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节拍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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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司徒薇和这只玩偶,窃窃私语在交头接耳中蔓延:“这谁送的啊?你送的?”
  少薇呼吸放轻,薄得如纸。
  是巧合么?她忘了有没有告诉过他送的是hellokitty了,因为和他相处时的自己总是有些恍惚。
  没有同学来问是不是她送的,但她不在乎,她只是全神贯注地等着司徒薇的肯定或否定。
  陈宁霄微微勾着唇角,目光看进司徒薇眼底:“怎么样,猜对了么?”
  司徒薇可以诚实的。她可以忠于内心说你猜错了,我不是最喜欢它。她甚至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她哥知道。她哥知道他猜错了,也在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的选择——诚实、失去bonus;或撒谎、获得bonus。
  司徒薇吞咽了一下,在和陈宁霄对视的这一刻眼神莫名地发虚。
  “猜对了……”她弱声说。
  她选择了bonus。
  陈宁霄笑了笑,司徒薇觉得这笑里有安抚和鼓励的成分,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
  “我还有事,你跟你同学好好庆祝。”他直起身,恢复到漫不经心的状态。
  司徒薇不情不愿地长长“哦”了一声,陈宁霄拍拍她头顶:“好好想想要什么。”
  说完这句后,他转身离开,没和少薇有什么额外的交集。
  屋里立刻沸腾起来,交头接耳时不再收着音量,而是争先恐后地互相问:“谁送的?谁送的啊?”
  司徒薇从盒子里捡起对折的卡片,里面手写着一行:“生日快乐,永远开心、少女、优秀。”落款是“你的同桌,少薇”。
  她看了两秒,视线穿过攒动的青春人影,对少薇抿唇笑:“谢谢你,少薇,我很喜欢。”
  室内安静了下来,如一锅沸腾的水被拿离锅炉,骤然放到了冰天雪地中。
  在十几双少男少女的目光中,少薇慌忙摆手——两只手一起摆,有受宠若惊的意味:“你喜欢就好,我、我随便选的……嗯,你喜欢我很开心。”
  她笑得眼睫弯弯,脸颊因为害羞而泛出绯红。
  友情的味道……充盈了她从未体验过的身体。
  见她如此,司徒薇不知道是被感染还是释怀了,也跟着更明媚地笑起来。对嘛,喜欢谁的都无所谓,关键是哥哥会因此送她更好的礼物啊。
  徐雯琦清清嗓子:“你还挺有眼光的嘛。”
  终于有女生敢打抱不平了:“少薇送的是正品,难怪刚刚会抗议啊……”
  “对啊对啊,一个天一个地,谁能高兴啊。”
  男生嚷嚷:“那又怎么了?反正最后都会揭晓的,就算误会也是一时的,玩不起就别玩啊!”
  “你这么激动,该不会是你送的吧?”
  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拉到了最初——对啊,那个丑绝的娃娃是谁送的?每个人都左顾右盼,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以证明自己绝不心虚。但也没人好意思上手去揭晓答案。
  还是徐雯琦一马当先:“我来看看!”
  她抱起原本的包装盒,试图找到什么卡片、字迹,但里面什么也没有。
  “晕,贺卡都不写一张。”
  “看看外包装呢?”
  “早就撕了扔了,这谁还分得清。”
  “完了。”徐雯琦笑道:“成悬案了。”
  “这简单啊,”班长道:“每个人认领下自己的礼物不就得了。”
  马上有女生拿起八音盒:“这我送的。”
  几个同学陆续效仿。争先恐后中,只有少薇感到不。
  妥:“别这样吧,谁送的司徒薇自己知道就好了……”
  她才刚刚经历了那么难堪、众口铄金的时刻,无法想象将这样的时刻加诸于另一个人。
  话一出口,那些兴致冲冲的同学们动作也都迟疑了起来,终至完全停住。那个拿八音盒的女生又率先将之放了回去,说:“有道理,我觉得少薇说得对。”
  少薇悄悄将汗湿的手贴到半裙上擦了擦。一抬眼,正对上徐雯琦冷睨的目光。
  “你今天很出风头啊。”她微微一笑。
  “太太,茶点果盘都准备好了。”起居室外,用人对司徒静道。
  她跟了司徒静很多年,倘若在大言不惭的情况下,她可以说上一句自己对主顾颇为了解。在她眼里的司徒静总是很疲倦,疲倦而平静,若有所思着,不知道在为什么困扰。除了爱女司徒薇,她很少会为别人流露出欣赏、欣慰的目光,哪怕是她亲生儿子陈宁霄。
  但在这一刻,用人发现了她眼底和整个面部肌肉的柔和。
  司徒静敛去脸上细微表情,走进房间招呼道:“大家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果汁?”
