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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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皇上…饶命啊…呜呜…”
  顷刻间,那美人就被侍卫拖下,惨叫声犹自回荡,而自始至终,江寒祁都未有忤逆钟后。
  处死完一个舞姬美妾之后,钟后的心情似是倏然变好,她心平气和地坐下,同江寒祁话起家常。
  席间也重新热络起来。
  裴玄忌饮下热茶后,脑袋依旧还有些晕沉,也不再多言。
  钟鸣三声,吉时将至。
  钟后便对江寒祁道,“祁儿,宁妃的病也生得有些时日了,太医署的那帮酒囊饭袋每日都去问诊,却迟迟查不出病因,所以哀家擅作主张,去请教了钦天监的张监正,他说,宁妃的病其实是同最近的天象有关,说是那天象不好,有灾星现世,而宁妃乃是福星之身,命格相冲,所以,才至失魂疯怔。”
  康婉也在旁附和道,“臣妾自小同宁儿相识,妹妹出生时确是天生异象,就连高僧都说,妹妹乃是福星降世,是上天专程派下护佑大晋的。”
  “有这种事?”
  江寒祁神色淡淡。
  钟后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哀家担心灾星现世,祸害江山,便嘱咐张监正定要查明那灾星究竟是谁,祁儿,你待会放天灯时,也为宁妃多放一盏,替她祈福。”
  “好,朕知道了。”
  江寒祁起身,来至殿外高台。
  是到了该放天灯的时刻了。
  高台,金檐斗拱,光灿耀目。
  江寒祁接过宫人递来的灯,一一放飞,细雪明灯,交相辉映,万千光点融于长夜,亮若白昼。
  臣子们言笑晏晏地围来观灯。
  江旋安也挤在人群中看得稀奇,瞪大了眼眸,不时鼓掌叫好。
  唯裴玄忌心不在焉。
  他又想到那日,云知年想借由在天灯中做手脚的法子向皇上争宠。
  他这段日子,总被江寒祁传召,也无甚大事,就是让他陪着谈谈军务以及裴氏的事情。
  可这么一来,裴玄忌到底就没有旁的时间去寻姚越盘问了,也不知姚越有没有给云知年想要的东西,但无论如何,只要一想到云知年要向江寒祁献媚争宠,这心头就像哽了一块什么异物般地,生生难咽。
  连同这漫天的明灯好像都瞬间失了颜色。
  裴玄忌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摸了把脸,沐在冷风中,竟还觉得有些烫热,想来,大约是酒还未完全消散罢?他压下自己对云知年的思忖,强迫着,将注意力放回到天灯上。
  江寒祁已开始放第三盏天灯了。
  这盏天灯由君主亲手放飞后,各臣子,各后妃,各皇亲便可开始自行放花灯。
  此盏天灯形状圆润完美,但彩纸上只绣绘了寥寥几句吉语,其余部分则皆是空白。
  钦天监的神官则在一旁扯着嗓子神神叨叨地喊着,一盏敬天地,二盏礼神佛,三盏护社稷,保佑大晋福泽绵长。
  然而,就在江寒祁抬手点燃天灯的一刹,原本空出的纸面上忽然现出了一行字!
  墨黑的字被顺势而上的火舌烧得鲜红,犹若滴血,令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看见。
  “灾星出,祸乱起。”
  江寒祁动作骤然止住。
  他反应过来,想要命人灭了这灯火,可已然是来不及了!
  火苗迅速吞噬灯骨,燃烧殆尽前,纸面侧边迅速映出三个血红大字。
  “江旋安。”
  第22章
  “什么!灾星…灾星居然是…”
  “小郡王江旋安?”
  “荒唐!荒唐!可…可这毕竟是天灯呀!天灯显字,定是高祖皇帝显灵!此是上天的示意!上天的示意!”
  群臣顿时哗然一片。
  钦天监神官带头下跪,疾呼苍天显灵,其余臣子见状,亦纷纷指向瑟躲在裴玄忌身后,早已吓得呆若木鸡的江旋安。
  “皇上!既然天灯显灵!此等灾星祸害断不可留!”
  “怪力乱神之事怎可亲信!你们休要胡说!”
  江寒祁凤目微张,喝退众人,他已从震惊之中回神,冲江旋安伸出手,“安儿,到叔父跟前来。”
  “叔父!”
  江旋安咬着唇,猛扑到江寒祁怀中,眼泪泗流,“安儿才不是灾星!安儿什么都不知道!”
  “这自古以来,灾星都只为祸害江山而降世,哪有自己承认的道理?”
