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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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玄忌伸臂拦住去路,“定要给我一个说法不可!”
  “…”
  云知年未曾想到这两人会如此这般较真,刚想要劝说几句,却被裴玄忌抢先一步挡下。
  “这是我同他之间的事,跟你无关,年儿,回房歇息去。”
  “阿忌…”
  “回去。”
  “放心,我知道分寸。”
  裴玄忌平日里虽事事依他,但若当真起来,自有种不容人抗拒的气势,格外迫人。
  云知年便也不好再坚持。
  “好啊。”
  柳廷则见此情形,也索性同裴玄忌撕破脸,“朝廷苦陇西割据久矣,我作为百官之首,早就想同你们裴氏好好谈谈了。裴小参军,既然你较着不放,不如我们现在就同去一趟军营,把那裴老将军叫来,我们一起好好说个理儿,如何?”
  *
  约摸到了隔日黎明将至时,裴玄忌才回府。
  云知年正侧卧在被中休憩。
  他心中记挂裴玄忌,这两天睡得都极不安稳,中途出去去寻过他,结果才知,裴玄忌同柳廷则去了一趟军营,压根还没回来,这心里的不安便隐隐扩大。
  现下,那熟悉的松雪气息钻入被褥,云知年才稍稍定神。
  云知年没有回头,任凭衣袍被扯开,当滚烫的唇贴上他的脖侧时,才轻声问了一句,“事情都解决了?你没有为难柳大人罢?”
  “嗯。”
  裴玄忌嗓音发闷,吻却是更重了些。
  云知年的蛊虫因这亲近很快就被勾出来了,连呼吸都带着烫,所以,当裴玄忌的指尖挨到伤处,发现涂好的药膏被云知年自己擦掉了,而与此同时,云知年居然自己在口口擦好了油膏时,赫然微震。
  云知年将脑袋埋进枕头,小小声地,“我昨日擦药时,发现…已经养好了…阿忌…你不用…不用再为我忍耐…”
  “啊…”
  话未说完,云知年的声儿就被抑回了喉里。
  …
  伏在云知年肩上,极爱怜地吻了吻他刚刚落泪泛红的眼尾,“年儿,你怎么这么好?”
  云知年被他亲得有些羞赧…现在天光大亮,他这一动心念,被裴玄忌折腾了近乎两个时辰,后来他困累到睁不开眼,也是裴玄忌替他清理擦身,还张罗着伺候他洗漱用完早膳,才过了这么会儿的功夫,就又扒着他开始温存。
  云知年倒是有些招架不住,心中不禁暗暗感叹,这人的体力当真是好。
  裴府的仆从大概是被打过招呼了,竟无一人过来打扰他们,用过午膳后,那先行下榻的小郡王江旋安倒是很烦人的跑来闹着要看云知年,裴玄忌黑下脸同他吵了会儿,好不容易赶走,云知年才得空问起正事。
  “你同柳大人之间到底怎么了?今日怎的都没瞧见他?”
  云知年语气有些关切。
  彼时,裴玄忌正带他在裴府闲逛。
  裴府府邸甚大,是九进九出的深宅大院,回廊深长,府院正中央还有一硕大的人工湖,盛开的芙蕖摇曳生姿,秀色动人。
  裴玄忌干脆陪他一道泛舟湖上,波光粼粼间,云知年能瞧见少年人眉心的一点皱痕。
  “不提了。”
  裴玄忌依然郁卒,双瞳对上云知年后,才露出点儿勉强的笑意,“那个书袋子脸皮薄,被我一通嘲弄,自觉没脸见人,就躲在房间不肯出来了呗,今早还唤了人给他送饭,无事的。”
  “我问的是你。”
  云知年哪里瞧不出裴玄忌的情绪。
  裴玄忌是个不大愿意表露喜怒的性子,总惯常一副冷峻模样,但相处日深,云知年也越发能够觉察到他心思当中最是细腻柔软的部分,所以云知年能瞧得出,裴玄忌现在应当是不开心的。
  云知年握住裴玄忌的手,“你不高兴。”
  “为什么?”
  “可以同我说说吗?”
  “没,没什么。”
  裴玄忌转过眼,正对上云知年坚定的目光,这心不知怎的,就倏而柔软。
  云知年肯将自己的过往告知于他。
  自己又为何不能将心事同云知年倾诉呢。
  裴玄忌垂下眼,“有时…我…常常会想…我的父亲,大概并不喜欢我。”
  昨夜,他同柳廷则置气,两人当真连夜去往营地,裴玄忌本是一心维护裴氏一族的荣耀,结果没想到…
  被赶出来的那个人…是他。
  “我没见到他。”
  裴玄忌故作洒脱地笑了笑,只眼中却透着寒凉,“而且,赶我出来的人,是姚越。”
  “姚越,就陪在我父亲身边。哈…”
  “姚越?”
