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李宝福又把晒在院里的谷翻了翻,继而把新收好的蚕沙用筛子筛出来,晒在太阳底下,等下次卖蚕茧时还可以多卖几个枕头。
  阴凉树下下,李宝福把已上了浆的丝一用筘钩穿在细而密地织筘上。每穿五十至七十个筘齿,便将丝绑成一个结。
  穿丝扣齿最费眼,还得一直低头,李宝福眼睛几乎都垂到那织筘了,这样一坐便是大半天。
  等李宝福穿好整排,拖着长丝整理经线时。
  赵庄生终于醒了,他穿着木屐出来,揉着头说:“什么时候了?”
  李宝福望了眼那金阳偏斜的天,继续转动木轴,说:“快酉时了吧。”
  赵庄生拍了几下头,说道:“你先歇会,明日我再来穿综,晚上想吃什么?”
  李宝福坐了一下午,脖子酸得不行,笑着说:“都行,吃来吃去就那几样。”
  “我看你午饭没怎么吃,待会儿给你煮完粟米蛤蜊粥怎么样?”吃饭时,赵庄生总会问李宝福的心思,生怕有什么没做好的,这小祖宗就生气不吃。
  李宝福眼睛一亮,笑着点头,赵庄生摸摸他的头,去厨房处理蛤蜊。
  这蛤蜊是昨日他和陈璋去晋江边的村子买的,一同买回来的还有鱼、虾这些常见又不贵的东西。古来便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靠水的庄户地自然是吃水。
  粟米捣成细碎粒,再将吐好沙的蛤蜊,洗净烫熟后剥肉取下,锅中加水,放入蛤蜊肉及姜丝烧开,而后倒入粟米。蛤蜊本就鲜美,不用加盐便已咸鲜十足。
  粟米粥两个大男人吃自然不够,赵庄生又下了一大碗面,过好凉水放入炒好的鸡蛋浇头,一勺子葱头油,拌了盘黄瓜。
  等吃饭时,李宝福没事做就去鸡窝摸蛋,期间不免要被那五只母鸡啄上两口,但一看篮子的几个蛋就也高兴。
  放蛋时,见打着赤膊的赵庄生围着灶台转,李宝福咂摸着嘴去了里屋,从钱箱里数了十个铜板丢在赵庄生那个小木箱里。
  吃完晚饭,李宝福仍躺在他那长椅子上喝着解腻的乌龙凉茶,赵庄生则收拾着屋里屋外,天光收前他还去割了一背篓鸡草和桑叶。
  李宝福等得有些烦,便自己烧了水洗好上床打蚊子,待天完全黑下,夜幕降临,赵庄生才关好房门进来。
  夏夜虽热,可李宝福总被赵庄生要求穿上短褂和及膝衬裤睡,但今夜有些热,李宝福脱了短褂,懒散躺着,见赵庄生在拍蚊子,说:“今日我们借了杨二二十文,那哥上次你送杨二嫂生产那事岂不是就给了你十文?”
  赵庄生打死最后一只蚊子,说:“十文也好,左右今年夏税已经交了,秋税我们也有钱交上去。”
  李宝福“哦”了一声,把蒲扇递给赵庄生说:“你扇。”
  赵庄生轻轻地打着蒲扇,月光照着他流畅结实的肌肉线条,这些日子地里活重,赵庄生整人被晒黑不少。
  尤其是那手臂与肩的肤色,在近一月的烈日照射下有一明显的黑白界线。
  未散去的水珠便有些许停在那黑亮肌肉上,李宝福看了会儿,见赵庄生已眯眼,扯了扯他的手臂。
  赵庄生便伸出有力的肩膀,让李宝福枕着,手环过他腰,把人侧搂在身侧。
  李宝福这人有时缠人,修长的腿摩挲着赵庄生的腿,手也有意地摸着赵庄生沟壑分明又结实的腹肌,继而向下,肌肤磨合的声音像是点燃夏夜干柴的火折子。
  黑夜中,赵庄生轻吁一气,而后呼吸便粗重了些,蒲扇也不打,抓住李宝福玩他那物的手,睁眼,垂下些许眼神,低声问道:“想要吗?”
