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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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恪摇摇头,只说是听完龚野的身份有些震惊。毕竟和旁人一起重活一世这种怪力乱神的话说出口,难免有些惊世骇俗了,他还没有想好解释的理由,便只能继续瞒着。
  自怀中取出一枚铜符,交予贺牧,一边交待道:“这是我的令符。押送粮草的是两个魏姓少年,他们只认牌子不认人,牧姐届时去晋阳城中的广源米行找他们兄弟二人即可。”
  一枚小小的铜符关系着十几万大军入冬前的生计,贺牧攥着那牌子只觉有千钧重。
  她此刻也不似方才那般针锋相对,看着面前坦坦荡荡的少年,丝毫不扭捏要面子,直接低头躬身朝萧恪深深一拜。
  “我代北境军的将士们谢过了!方才是我一时气血冲头,还望谅解。”
  “牧姐!”萧恪赶忙伸手扶了下,“我同阿绥同心同德,您也是我的姐姐,这个谢字实在是见外了。”
  他们这头一笑泯恩仇,倒显得萧琢这个亲哥哥有些尴尬。大抵是终年驻守边关,萧琢较其他两个兄弟显得更严肃些。
  贺牧虽是女子,但父母故去多年,她也随夫君征战沙场多年,早没了那许多女儿心性,性子直来直去。这会儿寒暄的话说完,便直接问道:“多谢。只是我还要问你,你同阿绥…是当真的?”
  “是。”萧恪眼神坚定,没有半分犹豫。
  “长姐…”
  贺绥知道自己姐姐的脾性,刚刚便想开口劝住,只不过话还没说出来,就见贺牧柳眉一竖,斥了句:“我又不会吃了他,你急什么?子骞,你把人都带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萧恪说。”
  白子骞过来拍了下小舅子的肩膀,伸手把人带着往外走。见人扭着头不愿意离开,便小声劝道:“这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你姐姐是刀子嘴豆腐心,不顾把燕郡王如何的。反而是你就在这儿你姐姐更来气…咱们也好多年没见了,快跟我说说我家那臭小子这些年怎么样?”
  说着话,半推半就地把贺绥带了出去。临走时没忘记伸手勾了下在旁呆站着的萧琢。
  等三人结伴出去了,贺牧才转回头来,盯着萧恪的眼睛,冷着脸质问道:“你说要同我家阿绥一起,那你可知他是贺家唯一的男丁?还是说你日后肯让他为贺家留香火?”
  留香火就意味着要将贺绥拱手让给某个女子,将来他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儿。萧恪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头堵得慌。
  所以即便贺牧拿传宗接代的大事责问,萧恪仍是摇头。
  “牧姐。我承认我自私,可我没办法将自己的爱人拱手让人。”
  “那你可问过阿绥?你怎知他不想有自己的孩儿?”
  “我确实不曾问过阿绥,但我同他心意相通,我们都不会为了旁的事背弃彼此。纵然是日后权倾朝野,这点都不会改变……”萧恪已经错过一次,他不会允许自己再错第二次,更加不会重蹈前生覆辙,将贺绥伤得那样深。
  “若阿绥想要海晏河清,我便揽尽权柄为他铺路,若他想平安厮守,我便学着做贤臣,辅佐明君。”
  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权势利禄早没有那许多执念,萧恪仅有的野心只为弥补自己前生诸多过错,为贺绥今生平安顺遂而活。
  “你……”
  “牧姐,我所言句句为真。若有违背,便教我今生不得好死。”
  萧恪眼神坚定,贺牧看着他的模样,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被打乱了。又想着弟弟被拉走前的模样,自心底生出几分无力来,不由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阿绥那个实心眼是认定了你,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未必拉得回来,随你们去就是。你只需记住你方才发过的誓,若有违背,不必等老天爷罚你,我先给你捅个对穿!”
  贺牧故作凶狠地‘威胁’了一番后,又补了一句道:“不过若是你真心对阿绥,我也会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看待。若是阿绥一时孟浪,把你欺负狠了,我也向着你!”
  边说还便豪爽地拍了拍萧恪的肩头,那力道让萧恪觉得自己险些要被贺牧拍进土里去。
  至于这夫妇俩一致把自己当成下面的那个,萧恪很机智得没有挑明。毕竟要是让贺牧这个暴脾气知道自己把她弟弟给上了,到时候就是发誓也换不来她的认可了,没准自己还会挨顿胖揍,索性就这么误会着挺好。
  “走!咱们去找他们仨去,这么久没见了,我也想听听我宝贝儿子好不好!”
