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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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开!”续星离挣扎着,用另一只手推搡着,结果在续昼纯白的衬衫上留下了一大片鲜艳的血迹。
  续昼的神情顿时变得更差,直接一手箍住续星离的两个手腕,强硬地拉着他上楼。
  半路上遇到了拿着纱布和药的佣人。佣人看见续星离被血染红的双手,原本想问问需不需要包扎,却被续昼阴着的脸吓得没敢开口。
  续昼也没要他们的,只是带着续星离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熟练地从书柜上拿下医药箱。
  然后他让续星离在床上坐好,这才松开了手。
  续星离知道自己逃不掉,便坐在柔软的床上赌气地不停晃着腿,又不肯看拿药的续昼,只能抿着唇摊开手掌,入眼一片血肉模糊。
  伤口不深,有些地方已经不再流血,续星离就伸出手指在伤口上重重摩擦了下,很快猩红的血液再次溢出,他自己也疼得一抖。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用力地按住他。
  “你在做什么?”续昼的声音染上压抑的气愤,可能还有隐隐的诧异。
  续星离眨眨眼,又想起来什么,抬起眼,眸子里盛着些隐秘的笑意,开了口,声音微小得几乎听不见:“真不疼,当初我死的时候比这个疼多了。”
  比起被车撞飞全身粉碎,现在这点小伤带来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你说什么?”
  他的下巴忽的被捏住,接着手指用力,不让他低下头,只能对上续昼沉沉的眼神。
  续星离被迫张开嘴,却只是耸了耸肩,说:“没什么。”
  续昼又盯了他好一会儿,眼眸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开他。
  续星离的手被他哥抓着进行清洗消毒和包扎,尽管他之前那么说,但是药水抹上伤口的时候他还是抿住唇,全身疼得止不住地微颤。
  续昼显然是感受到他的动作,停了一瞬,最后加快速度将纱布缠上他的手掌。
  快结束时,他终于主动开了口:“我想知道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续星离轻哼一声,说:“直接下楼去听续榆编故事不就好了?何必问我呢?”
  续昼闻言看了他一眼,思忖片刻,再次开口:“你也可以编故事,我听你说。”
  续星离愣了下,可很快回过神,撇过头说:“无人在意,懒得说。”
  续昼立刻伸手按住他的后脖颈,将他的头转过来面向自己,接话道:“我在意,星儿,说吧。”
  这下续星离彻底怔住。
  续昼的声音低沉嘶哑,夹杂着无奈与下意识的宠溺。
  就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长大后,续星离没有像从前那般黏人,续昼也逐渐变得生硬冷漠。
  饶是对续昼生着气,也知道续昼对自己不会有其他任何的想法,可是听到这个已经快要陌生的语气,续星离的心尖还是重重一颤。
  他垂下头,喉结轻轻地滚动着,之前张牙舞爪的气质瞬间消失,仿佛变成了一只无措的小兽。
  “你告诉我,是续榆先撞得你吗?”续昼见状,乘胜追击地引导。
  续星离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对上了他鼓励的眸子,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续昼站起身:“我知道了。”
  然后他将续星离拉起来,将他送回自己的房间,说:“在伤口恢复之前不要练琴了。”
  续星离愣了下,又想起来不久前自己和续昼大吵了一架,冷着脸说:“那你也不准碰我的钢琴!”
  续昼静了一秒,最终点头:“好。”
  续星离满脸不信任:“说到做到,我之前说的那些话也不是闹着玩的!”
  续昼垂眸看他:“说到做到。”
  这还差不多。
  续星离轻哼一声,正要关门,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抬起头问:“白老师还会来吗?”
  续昼静静地看着他,说:“看你。”
  续星离挑了挑眉,说:“和平时的时间一样就行。”
  续昼便点点头:“我去说。”随后又嘱咐道,“伤口不要碰水,早点休息。”
  第12章 夜谈
  续昼回到楼下时,续榆还在包扎,他后来摔的那一下一点没给自己留后路,双臂的皮肤都被锋利的碎片划破,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叶嘉婷不忍心看,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似乎这样就能为续榆减轻疼痛。
  她满眼心疼,下意识开口说:“星星最近叛逆期,我下次一定好好教育他,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哥哥呢?”