  李宝福把那棍玩得甩来甩去,不时还打在腹肌上,他抬眼看着赵庄生,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
  赵庄生亲了亲李宝福的眉心,抽出手说:“我去看看小木箱有多少钱。”
  李宝福:“……”
  上次卖蚕的钱买完油盐酱醋、衣服布鞋剩下的钱不多,两人又常黑夜清晨都来,一次一百早花光了。
  且近日地里活多繁琐,赵庄生常倒头就睡,闲暇时李宝福有示意过赵庄生长夜漫漫时可做些其他的,但这榆木脑子只会守着那小木箱,没那么多钱就坚决不来。
  彷佛一旦不守这个事,那他赵庄生就成了不孝父母的人。
  于是等赵庄生把小木箱抱来,李宝福又烦了,心情来去快,他翻身面墙睡去。
  见得如此,赵庄生只得又把小木箱放回原位,掀帐睡下。
  黑夜中,李宝福越想越气,想得老二胀痛,并在发觉赵庄生都不抱自己时,心里更烦,当即一脚朝旁边踹去。
  赵庄生以为李宝福被蚊子咬了,赶忙给他打起扇子,然这风是火上浇油,李宝福打飞那可怜的蒲扇,在木板床上滚了两下。
  “怎么了?”赵庄生把薄被盖在李宝福肚子上,宽厚带茧的手抚摸着他的肩头。
  “与你何干。”李宝福心里堵得慌,说话就不会客气。
  然赵庄生并不生气,只探头过来亲亲李宝福的右眼尾,那柔软温热的唇瓣落在眼尾上时,似有羽毛骚挠了下李宝福的心。
  多年相依的生活已让他习惯赵庄生的存在,赵庄生迁就着他,守护着他,不论那犁有没有卸下,他似乎都围着李宝福转。
  有时李宝福想,若是赵庄生与别人一起生活,是不是也会这样?
  “是不是生哥气了?”赵庄生从李宝福背后抱住他,轻声道:“若是的话,等明日太阳升起来,可得消气。”
  “上次说好,生气归生气,可不能不理哥。”
  赵庄生胸膛不论四季如何都是热乎的,此刻贴着李宝福的背脊,那热浪源源不断传来,透过肌骨直传进李宝福心里,他翻了个身抱住赵庄生的健腰,说:“若是别人也做你弟弟,你是不是对他还要更好些?”
  “对别人好做什么?”赵庄生哭笑不得道,“我不就你一个弟弟吗?”
  “要真是这样呢?”李宝福说,“或是你父母给你找个新的契弟,你对他也会很好吧?”
  “不会的,”赵庄生搂紧李宝福,说:“不会有这样的事。”
  两人胸膛相贴地抱在一起,双腿互卡进了对方腿间,犹如榫卯般契合着。李宝福感觉到赵庄生隐隐抬头。蚕沙枕里清淡的桑叶味,携着男人身上淡淡的皂荚味道,清淡又催|情得很。
  李宝福扭了两下,说:“哥,你顶着我了。”
  赵庄生呼吸一滞,收紧手臂上的力,把李宝福往怀里带,说:“那钱够了,要吗?”
  李宝福好笑道:“不要。”
  赵庄生抿了下唇,松些力,说:“那睡觉。”
  然这觉是没睡成,到后面赵庄生搂着他真睡着了,李宝福仍被顶得难受,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把钱填上就是为了这事,怎能兀自生气白白浪费了呢?
  当即在赵庄生身上摸来摸去,赵庄生虽睡熟了,但东西却很清醒,迷糊间把李宝福抱在怀里亲来吻去。李宝福趁机把枕头下的脂膏扭开,给自己弄好,腿夹住赵庄生腰就抱了上去。
  一进熟处,赵庄生也醒了,翻压着李宝福亲嘴,那半睡梦中的吻很是激烈,亲得李宝福几乎喘不过来气。
  尚不知过了多久,李宝福受不住求饶时,赵庄生才将他半叠起,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断断续续地亲着他耳垂,说着:“哥只会对你好一辈子。”
  待夏夜流星划过长空,李宝福还微张着口喘气,赵庄生伏在他身上喘匀几口气,亲了几口才起来。
  但滚了许久汗泪的身躯一离开,李宝福便觉空虚,抱住赵庄生不撒手,赵庄生就把他抱在自己胸膛上趴着。
  两人喘着气,李宝福在赵庄生胸膛蹭着找到了个宽厚地方,困意来袭迷迷糊糊,心满意足的睡了。
  第15章
  三伏天还没过完,蚕就到了四龄,桑叶摘回来去热撒水就能喂给蚕,不用切碎倒是省心。
  这时地里活做的已差不多,一时农闲下来。赵庄生就在家织布、织葛衣,忙时就去陈璋家的茶地帮忙摘茶叶,赚几个辛苦钱。
  这日,李宝福在家舂米,听见屋外有人喊:“宝福兄弟住这里吗?”
  李宝福听声觉得眼熟,开门一看,门口竟站着身着半臂青衫,手持折扇的齐山民。
  李宝福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山民哥?!”
  齐山民笑着说:“正是!我说了等闲下来是要来看你的,”他把买的一斤猪肉放到李宝福手上,说:“见面礼。”
  李宝福顿时目瞪口呆,赶忙推辞:“这礼也太贵重,还是算了。”
  岂料齐山民摆手无所谓道:“我家多的是肉,不缺这个。”他往院里张望,说:“你哥呢?”
  李宝福把齐山民迎进正屋,给他倒了碗前些日子陈璋送的龙井,说:“出去了,山民哥你喝茶。”
  齐山民笑着接过,说:“谢了。你都好几次没去卖蛋了,我还怪想你的,看这两日不忙就来看看你。”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