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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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是用卑劣下作的手段,还是再次将自尊碾烂,他都不会在乎了。
  和江酌霜分开的第一年,血脉里的暴戾被刺激,他患上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他害怕自己发疯伤到江酌霜,甚至连远远看一眼对方都不敢,很快就转学走了。
  后来是他的父亲,如今艾德蒙森家族的家主——理查德·艾德蒙森找他谈话了。
  理查德并没有怪罪那位“东方美人”。
  一切苦果都归咎于卡斯帕自身不够强大。
  当时理查德·艾德蒙森是这么说的。
  “如果在对方没有配偶的情况下退缩,卡斯帕,你的懦弱真是让我难以置信。”
  卡斯帕没有给理查德任何回应。
  但自那天起,他就开始配合治疗,在病情稳定的时候,会去江酌霜的音乐会。
  直到这个月,他病情才彻底稳定。
  这也是他敢主动出现在晚宴的原因。
  担心被江酌霜看出端倪,卡斯帕俯身将对方放到沙发上,主动转移话题。
  “如果以‘frost’为主题作曲,我会写空谷和风。”
  “为什么呢?”江酌霜转了转手中的笔,“我以为你会说……月亮?蝴蝶?玫瑰?”
  他社交平台评论区喊什么的都有。
  小蝴蝶小月亮老婆霜霜宝宝……
  随着江酌霜抬手的动作,他身上松松垮垮的墨绿色衬衫衣袖滑落,露出一截藕白的手臂。
  卡斯帕被这抹白晃了眼,等对方不满地打了个响指,他才堪堪回过神。
  “或许是因为,从我认识frost起,他身上就有一种很自由的感觉。”
  艾德蒙森家族虽然没那么迂腐,禁止家族成员学习乐器,但也不算支持。
  第一次听到“frost”这个名字,他下意识觉得对方一定是被家族“流放”到国外的。
  当对方乐团缺人,托人邀请他加入当小提琴手时,他只觉得不屑。
  ——反正也和之前的二世祖一样,只是拿音乐当标签,玩玩而已吧。
  所以卡斯帕拒绝了江酌霜。
  对方倒也没有继续找他,微妙的被轻视感让卡斯帕有点不自在。
  贵族学院的联欢晚会上,一名新生的小提琴乐声夺得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卡斯帕问:“这是谁?”
  “frost啊,就是你拒绝的新生~”
  对方语气里的揶揄让卡斯帕不太自然。
  “frost不是竖琴手吗?小提琴也……很专业。”
  对面那人一脸看透,戏谑开口。
  “得了吧,你也被我们frost迷倒了吧。”
  从对方的口中,卡斯帕得知frost擅长作曲,每种乐器都得了解一点。
  至于有多擅长……
  所有人只知道,frost精通竖琴。
  或许这场为人惊叹的小提琴演奏,在frost那,也只算得上是“了解”。
  台上最后一个音符落下。
  台下响起热烈不绝的掌声。
  frost优雅地完成谢幕礼,紧接着他直起身,视线在台下扫过,似乎在寻找什么。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卡斯帕的方向。
  两人隔得太远,卡斯帕不确定对方是否在与自己对视,但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似乎想到什么,江酌霜垂眸一笑。
  旋即重新将小提琴架在肩膀上,拉动琴弓,挑衅一般,划出一声尖啸的不和谐音符。
  他意气风发地勾起唇,眼神不屑。
  所有人都知道,frost发给卡斯帕的邀请被拒绝了,不难猜出这是在挑衅谁。
  后者的冷酷众人不是第一次知道,但前者的狂傲他们的确第一次见。
  江酌霜笑吟吟地挥挥手,转身下台。
  卡斯帕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兀然起身。
  离席后,他往frost的休息室方向走去。
  走到门口,却听见里面响起“窣窣”的声音。
  ……像是有谁在晃动药瓶。
  休息室的门没有关紧。
  卡斯帕推开门,发现刚刚在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仰靠在沙发上。
  面色惨白,嘴唇紧抿。
  额头上渗出薄薄一层冷汗。
  因为手在细微地发抖,连倾倒药片这么简单的举动都没办法完成。
  明明每说一个字都艰难无比,他听到有人进来,开口第一句话却是——“把门锁上。”
  卡斯帕锁门后,迅速帮他倒了一杯温水。
  江酌霜就着温水吞服药片,等错乱的喘息平复,才慢慢睁开眼。
  他有些意外。
  “……原来是你啊。”
  卡斯帕将一旁的毯子盖在江酌霜的身上:“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frost下台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对方的脚步似乎有些不稳,曲子演奏到后半段,节奏快了许多。
  江酌霜锁骨凹陷处有未褪的潮红,精致苍白的脸上也漫起病态的红。
  他靠在沙发上,嗓音沙哑地说:“不需要,等一会就好了。”
  沙发上七零八落散着药片,卡斯帕帮江酌霜把药片重新装进药瓶里。
  瓶身上印着晦涩的专业名词,他查了一下,这是一种罕见病的特效药。
  卡斯帕以为frost是自由的风,其实对方也被困囿于两侧狭窄的峡谷之中。
  偏偏少年生命力旺盛,在狭窄一线天中,不息地寻找出路。
  第16章 never apart
  江酌霜将竖琴抵在肩头,随手拨了几个音符,模出山谷的空灵感。
  卡斯帕的想法与他设想的旋律不谋而合,编曲过程还算顺利。
  江酌霜负责专心创作旋律,卡斯帕则在一旁帮他画简易的音乐草图。
  碎片化的旋律单拎出来都很出彩,但要组合在一起,又欠缺一些协调性。
  江酌霜按住轻颤的琴弦,思索后问:“如果你在山谷里,会是什么?”