  贺牧也不是个扭捏纠结的性子,俩人既说开了,她心中也可安心些了。毕竟亲弟弟和亲儿子都被困在京城,她整日担忧自己的至亲会被为难苛待,有人拼了命护着,也是个好事。
  白子骞带着人就在旁边的帐子,贺牧带着萧恪进去的时候,里面没人说话,也是赶巧三个人都不是什么健谈的主儿。彼此之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也就白子骞问起儿子的时候主动开了几次口。
  “允宁。”一见到人进来,贺绥一下子站起身走过来,也同样唤了站在一旁的贺牧一声,“长姐。”
  “嗯。你们今日什么打算?”
  贺绥瞧了眼萧恪,后者代为回答:“我们不能久留,几句话的功夫就得走。这趟来是我装病叫人拖着燕州那边,我们俩偷偷过来的,若是耽误久了总归容易露出破绽。阿绥是背着京里的,我不想节外生枝。”
  贺牧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大营这边知道你们过来的都是自己人,走得时候我们没办法相送,路上且小心着。”
  “牧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贺牧侧头,正好瞅了萧琢一眼。共事多年,她也知道他萧成玉是怎么个闷骚性子,这会明明一肚子话要跟弟弟说,却抹不开面,给贺牧看得有些着急,干脆顺手帮个忙。
  “阿绥过来同我说说小琮,我都好几年没见他了,可长高了些?习武可还坚持着?唉…他们兄弟俩好几年没见,让他们单独聊聊,咱们姐弟俩也好好说说话。”
  连珠炮似的问完,也不管旁的,直接扽着弟弟回主帐去了,只留下萧家两兄弟相对无言。
  “大哥…”
  “允宁…”
  该说不说兄弟还是默契的,竟同时开口唤对方。
  “大哥先说罢,我就是叫叫你。”萧恪主动开口,事实上他也确实只是再见大哥,心中有些感慨罢了。
  萧琢叹了口气,却没有立刻开口。又沉默了会儿,他才终于开口说道:“母妃他们可还好?”
  萧恪摇了摇头,眼神垂下来看向帐子的一处角落。而后缓缓道:“狗皇帝至今仍忌惮着父王。对我和母妃多番挑拨试探,虽说都应付过去了,但终归明面上是闹翻了,母妃心里肯定不好受。”
  “京中情势如此危险?”
  “嗯。大哥若是有机会回京,也请不要说出去。京中有人暗中图谋,我府上也不太平,更遑论母妃那里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出什么岔子。”萧恪对自家大哥并没有隐瞒,“北燕的事,还请大哥上心。至于燕州这边,我会处理好,不给你们留后患。”
  萧琢看着面色阴沉的亲弟弟,一时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早些年分别时幺弟还是个脾气倔的愣小子,那时自己生怕他作天作地,闯出祸来连累家人。
  可如今看着萧恪老谋深算的稳重模样,又觉得对一个刚刚束发的少年来说过于沉重了些,只是他素来不善言辞,更不懂得温言安慰,到最后只能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嘱咐道:“万事小心,但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狠。”
  “大哥放心。”
  第七十九章
  许是萧恪在京中的名声不好,又或者是对方根本没把一个半大少年当成威胁,竟也没有警惕着,萧恪同贺绥偷偷往返了一趟约莫近时日也无人察觉。
  梁砚秋提心吊胆了好些日子才把人盼回来。看样子,如若萧恪再拖些日子,还真能把个堂堂七尺男儿逼急哭了。
  不过萧恪一回来,梁砚秋就扎扎实实病了一场,请了大夫回来,只说是心火虚,开两副方子吃上十天半个月养着便好。倒是杜慷听闻此事,瞧萧恪的眼神越发古怪。
  “燕州刺史霍奇参见王爷。”
  燕州刺史是个虎背熊腰的北地汉子,是早些年行伍出身,为着曾是程昌年的故旧部下,人又还算会来事,给保举了个州府长官。
  萧恪印象中,此人并没有太多才能,但小心思却不少。和沈亟那种有胆魄的升迁不同,霍奇能平步青云,大半是踩着他父王和贺老将军上位的。
  “霍大人请起。”萧恪仔细打量了下人,随后才慢慢悠悠地喊起,倒是将京城贵胄那一套拿腔拿调使了个五六分。
  “谢王爷……杜大人。”燕州虽是下州,但州府刺史的官阶还是要比杜慷这从四品的官高些的。
  霍奇这些年跟着程昌年当了几年土皇帝,自是瞧不起杜慷这起子人,态度也傲慢了许多,只问候了一句便将人撇在一边,径自说道:“王爷代天子巡视,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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