  云知年微微诧异,“他也过来陇西了?”
  “是。”
  裴玄忌大抵也没想到姚越会来,更没想到,姚越来后,就径自被裴千峰叫去营地,同他的长兄一道,陪在他的父亲身边。
  而他这个小儿子,则要同其余来贺寿的客人一样,留在裴府,等候接见。
  “是不是很可笑啊?”
  裴玄忌问云知年,“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比之于我,他更喜欢姚越。”
  云知年没有做声。
  只是默默将裴玄忌发颤的手握至更紧。
  平心而论,裴玄忌绝对是个够优秀的儿子,年少有为,心思纯良,待人接物时虽是性子冷了些,但其实重情重义,无论是与之共事的同僚,还是他的手下,都无不钦佩敬重他的为人,就连江旋安其实虽口口声声说着讨厌他,但其实也最是依赖于他。
  加之裴玄忌又是幺子,合该会更受到父亲喜爱才是。
  但这世间家事向来难断…
  云知年知晓裴刘氏并非是裴玄忌的亲母,这几日相处下来,裴刘氏虽对裴玄忌很好,裴玄忌也知礼敬她,可两人间到底算不得亲厚,若因生母之故牵怒于裴玄忌,也并非不是不可能。
  只是…上一代的恩怨,连累到孩子身上…对于裴玄忌而言,实在不公允。
  任谁都能瞧出裴玄忌对于父亲家人的在意。
  云知年学着裴玄忌常常摸他脑袋的动作,也揉了揉裴玄忌的头,嗓音柔缓地说道,“这其中想必有所误会,待裴老将军过寿时,你再同他好好谈谈。”
  云知年宽慰他,“你对他用心,他是能感受到的。”
  “更何况,还有那份寿礼。”
  “那是裴老将军喜欢的礼物,他收到后定会开怀的。”
  刚回裴府时,裴玄忌就去检查过被人从船上带回来的木箱,当时刺杀他们的匪人并非是为求财,所以木箱倒是没大受损,但被水浸泡严重,很多地方的色泽都沉了下去,然而时间仓促,也来不及准备一份更好的寿礼了。
  倒是云知年的那份,因一直被柳廷则贴身护着,没大受损。
  云知年看出裴玄忌的难过,便干脆将自己准备的那份交给裴玄忌,“同样都是程老先生的作品,你拿我的去也是一样,只不过,这份寿礼到底没有你自己动手的那份有意义,但相信裴老将军也能体会到你的一片孝心。”
  “当真?”
  裴玄忌正在犯愁,闻言大喜,竟一把将云知年抱起,“年儿,你当真给我了?”
  云知年笑着点头。
  “我要怎么报答你?!”
  今日,在莲丛中的小舟上,云知年再度被圈入怀中。
  裴玄忌的手一寸一寸,同他紧密相贴,像只大型犬类一样,贪婪地吸嗅着这人发丝间的清香,原本郁闷的心情也在怀抱中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听完你的安慰,我心里竟觉得畅快不少。”
  “年儿,我究竟要如何报答你?”
  云知年低头碰了下裴玄忌唇,“能遇上你…”
  就是上天对我的最好恩赐和回报了。
  一池春水悠悠。
  然而谁也不知,池畔另侧正有一双冰冷阴鸷的眼,死死盯向这拥抱在一起的二人。
  第54章
  这几日, 裴玄忌几乎无时无刻同云知年腻在一处,携他在陇西镇中四处游山逛水,还带他走遍了自己小时长大的每一处角落。
  裴刘氏早早吩咐府里的人, 包括裴二小姐,都莫要打扰他们, 柳廷则近来也消停不少, 没怎么去寻裴玄忌的茬儿, 倒是江旋安,见这两人日渐亲密,颇为眼热, 便也缠着云知年要他带着一道。
  云知年心疼江旋安,自然应允。
  裴玄忌斜乜了一眼几乎贴在云知年跟前逛集市的臭小孩, 声调十分薄凉,“小郡王, 你今年十二岁了。”
  “嗯嗯嗯!”
  江旋安十分随意地敷衍了裴玄忌两句, 就冲云知年扬起小脸蛋, “哥哥, 我吃不下了,你帮我吃掉!”
  江旋安手里抱着一只大大的糯米饴糖酥,啃了一口就递给云知年。
  云知年正要伸手接过,裴玄忌就很不客气地夺过糖酥,塞回给江旋安,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自己买的,自己吃。”
  “哥哥!”
  江旋安还要闹。
  裴玄忌却道,“你十二岁了,可以考虑娶郡王妃了, 待我回阳义之后,就替你好好物色一个,省得你总是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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