  上药的疼痛让续榆紧皱着眉,闻言看向身旁的母亲,垂着眼愧疚地说:“是我太着急,不小心撞到了小星,才让小星撞倒了青花瓷,他肯定也吓坏了,不是故意推倒我的。”
  如果续星离此刻在这里,一定会冷笑一声,然后巴不得自戳双眼,但是这些话落在叶嘉婷和续铭耳朵里,完完全全变了味。
  “你不用为他开脱,小榆,”叶嘉婷看上去自责极了,急忙说,“我们都看到是他推了你,我们会站在你这边的。”
  续铭也拧着眉说:“那孩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周管家!”
  管家站在身边俯首:“有什么吩咐,老爷?”
  “让续昼将续星离带下来,给小榆认错。”
  “是。”管家微一点头,转身就要上楼,却看见了站在楼梯口的那人。
  “大少爷。”他立刻俯下身,喊了一句。
  这一声让客厅里的其他三人同时看过来,只见续昼没什么表情地微微颔首,抬脚朝他们走来。
  他身形笔挺如竹,自成年以来便一直坚持健身,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和在白色衬衫下隐隐可见的肌肉,真真正正诠释了什么叫肩宽腰窄。而衣袖上被续星离沾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了,变成了腐朽的墨色,压迫感随着靠近越来越强。
  他在续铭身边站定,微垂下眸,视线从坐在沙发上的续榆的脸上轻轻扫过,最后停在了某处。
  续铭朝他身后看了眼,问:“你弟弟呢?”
  续昼面不改色开了口:“我让他回房间休息去了。”
  “休息?”续铭勃然大怒,“他砸了家里的古董,又把小榆弄成这个样子,自己休息去了?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还有你,续昼,怎么能任他胡来?”
  续昼闻言抬眸:“他也受伤了,流了很多血,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疼,也不代表他就做错了。”
  他的声音稳重低沉,仿佛天生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号召力,让人不能忽视。
  “什么意思?”续铭也不例外,蹙着眉望向他。
  续昼朝一个地方望去,没有说话。
  续铭跟着看过去,随后兀的明白了什么,过了许久才慢慢收回视线,语气不像刚刚那般强硬,只一板一眼地说:“续昼,你跟我来。”
  两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再回来时,续铭的脸色极差,续昼双手插进裤兜,情绪淡淡地站在他身旁。
  “父亲,我先上楼了。”他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转而离开了。
  续铭摆摆手,随后对上了叶嘉婷和续榆的视线。续榆没敢停留,下一秒就快速移开视线,放轻声音低低喊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让续铭的神情变得更差,他的眉眼锋利,自上而下俯视他人时眼神习惯变得犀利,让人忍不住感到害怕。
  续榆直觉不对,此刻在续铭的注视下只觉得如坐针毡,后背出了一身汗。
  但是续铭终是没有说什么,只喊他:“小榆,早点上楼休息去吧,我要和你妈妈说一些事。”
  听到这句话,续榆愣了一瞬,他的心慌极了,可是不敢忤逆续铭的命令,只能站起身,在管家的护送下回到房间。
  三楼房间。
  这次受伤,伤口处隐隐作痛,续星离翻来覆去睡不着。
  虽然没有像车祸那样疼,但好歹出车祸也就痛那一小会儿,现在手掌处不断传来密密麻麻的疼更不好受。
  早知道他就不逞强了,干嘛非要犟到这口气呢?受伤了还疼在自己身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续星离欲哭无泪地心想。
  他无聊透顶,从床上爬起来,可是双手缠着绷带,连手机都差点拿不住,更别说玩音游了。
  要下楼逛逛吗?可他用脚都能想象出来楼下是怎样的一幅场景,为了保护自己的眼睛不被污染,他只能在自己的房间里瞎晃荡,无数次擦过了钢琴,忍了又忍,最后推开玻璃拉门,来到阳台。
  他的阳台也挺大,摆着一张小圆桌,门旁边还装了吊篮藤椅,上面垫着毛茸茸的焦糖色小猫坐垫。秋千旁边是一小块花圃,在凛冬时只剩下满地的枯枝败叶。
  不过简然之前爬过的那棵梧桐不再只有光秃秃的树枝,而是冒了新芽,正对着续星离的房间,被暖黄灯光照亮,在寒风中显得生机勃勃。
  续星离盯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
  就在他即将碰到那株嫩芽时,楼下传来窸窣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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