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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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宝珠一听,那还得了,他还从来没听说过光凭口谕就能将三品官员下诏狱的!
  “仅凭口谕你们就能来拿人?!”赵宝珠上前一步,就要和秦显理论:“你们——”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冷厉的声音传来:“宝珠!”
  赵宝珠被喝住,转过头看向人群中,便见叶京华神色冷硬,朝他克制地摇了摇头。赵宝珠看他如此神色,一时也不敢说话了:“……少爷。”
  叶京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而看向秦显,道:“宝珠上京不久,冲撞了指挥使,还请您见谅。”
  秦显闻言,看了赵宝珠一眼,到底是回过了头。
  他看向在包围下依旧面色淡然、长身玉立的叶京华,略挑了挑眉锋,抬起右手在空中挥了挥,旁边的锦衣卫立即上前,’啪’地一下将镣铐扣在了叶京华手上。
  赵宝珠叶京华被那玄铁镣铐扣住,心下一痛,眼圈立即红了。
  叶京华的神色倒是很平静,依旧如同万里玄冰,由众锦衣卫簇拥着走上马车,从头到位都未再回头看赵宝珠一眼。
  待北镇府司的马车绝尘而去,连车轮碾起的烟尘在空中消散,赵宝珠依旧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盯着马车离开的方向。
  楚午、言林二人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赵宝珠苍白的侧脸:“大人……”骤然遭逢此变,两人也不知该如何劝起,只得干巴巴地道:“大人,您别着急。”
  听到他们的声音,赵宝珠才像是骤然清醒过来一般,脚下一软,若不是言林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差点整个人都软倒了下去。
  “为什么……”赵宝珠面上血色尽褪,喃喃道:“为什么不回头?”
  “大人!”楚午和言林两人吓得不轻,赶忙搀着赵宝珠往府里走,一边还朝旁边吓懵了的下人们道:“快去请大夫——“
  他们怕赵宝珠一时气急攻心,身体出了岔子,那样他们真的就万死不能辞其咎了!
  赵府的下人们乱成了一团,倒水的倒水的,请大夫的请大夫,丫鬟玥琴满脸担忧地用打湿了的帕子擦拭赵宝珠额上的冷汗,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了万金护心丹,要赵宝珠服下。
  赵宝珠神色怔怔,在玥琴试图将丹药喂进他嘴里的时候才有所动作,推开了她:“不用,我没事。”
  玥琴满脸担忧地看着赵宝珠说得上是惨白的脸色,担忧道:“可……可是——”这可看着不像是没事啊!
  赵宝珠抬起手顿在空中,玥琴见状不敢再说什么,垂头退开来,赵宝珠抬头看了看满屋的仆人开口道:
  “都下去。”
  下人们闻言,只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都退了下去。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楚午、言林两人侍立在赵宝珠身侧,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们十分小心地打量赵宝珠的脸色,生怕他被气出个好歹来。赵宝珠沉默着,在脑中将方才的变故一帧一帧回放,过了小半刻,他抬起头看向言林、楚午两人:
  “你们是禁军,可以凭腰牌进宫。”他紧紧盯住二人:“你们能见到太子殿下马?”
  楚午,言林一愣,遂对视了一眼,在赵宝珠充满压迫感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应该……可以。”
  他们从属禁军,是可以凭腰牌出入皇宫。且太子说过若是赵宝珠这里有异动,他们需随时进宫汇报。只是今日发生的事太出人意料,他们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若是其中与太子有关——
  楚午和言林有些犹豫,然而下一瞬,赵宝珠便道:“那就进宫去,找到太子。”赵宝珠冷声道:“告诉他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二人被他的目光所摄,登时僵在了原地。赵宝珠烦躁地皱了皱眉头,冷喝了一声:“还不快去?!”
  二人一抖,赶忙称遵命,遂转身小跑着朝府门去了。
  赵宝珠看着他们的背影,咬紧后牙,抬起手揉了揉抽疼的额角,若是此事真的与太子有关——
  赵宝珠并不想揣测到太子头上,因着在赵家村时的种种,他很难把任何阴谋诡计和那个温和仁厚的铁牛哥联系在一起——可还能是谁呢?在听说过叶京华近日来暗中与太子相争的种种后,他便知道两人之间已经结下了不小的梁子。加之这京城中还有谁能使唤地动锦衣卫?但是,少爷不是说他没有留下把柄吗,到底是什么罪名能够让锦衣卫来得这么突然——
  赵宝珠两手抓着头发,脑中飞速思索着,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赵大人,兵部的常大人来了!”
