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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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低哑的声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那番话,“这样,够清楚了吗?”
  邵执等了很久,等对方认清事实失望挂断离开。
  他用冷水泼向自己那张脸,双手撑着洗手台靠近镜子,冷水打湿额前的碎发,打湿嘴角那道被咬出血的伤口,刺痛难忍。
  眼眸中藏着隐忍暗淡,那双布满血丝、赤红的双眼,却又在他惨白如纸的面庞上留下了一丝诡异的血气。
  再来一次,
  他不一定能扛住恶蛇的引诱。
  第40章 40
  漆黑一片的密闭深渊, 他的身体仿佛被千斤的石头压着下沉,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潮湿,闷热感接踵而至, 沈则安感觉自己浑身都动弹不得, 甚至连呼吸都成问题。
  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 耳畔不断浮现出那些刺耳的言语,一点点地吞没他的全身, 眼眶里流出的眼泪灼烧着他的皮肤……
  “不要——”沈则安从睡梦中惊醒, 胸脯随着他又重又急的呼吸起伏着。
  漆黑的夜晚,唯一的光源是月光透过窗户施舍进来的。
  他的眼神空洞, 脸上还残留着苦涩的泪痕,手里的衣物早已被拽出痕迹,像是突然回过神, 他松开了手。
  一点用都没有。
  没有他身上的味道。
  沈则安的心还是带着淡淡的刺痛感,昨晚的电话是如何挂断的,他早已没有了记忆,只是不断回想着邵执的话。
  他想开口说你不是这么想的对吧,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好像他此刻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你只是接受不了我的离开, 时间久了就会习惯的。’
  曾经辩驳不了的话再次浮现于脑海,不会习惯的,这辈子都不会习惯的。
  人时常在后悔时开始假象, 沈则安也不例外, 他想自己如何早一点知晓自己的心意结局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他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多,噩梦让他清醒,现下是难再睡着了。
  沈则安起身将电脑拿出来开始选照片润色, 好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
  .
  “照片准备好了?”李淮西问。
  沈则安坐在他办公桌对面,听见他这一声回神嗯了一声,“看看?”
  李淮西没再多说,挑眉示意他拿出来,看到的那一眼李淮西就知道这奖沈则安怕是能够到。
  这张照片的构图很简单,但胜在故事感很强,十三四岁的孩子对着镜头笑,她的眼里盛着泪水,有些凌乱的头发,半张脸上沾染着些许污垢。
  孩童的身前是一位女军人的背影,她背对着镜头,用毛巾擦去她脸上的污垢。
  镜头的巧妙,以孩童的头为分界线,右侧是灾后的废墟,左侧是军人志愿者们照顾的伤员。灾后的场景被一张照片巧妙地刻画出来。
  镜头中也传达出了孩童顽强的生命力,即使是在创伤后依旧能含着泪笑看人生,身旁的女军人像是一种象征,仿佛多年后的女孩,承受过帮助再度帮助他人。
  “不错。”李淮西看了良久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一抬头发现某人又在发呆。
  “沈则安。”李淮西又叫了他声,男人抬头啊了声,“怎么了?”
  “邵执马上就要生日了,想着去a国陪他过个生日,你去吗?”
  是你去吗而不是你觉得怎么样,凭着外人眼里两人的关系李淮西不可能会这么问,沈则安眼皮一跳,“你……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还没等沈则安问是什么时候他紧接着说:“大学的时候,有一回你喝多了他背你回来照顾你被我撞见了。”
  “不用想是哪一次了,不重要。”
  对啊,为什么要去想呢?
  沈则安将思绪拉回,听见他又问了一遍去吗,他顿了顿,眼眸里看不出一点情绪,“不了吧。”
  他应该不想看到我。
  而李淮西想的是难道两人已经掰到老死不相往来了?毕竟上次问邵执有没有沈则安的消息他也已读不回。
  “你们现在什么情况?”
