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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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允宁这么说,太子在这些人眼中还有望当皇帝?”
  萧恪反问道:“叡王庸碌无能,是个人都不会觉得他能当皇帝吧?”
  康王闻言笑了声道,“这倒是。既然你这么说,那便先留着他,日后若是他聪明些为我们所用,也算不辜负允宁今日在我这儿保下他的情分了。”
  正说着话,康王的侍卫匆匆来禀。他原是要凑到主子跟前的,却被康王退了下,跪到略远些的地方去了。
  “你直说便是,允宁是‘自己人’。”
  那侍卫垂首称是,这才回道:“禀王爷,右金吾卫将军到了,正在府外。”
  康王一听是贺绥来了,不由抬头暼了萧恪一眼,见他面上并无意外之色,便又道:“贺将军到了,你们还不将人请进来?!”
  那人答曰:“贺将军说是来接郡王爷回府,无意叨扰王爷。”
  说是无意叨扰,但贺绥领了一堆人往康王府门口一站,一副破门抄家的架势,说是无意又有谁信?
  康王原是懒得送人的,可想到贺绥亲自来,便又生出些旁的心思来,复又起身过来,揽住萧恪肩膀,说话间便要一同送送。
  王府门外,贺绥马未下,甲未卸,眼神凌厉,随行士卒气势逼人。直到瞅见康王与萧恪一并出来,他才下了马站在阶下等。
  待康王又近了些,拱手向对方行了一礼道:“微臣参见王爷。”
  多年沙场征战让贺绥周身多了杀伐之气,如今官至右金吾卫将军,气势已今非昔比。偏又不倨傲,更无半步行差踏错,便是旁人眼热,也只能忍而不发,奈何不了他。
  “贺将军惦念允宁,这人才来了本王府中一时半刻,将军便亲自带人来寻,这份真情,着实令人感动。”
  “王爷客气了。”贺绥伸手去迎人,眼神一瞥就瞧见了萧恪脖子上的指痕,掐得不算重,故而并未青紫,但在贺绥看来,仍是碍眼。至于是谁做的,根本无需猜,“不知允宁何处得罪了王爷?竟须劳动王爷亲自动手?”
  习惯了萧恪的话里有话,骤然碰上这硬碰硬的武将,康王不禁失笑。而后才故作不在意说道:“不过是个玩笑,本王一时力气大了。说起来,正有一事要说给将军听。七皇兄如今无后嗣承继香火,本王想着……”
  “王爷。”贺绥直接开口打断了康王的话,他素日并不是这样刚硬之人,今日却是因见了萧恪脖子上的掐痕,着实有些怒了;再则也是对康王这等为一己之私,置旁人生死于不顾的叛国之人不忿,故而说话的口气都强硬了不少,“允宁与臣是圣上赐婚,他既入了抚宁侯府,纳妾留嗣之事便该由臣说了算。”
  “那贺将军想如何呢?”
  “非是臣想如何。今日让允宁过来,本就是为婉拒王爷先前心意,人今晚会送还,还请王爷见谅。”
  若是早几日,康王高低得让贺绥下不来台,但此刻他已接纳了萧恪方才所提办法,之所以问,一则是存了些试探的心思,二则是最后做个常识,眼见贺绥一副要活吞了他的模样,也便罢了。
  “无妨。原不过是想全了那丫头的念想,既然将军与我侄儿两心相悦,本王这个做叔叔的自不便强求了。”本来就是康王要强迫萧恪留嗣,如今这谎话信口拈来,硬将自己说成是好心人,听来也是讽刺。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贺绥总不至于驳了康王的颜面,他虽不知对方为何如此痛快,却还是照规矩给对方行了礼道:“多谢王爷,那臣与允宁便不多叨扰了。”
  “请。”
  贺绥抱拳回了一礼后直接翻身上马,略俯身朝萧恪伸出手。
  无需多说什么,萧恪直接伸手,借着贺绥的力上了马,外人瞧去,自是一副冷面将军抱小郎君上马的‘美景’。
  萧恪乐得旁人误会,他好继续做他与世无争的‘侯夫人’。
  只是萧恪称病躲懒不上朝,并不代表万世太平。自通敌案一出,祁风和萧恪被拉下水,三皇子这边的心思明显活络了不少。
  到后来齐帝下令释放萧恪与祁风时,三皇子一派的气焰更是嚣张到了顶点。如果不是怕被皇帝猜忌,只恨不得连着太子一起踩到泥里去。
  正如萧恪所说,那窝囊了一辈子的陈国公可算是找到了出头的机会,萧恪病的那段日子,数他蹦得最欢。
  然而乐极生悲,最是符合陈国公此刻的心境。他如往常一般,搜罗了祁太尉及其门生的诸多罪状,就等着上朝再踩一脚。可等御史台的言官开始说话后,陈国公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名款款而谈的御史。
  明明奏折是他前日同人拟好的,昨晚才同一盒银票一起交给那个御史的,可如今那人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他奏折里的。而最要命的是,被弹劾的人成了陈国公自己。
  震惊一下,陈国公没等皇帝开口质询,便越众而出,高声反驳道:“陛下,苏御史满口胡言,所奏皆为子虚乌有,陛下切不可相信!”