  小厮高声道,遂又回头看了一眼,慌张地说:“还有兵部尚书府上的王公子!”
  赵宝珠猛地抬起头,便见两道身影自府外走进,正是常守洸和王瑜仁。
  常守洸大步流星地跨入屋内,剑眉紧蹙,看向赵宝珠的第一句话便是:“叶京华被抓走了?”
  赵宝珠抬眼看向他,眼底猩红。
  看他的神情,常守洸什么都明白了,他心下一沉,问道:“谁来抓的人?”
  赵宝珠看着他,喉头动了动,声音有些发紧,道:“锦衣卫。”
  闻言,常守洸面上一震,遂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赵宝珠偏头看向他,几乎是有些急迫地向前倾身:“常兄,你与军中之人相熟,你知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常守洸看了他一眼,接着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王瑜仁:“瑜仁,此事你比我清楚,你来说。”
  闻言,赵宝珠猛地转过头看向王瑜仁。
  王瑜仁在他的目光下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见赵宝珠面色苍白却眼圈通红的样子,又有些不忍:
  “大人——”
  他趋向前去,站在赵宝珠身旁,低声将知道的事情快快说了一遍:
  “消息是昨天夜里传进京城的,说是邕州有个名叫王华之人不知怎么的忽然开始胡言乱语,说是他知道当年太子在掸国一战中失踪的内幕,要将密信献给岭南五管都督钱广宁大人。”
  赵宝珠闻言一愣,遂蹙起眉:“什么意思?什么叫掸国之战的内幕?“
  掸国之战,不就是战况太过激烈凶险,所以太子在乱局中失踪了吗?
  王瑜仁顿了顿,神色也不自觉地严肃下来,压低了声音道:“据那王华所说,当年与掸国一战中是有人通敌,提前泄露了军情,才导致了太子殿下兵败。”
  听到这儿,赵宝珠若有所感,心中一震,嘴唇抖了抖,面上更是苍白了一分。
  王瑜仁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闭了闭眼,横下心一口气全说了出来:“而王华声称,当时那个暗中通敌、泄露军报的反贼正是受了叶京华的指使,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暗害太子殿下,只要太子殿下死在乱军里,他就可以趁机扶五皇子上位,夺取社稷——”
  听了这话,赵宝珠的脑中有一瞬的空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瑜仁,似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一般。过了数息,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数下,猛地从座上站了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浑话?!”
  赵宝珠简直要气炸了,只觉血气一下子从腹部窜到了头顶,脸颊迅速涨红:
  “这等无稽之言,分明就是恶意中伤,岂可当真?!”他瞪着常、王二人,急道:“那满口谎话的混账是什么人!”
  常守洸在他的怒火下小心道:“……听闻,这个王华曾在皇寺中修行,还俗后不知行踪,有人说他在当地算风水,有人说是给邕州当地守军当过一段时间的军师——”
  赵宝珠闻言,眼中几乎喷出火来:“那不是个地皮流氓吗?!此人疯癫之言、岂可信乎!他有什么证据?!”
  王瑜仁也觉得这件事太过儿戏,有些无奈道:“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信件,王华指出了那叛贼的名字。说他曾是叶家的下人,后来受叶京华指示从了军,成为了太子身边的一颗棋子——”
  赵宝珠深觉荒谬,感情这是在编书呢!一个小小的下人想从军就能从军?就算是他真从了军,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士卒罢了,怎么就能接触到如此重要的军报,同时还能里通敌国呢?
  要知道叶府是世代大儒清流,一向是从文仕的路子,和武官军队想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连叶相都做不到的事,叶府一个小小的下人难道能做到不成?!
  赵宝珠冷笑出声,满眼冷意,甚至有没有那个所谓的’下人’,恐怕都是个谜!
  这招实在不算明智,赵宝珠稍稍冷静下来,坐回到椅子上,略微思考后道:
  “这倒也不难办。”
  他右手抚了抚额角,抬起眼来:“将那贼人押送进京,交与衙门严审,一切便可明了。”
  这等市井流氓、赖头和尚之流,略一审问便会露出马脚,更不用提他的故事简直是漏洞百出!赵宝珠恨恨地想道,这个胡乱诬陷的小人,必得将他绳之以法,好好治个散布流言、诽谤朝中重臣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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