  “没什么情况。”说完男人起身欲离开,“你和老高去吧,如果他问为什么我不去,你帮我糊弄一下。”
  李淮西不懂,连忙叫住他,“干嘛推给我。”
  沈则安回头看了眼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挤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然后又迅速消失,“求你。”
  如何糊弄高竞泽这事很简单,只需要告诉他沈则安要单独给邵执过他就必信无疑,毕竟以前不是没有过,正常到看不出一点问题。
  不过……
  李淮西看着沈则安离去后闭紧的门,眉尾轻挑。
  感觉这秘密瞒不了多久了。
  高竞泽知道后果真没有任何怀疑,还特别大嘴巴地告诉了邵执,听到这个消息的邵执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没必要,太麻烦了而且这段时间医院很忙,等我回来再聚吧。”
  见邵执这么坚决,高竞泽只好将这件事告诉了李淮西想问问怎么办,听到某人拒绝的他并不意外,原意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某人见见喜欢的人,目的达成不了他也没去的兴致,反正回来有的是机会聚。
  “那就等他回来吧。”李淮西说。
  高竞泽一听立马给邵执回电话,“那行,等农历让则安帮你过得了,我们回头聚。”
  李淮西走在某人后头,听见这句话当场平地一个趔趄,他两眼一黑,果然无知的人出口就是杀伤力强。
  他挂断电话,回头看着某人嘴角抽搐,问他:“他回什么了?”
  高竞泽耸了耸肩,“就嗯了声然后挂了,可能医院太忙了没空打电话。”
  “有事吗?”
  李淮西:“没事。”
  .
  邵执公历生日那天,医院很忙,下午的时候他打开手机收到了几条生日祝福,有朋友的有同事的还有父母的。
  排在最上方的是最新消息,一直往下拉就能看到第一条,是卡零点发的。
  发件人很熟悉,按照往常这条消息会很长,也会出现在他的农历生日那天。
  [an:生日快乐。]
  沈则安终于退回了他所期望的位置,邵执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难过,心空空的,他平淡地回复了每一条祝福。
  然后,删掉每一条对话框,只留下了某人的。
  到最后,
  沈则安的对话框还是留在了他的顶端。
  人都是善于欺骗自己的傻子,就像他总是骗自己会放下的却还是忍不住偷看他的照片,下意识地将群折叠让他的对话框始终保留在最上方。
  而大洋另一端的某人终于收到了很平淡地回复——
  谢谢。
  他举着手机观看着两人陌生的对话,和几个月前的对话一比简直是大相径庭。
  邵执总说他只是因为不适应所以才舍不得他的离开,可事实证明时间流走并没有冲淡他对他的感情,早已深入骨髓的感情,已经不是能用习惯两个字概括的了。
  他接受不了他的离开。
  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就像是一本小说,用一场突然来袭的绝症将爱人分隔两地一样俗套烂尾。
  接受不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现在真想掐着某人的耳朵,凑在他的耳边告诉他我就是喜欢你,就是离不开你,不是好朋友的那种,是恋人的那种!
  可是他不能,某人肯定不会相信,大概率又会以为是他想要挽留人的手段。
  人会只满足和喜欢的人当普通朋友吗?
  沈则安不知道。
  现在,邵执做到了,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放下了。
  沈则安靠在转椅上,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手机电话的振动声将他的思绪拉回,他一看正是他打了好几通电话未接的房东。
  “什么事啊小沈。”房东那头闹哄哄的,听起来像是在喧闹的集市或者是什么热闹的场所。
  “没什么,就是想和您说说续租的事,”两人租房的最后日期是十月尾巴,沈则安想提前和房东商量一下后续,“我朋友他不租了,室友这事您不用担心,我一个人租整套。”
  邵执说什么让他重新找室友,鬼才听他的,当初租房他就想好了,只和他一起,换谁都不行。
  他不习惯除邵执以外的人出现在他家里。
  “啊?这事……小邵没告诉你吗?我儿子说要带我去b国养老享福我就打算把房子卖掉,敲定好后才想起来忘记通知你们租客了。”
  “前段时间打你电话你没接,我就给小邵打去,他见新房东买回来也是为了租出去就同意了,他没和你说吗……”
  房东欲言又止,有些心虚明明是两个人租房自己只征求了一个人的同意就火速敲定了,谁让这两人一起来的她还以为两人早就互相知会过了。
  似乎是害怕沈则安找事,她弱弱地说:“你看这新房东也没赶你们出去,要不就这样?我看那人挺爽快的,说不定还能给你减房租呢。”
  沈则安现下没空理会房东的情绪,“新房东的联系方式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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