  那姓苏的御史也不同他争辩什么,只低头奏报:“陛下,臣今日所奏皆为陈国公亲笔所书,只是国公爷送来的那份上写着晋王的名讳,另附贿金四千两于昨夜送到臣府中。书信与贿金,臣已封存,于今日呈交予大理寺卿。”
  “陈卿,你可有话要说?”
  陈国公并非能言善辩之人,虽承袭了爵位,但这么多年一直在工部的闲职上不温不火。若不过是贵妃妹妹和一个皇子外甥给了他争一争的错觉,根本不是争权夺利的那号人。更何况这事本就是他做的,突然被揭发,实在是百口莫辩,仅剩的念头唯有喊冤了。
  通敌的案子还没个定论,如今又绞进去一个陈国公,大理寺卿的头都大了。
  幸或不幸的是,齐帝今日因为朝堂纷争越发烦心,偏身体不济,底下陈国公嚎丧似的喊冤搅扰得他一阵头晕目眩。
  “陛下!”随着裴东安一声惊呼,底下众人齐齐住口。他们虽是好奇,可碍着不能直视天子的礼法规矩,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再吱声。
  唯有太子开口说了句:“还请父皇保重龙体!”
  叡王见被抢了先,心中不由懊悔,面上也装出一副无比忧心的模样,跟着也劝了一句。他二人开口之后,底下众臣才齐声附和。
  齐帝却仍旧心烦,裴东安在旁帮他按着额上穴位竟仍不觉缓解,越是为身子状况心急便越是难受,更听不得臣子聒噪。
  大手一挥直接道:“着令大理寺五日内查明事由!在此之前,御史台苏诲、陈国公软禁于各自府中不得出入。”
  底下几人领旨谢恩,刚退回列中,便听得上首的皇帝叹了口气道:“午后宣燕郡王入宫听旨。”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王爷先在偏殿稍坐,陛下才召了太子殿下说话,这会儿您还进不去。”
  伺候的内侍得了裴东安的吩咐,将萧恪引进偏殿,又奉了茶果,在旁陪着说话,一边解释了让萧恪等待的缘故,一边又道:“陛下今日发了好一顿火,王爷您这会儿不进去也是好事。”
  萧恪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只是他右手仍不利索,拨开盖碗时只能用拇指扣住盖碗顶端,慢慢推开一些。
  能在皇帝寝宫伺候的,没一个蠢笨。那内侍瞧见萧恪的手,也不明着说出,只说道:“陛下素日最喜饮这贡品黄芽,每年都等不到岁贡的新茶,不过近来陛下身子有些不安,这茶也喝得少了,底下人这才取了去岁的陈茶沏了,奴婢这就命下面人给王爷换一杯。”
  那人说着便躬身伸手去接茶杯,萧恪笑了声,将茶碗递了过去,随口说了句,“公公只瞧了一眼就瞧出这是新茶陈茶?”
  “奴婢等伺候陛下起居,自然是事事留心,哪能连这也分不清。”其实那内侍压根没分出来。若是未泡,还可摸一摸嗅一嗅分辨,可这茶已沏了。除非个中行家,再想分辨新茶陈茶,便只能入口品了,内侍如此说,不过是要给他换茶寻个合适的由头罢了。
  萧恪当然清楚,却不拆穿。对方既卖了好儿,又将齐帝近况一并告知了,便只笑着说道:“那便…有劳公公了。”
  “王爷客气。”
  内侍再回来,带来了‘新’沏的茶,只是这次未用盖碗,而换了一只青瓷压手杯,茶也换了一种,足可见这人极有眼力见。而他之所以如此卖力讨好萧恪,无非是敲中燕郡王如今最得圣眷,宫中内侍府以裴东安和朱昭等位阶较高的大太监更是屡屡向其示好,底下的人精自然是有样学样。
  不多时,齐帝那边又派了人传召,萧恪整了整衣冠,由宫人引着去面圣。
  到宫门口时,正与脸色阴沉的太子撞了个正着,引路的宫人与萧恪同时退到一边,躬身向太子殿下行礼。
  萧定昊在萧恪身前停住了脚步,周遭知道些内情的宫人立刻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太子与燕郡王,本该是君臣手足有别,奈何他们之间夹着个抚宁侯,且萧恪这些年来摆明了针对太子的娘舅。如今这对堂兄弟在皇帝宫殿外撞上,明明无人开口,旁人却隐隐察觉出剑拔弩张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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