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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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不想去。”
  江寒祁侧身躲过。
  云知年的手落了空,在半空中定定悬了很久,才复垂下。
  他未再多言,只就那么静静望向江寒祁,浅茶色的眸光中却全然都是执着。
  江寒祁受不了云知年这样的眼神。
  三年以前,云知年也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迫他答应那件事。
  而从那之后,他几乎夜夜发梦,及至头疾发作,药石难医。
  江寒祁近乎粗暴地扯过云知年的领口,本就宽大的宫袍被轻而易举地撕开,指腹毫无怜惜地碾在那人胸前,眼看着那人的皮肤在自己的下,随动作微微起伏着,江寒祁才吐出胸腔中憋着的一口恶气。
  “你知不知道,你很招人喜欢啊?”
  “就连柳廷则那副又硬又臭的驴脾气,今日都为你向朕低头了。”
  “奴才是陛下的人…”
  云知年无助地咬住樱色菱唇,可恼人的声音还是一直从口中细细逸出。
  云知年只好闭上眼,扶住江寒祁的腰,想要在君主怀里寻个舒服点儿的位置。
  江寒祁当然不会让他得逞,用力搡开他,居高临下地瞥了眼被摔在地上,衣冠不整的云知年,“你也知道自己是朕的人啊?那为何…为何…”
  语气里似是藏了满腔忿火,但最终还是悄无声息地湮灭,化作一句残酷地冷笑,“罢了,自己去寝殿里罚跪。”
  “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身子跪。”
  说罢,便也不再看云知年,而是紧了紧身上的氅袍,头也不回地重新迈入茫茫风雪之中。
  待到江寒祁再折返回殿时,已约摸是过了戌时。
  云知年跪趴在铜镜前。
  他的面前散着好些江寒祁留在寝殿中待批的奏折,而云知年正提着支朱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跪着时,袍摆无可避免地短上去一截,浑-圆的tun-瓣挨在自己的脚尖上,亮白而柔软。
  江寒祁竟然见怪不怪似的,没有管他,而是兀自换了寝衣,坐到一侧的矮榻,拿起桌上剩下的奏折翻看。
  殿内暖灯如豆。
  这一主一奴,居然诡异得静谧安宁。
  终于,云知年批完了眼前的折子,刚欲直起身子揉揉手腕,身上便挨了一脚,随后,脸就被粗暴地按进了身下的绒毯之中。
  “看什么折子看得这般出神?连朕过来了都不知道?”
  云知年还未放下的朱笔被江寒祁夺走,他随手在旁边搁着的砚碟里蘸了点儿朱墨。
  “说。”
  男人凤目微眯,气息危险。
  云知年停了一下。
  朱笔便就在他身上划下一道。
  软毛尖尖又湿又滑,拂在皮肤上,带来酥麻痒意。
  云知年颤栗地蜷缩了下腰身,却被男人强硬按住。
  “裴…裴玄忌!”
  云知年受不住了,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了这个名字。
  “小郡王江旋安三个月前刚被分封至阳义,他,他亦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裴氏托关系调任去了阳义汔州,当中必有因由,且他下月初,居然主动要来上京…述职。”
  “你要查?”
  “要查。”
  “若有机会,便杀。”
  “以绝养虎为患。”
  云知年扭着腰骨,轻启唇瓣,刚吐出一个“杀”字,就被江寒祁彻底按倒。
  云知年神情麻木,却透着股狠厉,正如三年前,他对江寒祁说,除恶务尽,对待赵远净,要不留全尸,还要把同赵氏有关联的人统统杀掉。
  而事实上,云氏灭门后,是赵远净在街头找到了云氏兄弟收留,悉心养育教导。
  赵远净确有谋反之心,但于云知年和云识景而言,是义父,是恩人。
  江寒祁不喜欢这样的云知年,太过残忍狠辣,同天真善良的云识景,素有天壤之别。
  …
  云知年终于没法子再说出成句的话了。
  白皙透玉的皮肤也被江寒祁宽大的手掌拢住,那刚刚写上去的,明晃晃的朱色字迹也在江寒祁的手心糊做一团,任意摆折成。
  只依稀能看见原本的三字,裴玄忌。
  第7章
  云知年被送回偏斋时,已至夜深。
  江寒祁方才伤他太狠,以至于他的脚步都是虚软的,神情也有些恍然,甚至都没瞧见矮墙上正趴着一个人。
  那黑影待其余人走后,方才从矮墙上一跃而下,满面堆笑地冲云知年招手,“公公,是我,是我呀!”