  刚刚有关娃娃的所有不快都已消弭于无痕,仿佛从来没有观众。
  聚会一直进行到了晚上七八点,氛围的高潮由曲天歌送的翻糖蛋糕点燃。那是一座高达五层的城堡造型蛋糕,简直可以称为艺术品,以至于所有人都看直了眼。
  司徒薇头戴公主冠冕对之合掌许愿,心想——要是那个游戏留到现在玩就好了,哥哥一定会猜这个蛋糕才是她所爱,她也就不必为了得到他额外的礼物而背上撒谎的负罪感了。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想错了。
  就算现在她被赠送了一台车子、一座城堡,她哥也依然会拿起那个中庸的玩偶。
  由于第二天还要上课,且期末考临近,一帮高中生很有分寸地在八点准时散了。一些学生有家长来接,一些是颐庆下面县市考来的住宿生,理所当然结了伴一起回校。司徒静还须去电台,临走前让用人安排一切。
  少薇欲走,被司徒薇悄悄拉了拉袖子,并使眼色。
  一旁的徐雯琦很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
  学生很快走完,最终留下的还有五人,加上少薇共是两男四女。显然她是临时被司徒薇拉进来的,并不知道他们要干嘛。
  直到藏在衣柜里的啤酒被偷偷拿了出来,少薇才知道他们原来是要喝酒。
  司徒薇的啤酒是日本进口,口感很好,度数却不低。在她的卧房中,一帮人将灯光打得很低,在床边和地毯上围坐,姿态模仿出大人的那种随性、洒脱的模样,小口小口地品尝着这校规禁止的液体。
  那氛围神圣得少薇忍不住想笑。她在酒吧……想到此思绪停顿。是了,他们才是正常的高中生,她是异类。
  酒精毕竟有作用,昏暗暧昧的灯光下,一个男生忽然说:“其实少薇身上有种神秘感。”
  少薇怔了下,在几人的目光中垂下眼睫,掌心温着啤酒罐。披在肩膀的头发滑落了下来,掩住了她沉默无言的侧脸。
  那男生来了劲:“对,就像现在这样,心里想什么从不放在脸上,有自己的秘密。”
  少薇有些僵硬地笑:“我没有秘密啊。”
  “你还没有?”另一个男生搭腔,“你可太有了!我问你,这肯定不是你第一次喝酒吧?”
  少薇一时想不到自己是哪里漏了馅,倒有些措手不及,不知该不该否认。
  徐雯琦凑到司徒薇耳边埋怨:“你留她干嘛呀,弄得大家都挺尴尬。”
  另一个较为玩得开的女生起哄道:“这个问题适合留给‘真心话大冒险’哦。”
  “不想答的话就喝一杯!”
  就这么顺畅地玩起来了。少薇不善推拉,闷头喝了一杯又一杯,等反应过来时,地上已东倒西歪了许多个易拉罐。
  其实这些人平时也不怎么找她玩,这会儿她一醉,也就自动被边缘化了,单独坐着,将脑袋枕在床沿看着他们玩。
  看到司徒薇和另一个男生喝了一杯交杯酒后,少薇的眼睛瞪得很大。
  那男生后来又贴了她面颊,其他几人都起哄,又怕被大人察觉,遂都压低了声音,氛围弄得比事实更禁忌。
  少薇被刺激得清醒了一瞬,但很快便再次陷入微醺的游离中。
  要告诉陈宁霄或者司徒静吗?不……她现在是司徒薇的朋友了,好的坏的,她都要为她守住秘密。
  司徒静每晚于十一点四十五分左右到家,因此这场不被允许的小聚会在十一点时散了。其他几人都有家长来接,怕酒味露馅,事实上都没敢怎么喝,少薇反而是被他们灌得最多的——这些少年小小年纪就已懂了支配人喝酒的快感了。
  少薇没有人来接,司徒薇将她轻轻推醒,让她去隔壁客卧睡。
  司徒薇知道自己家那位用人阿姨耳朵灵得很,又有主顾不睡她不睡的良好品格,因此动作放得十分轻柔,还不忘提醒少薇:“嘘,收声哦。”
  她可不想让母亲知道她聚会上有同学喝得烂醉如泥。
  少薇也不知自己被扶到了哪一处,只觉得身底下床铺十分柔软,温柔地托举着她、包裹着她。
  她睡得不省人事,车子远光灯从左至右滑过窗框穿透纱帘,照亮她毫无防备的苍白的眉眼。
  奔驰车在楼底下停稳,半夜三更,陈宁霄无意惊动任何人,径自穿过院子,从今天带少薇走的那道露天楼梯拾阶而上,拧钥匙开门。
  今夜是新月,薄薄银刃似的一弧,照不亮什么,屋内一切俱是朦胧廓影。
  主灯开关在床头及正门口,陈宁霄随手脱了t恤,上床去摸开关。皮肤察觉到芳香温热时已然来不及——
  灯光啪地应声而亮,照亮了他底下这具衣衫扣子解了两颗的身体,黑色长发自雪白颈项向下蔓延。
  陈宁霄目光一僵,果断将被子一把掀起盖在了少薇身上。这么做了之后,胸腔里的心脏才慢一拍地开始激烈狠跳,眉头拧得很深。
  谁放这里的?喝酒了?谁解的扣子?
  身下那双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如黑曜石一般清亮而迷离地望着上方宽肩窄腰的人影,继而变为与他对视。
  陈宁霄唇线微抿,但喉结的滚动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陈宁霄。”少薇看了他一阵,开口叫他,出奇地镇定,嗓音带些绵绵的沙哑。
  陈宁霄没说话。
  少薇:“你怎么会没穿衣服?”
  “……”
  被质问的人抓过了t恤套头,经年锻炼的身体随着这个动作而贲张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少薇呆呆地看着,眸里迷离如雾气般一点点散开。
  直到他穿完t恤,从自己上方撤回身,用跟她如出一辙的淡定说“抱歉,没发现你在这里”时,少薇终于倒抽了一口凉气,手脚并用地翻身坐起——
  不是梦!
  陈宁霄穿好衣服单腿盘坐,右手搭在膝盖上,回睨一眼:“醒了?”
  少薇语无伦次:“我我我我刚说梦话。”
  “知道。”
  怎么这么聪明啊!简直埋怨起他的智商来。
  陈宁霄勾起唇,戏谑意味分明:“你清醒时是现在这样的。”
  少薇满脸通红,偏过脸去小声回了一句:“你又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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