着在钟缺走去书桌拿剧本时说:“过几天我们不是要拍初遇那段吗,就过那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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