  云知年看到骤然出现在眼前的姚越,面露困惑之色。
  “我来给公公送药。”
  姚越从怀间捧出一个布包,里面藏了个装酒的盅子,塞到云知年手上,“山参虫草煎的,都是滋补的,公公受了内伤,又着了冻,须好好调养一番。”
  云知年只好接过。
  “那公公先安歇着,我明日再来给公公送药!”
  很显然,姚越这番送药,未得任何人授意,是自作主张做的。
  “姚太医。”
  云知年便对姚越道,“多谢。”
  姚越碎碎声嘀咕着,“公公可莫再一口一个太医的唤我了,太折煞了!我就是署里一个低阶的小医官,平日里可无人唤我太医的,那老院使和宫里来使唤的宫人,都叫唤着,那小子,那小子…”
  姚越梗着脖子学陆儒吹着胡子骂人时的样子,学得有模有样的,十分滑稽生动。
  所以云知年便也忍俊不禁。
  朱色的唇-缝中露出一排整齐白糯的贝齿。
  姚越呆了一呆,旋又飞快地窜上墙头越了过去,消失在云知年的视野中。
  姚越给的药确都是好药。
  云知年也通些药理,所以,亦懂这药的可贵,且这药汤熬得很尽心,用布包裹着,一直到饮下之时都还是温热的,在胸口舒舒化开。
  云知年饮完药后,精神便振奋些许了,他拿出纸张笔墨,想了想,在上头写下了几味药材后折起,小心收好。
  又去盥洗殿里打了些水,将腰际处,江寒祁用朱笔写出来的印痕,盯着已然模糊的“裴玄忌”三字看了许久,才默默用水拭去。
  隔日傍晚时分,姚越又来了。
  大雪稍停,这处几乎与世隔绝的小院之中正在化雪,残冬金阳映在消融的雪水中,透出耀目璀色,而云知年周身笼在光圈当中,金质玉相,便更若是那九天神邸,清濯出尘。
  便可惜,仙子穿的,是那满沾俗尘的暗色蟒服。
  让人记起,他不过只是个宫中以色侍人的妖宦。
  云知年正立于庭院中清扫,清扫完毕,又去墙角饲弄了会儿两株不知名的发枯草藤,见草藤的根部被雪盖住了,就又重新过来扫雪。
  他今日未受召见,因此并没有戴三山帽,只将一头青丝随意挽在脑后,额前无可避免地荡下几缕碎发,软软贴于鬓间,愈显温软,
  姚越跑来抢走了云知年的扫帚,冲他道,“别扫了,公公内伤未愈,莫要再添劳累,要去一旁多歇着才是。”
  姚越今日显然是有备而来,问他道,“昨日的药公公可喝了?”
  “喝了。”
  云知年如实回答。
  “效果如何?”
  “很好。”
  “那便好。我今日又带了药材过来。”
  姚越果然又背了个包袱。
  云知年没有吭声,浅茶色的眸里却漾出一分惊诧。
  姚越能看出云知年的不解。
  他明白,虽说云知年地位特殊,但其实江寒祁对云知年的身体并不重视,否则也不会在云知年刚被净身之后,只随意地派人从太医署寻了个低阶医官去处置。但是,若云知年当真病得太重,有性命之忧了,君主又会龙颜大怒,命人叫来太医署最好的太医,要求不惜一切代价都得把人治好,上次陆院使便被好生吝责了一番。
  分明是在意的,平日里却又并不愿意好生养着,常下重手折磨着,凌虐着,囚在偏斋不闻不问着。
  十分矛盾。
  像是在故意同云知年置气。
  而云知年却也毫无怨怼,对待君主依旧俯首帖耳,乖若贱犬。
  姚越只好搬出江寒祁打消这人的疑虑,“是陛下身边的总管太监旺喜吩咐的,以后,都由我来看管公公的身体,陆院使也默许了,公公无需担心。”
  果然,云知年这下没有异议了。
  姚越便又道,“这药啊,得现熬现煎才能将药性完完全全发挥出来,公公这里可有地方熬药?”
  云知年点了头,领姚越进到殿房中。
  他在外殿寻了一会儿,搬出一个瓦罐和小灶锅,又拿出点灯用的火折子,望向姚越。
  只这灶锅瓦罐应是许久未曾用过,外头蒙上了厚厚一层灰,须得先行清理洗净才是,看来,得有一番功夫忙活。
  姚越放下背着的包袱,想了想,又从兜里取出几块用油纸包着的饼,送到云知年跟前。
  “公公可要吃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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