  仅仅是短暂的思索,卡斯帕便有了答案。
  “或许是一块从高处坠落的石头?落到山谷底部,产生短暂的回音。”
  石头只能靠坠落与山谷产生一点联系。
  “好悲观的回答。”江酌霜起身走到他面前,“或许你可以把自己想象得更重要一点?”
  卡斯帕问:“怎么样才算重要?”
  江酌霜想了想:“比如说,偶然路过的雀鸟在这块石头上安了家?”
  卡斯帕捏捏江酌霜的鼻子,“怎么可能,雀鸟怎么会喜欢在低处安家?”
  “怎么不可能?”江酌霜坐进卡斯帕的怀中,“就像我喜欢你一样,这只雀鸟就对那块石头呢?”
  卡斯帕的手托住江酌霜的大腿根部。
  对方靠得更近了,胸膛几乎要贴在一起。
  “就这么放心我?”卡斯帕摩挲对方的锁骨,蓝色的眼睛里沉着笑意,“小少爷应该知道,我们艾德蒙森家族,没一个好东西。”
  “我是不介意啦。”江酌霜笑嘻嘻,“但是你要小心一点哦,这里有监控,我哥本来就不喜欢你,看到你调戏我,肯定更生气。”
  只有被冤枉的人才知道自己有多无辜。
  卡斯帕问:“你哥不会阻挠我们吧?”
  懂行的人都知道这句话里茶味有多重。
  江酌霜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外面铁栏门被打开的声音——江邬回来了。
  江酌霜还坐在卡斯帕怀里,附耳问:“你说,待会要不要让我哥进来呢?”
  卡斯帕眉梢微挑,半开玩笑:“这么早就打算公开我们的关系了?”
  “是呀,小心一点。”江酌霜笑嘻嘻,“介绍以后,小心我哥把你腿都给打断。”
  卡斯帕动作轻柔地拨了拨江酌霜的头发,带着薄茧的手指抚摸过少年的额头。
  “被打算什么,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名分,我愿意现在就吞下砒.霜。”
  江酌霜一本正经:“你中文不好,其实砒.霜是糖的意思,不要奖励自己哦。”
  卡斯帕唇角扬起,瞥向一旁的糖纸,“这么说,你刚才喂我吃的都是砒.霜吗?”
  江酌霜坐在卡斯帕身上,点点头。
  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给卡斯帕萌化了。
  “你就算喂我吃砒.霜,我也会咽下去。”
  卡斯帕忽然低头凑近少年,动作很慢,像是在给对方拒绝的时间。
  可江酌霜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知是笃定他不会做什么,还是默许了。
  但最后卡斯帕也没能做什么。
  因为音乐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来的速度太快了,就像是有人在监控上看到某些画面,急不可耐地赶了过来一样。
  隔着厚重的木门,江邬的声音不辨喜怒:“霜霜,我可以进来吗?”
  江酌霜搂着卡斯帕,同时说:“可以呀。”
  江邬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那两人亲密地待在一起,反倒显得他才像是那个不识趣的闯入者。
  江邬站在门口,指腹摩挲着袖扣的纹路,心脏中仿佛流淌出阴暗的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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