  “祁儿。”
  钟后不疾不徐地迈至高台,气度威仪强势,“自去岁以来,茔上等地接连遭受水患以致灾害,这赈灾也颇为不顺,民怨四起!朝堂不安,后宫之中亦是波折连连,皇嗣早夭,后妃疯怔,依哀家之见,这当中定有蹊跷!今夜连这天灯都显了灵,江旋安无辜与否,传钦天监监正问话便知。”
  “还是说…”
  钟后看向江寒祁,眼含厉色,“你要一心护着一个可能是灾星的孩子,而置大晋朝廷,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年前,茔上传回消息。
  果然正如云知年所料,民愤一经煽动后,大量灾民便伙同县兵发动暴乱,钟后胞弟钟相全丧命,柳廷则等命官亦被困于茔上。
  江寒祁已暗中派人前去茔上营救,将此事压下不表,但钟后许已从旁人那里得知到了一些风声,才会如此咄咄逼人。
  “皇帝?!”
  钟后毫不相让,依旧紧逼。
  臣子们也惊于那突然显字的天灯,无不纷纷帮腔,求请江寒祁应以大晋为重,不可顾念私情。
  江寒祁终于点头,“就依母后所言,传钦天监监正张之荣。”
  很快,那张之荣便携着一众神官,登临高台,装神弄鬼地掐指望月一番后,便言之凿凿地道,如今天象生异,荧惑守心,是为不祥,而灾星所临方位正在阳义,若灾星不除,大晋未来必将会有更多祸难。
  “来人!”
  江寒祁尚未发话,钟后就率先一步,命令守在殿前的皇城禁卫,“将在场阳义诸人,全部拿下!就近羁押!”
  “阳义…阳义除小郡王外…还有…还有…”
  “那位从汔州来的裴三公子!”
  “裴玄忌啊!”
  方才还向裴玄忌套近乎敬酒的大臣们个个面露难色,交头接耳起来。
  而当事人裴玄忌,剑眉凛目,抱臂立于殿前,任由禁卫军将他包围起来,依旧不动如山,一副浑不在意,潇洒看戏之姿。
  而许是摘月楼这边动静太大,本被安置在偏殿中的一干军士闻声而动。
  顷刻间,脚步重重沓来。
  狄子牧携一众戎装佩刀,甲胄披身的士兵,反将皇城禁卫围住,另有几人守在摘月楼殿门前,有臣子见情况不对,想要溜走,却被横过眼前的刀锋吓得当即瘫软在地,直拍着腿根大呼混账。
  摘月楼里乱做一团,惊叫迭起。
  裴玄忌此次入京其实并未带太多人马,只有十多个从陇西一路跟随他去往阳义,从小一道在军营里长大的弟兄们,他们总嬉笑着说要随老大一同进京开开眼界,裴玄忌便就带上了他们。
  这帮人平时只知练兵打仗,没那么多繁规缛节的规矩,只一见到老大被困,便火急火燎拔刀相助。
  同宫里的禁军相比,裴玄忌的人,在人数上并不占优,但俱个个面露狠色,身手不凡,同禁军对峙时也丝毫不落下风。
  禁军统领楚横闻讯带人赶至增援,他举刀指向狄子牧,怒骂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身为外臣,带兵闹事,难不成是想造反么?!”
  狄子牧当仁不让,“是禁军先对我们家公子不利的。”
  江寒祁则并未发话。
  所以两方人马皆未动手,但仍是颇有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
  终于,裴玄忌伸臂格开挡于身前的狄子牧,迎向楚横的刀,双目若点漆,“你们都下去。”
  他酒未全醒,沉哑的嗓音中带了股慵懒之意。
  “头儿?”
  “下去。”
  *
  裴玄忌的人退了个干净。
  但仍未走远,依旧将摘月楼层层围住。
  方才被吓破了胆儿的大臣们忍不住地出声咒骂,“胡闹啊!怎能带兵带刀进皇城啊!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将陛下放在眼里!臣不像臣的!陛下就应当狠狠治了这裴玄忌同江旋安之罪,也好给裴氏一点教训!”
  “大晋是乱世之国,向来以军权割据,几年前,若非裴氏松口,江氏胜算能有几何?…拉拢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
  江寒祁确未发令要将裴玄忌拿下。
  就连钟后也自震惊之中回神,她许是未料到裴三公子如今也在阳义赴任。
  裴氏同钟氏交集浅薄,钟后几次有意拉拢,都未能成功,这次裴玄忌入京,也不曾拜见过她,细想之下,便生怕今天这出戏会将这裴氏推去帝党那边,便扬着嗓子找补道,“那天灯显示灾星是江旋安!祸不及旁人!还请皇帝即刻下令,将江旋安押下!”
  江旋安一直在哭,小脸都憋得透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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