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丫鬟 第1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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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是希望女婿能够靠自己的实力,反正这孩子现在年纪还不到二十岁呢,正是读书的时候。否则,即便一时走了捷径,将来恐怕也追悔。
  筠姐儿颔首:“女儿也是这个意思。就是郎君也是这般想的,依我看,郎君和六哥似乎有些……也不能说不对付,但总是有些比较之心。如此,女儿也能利用这些,让郎君好生读书。”
  锦娘听了,满是欣慰:“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进了栖霞院,锦娘看了明月一眼,忍不住道:“这孩子才百日,就看起来漂亮的很,想必将来肯定也是个美人坯子。”
  “娘,我总觉得人漂亮只是皮囊。就像宁哥儿,只要他一开口,大家不会想到他外貌如何,只会觉得他才学好,人靠谱,谈吐清雅,将来必定是雏凤。”筠姐儿想到弟弟都会觉得更有安全感,就跟母亲给她的感觉类似。
  锦娘看向女儿:“你能这么说,说明你已经长大了。”
  母女二人又说了些私房话,筠姐儿突然道:“娘,您记得咱们以前隔壁的江颂么?”
  “看你说的,我当然记得,她家也不过搬走一二年吧。”锦娘努力回忆了一下,她最近天天待在家里管儿子,外头的事情都不怎么关注了。
  筠姐儿道:“她嫁到柯家去了,日子过的不好,柯家冲着她的嫁妆去的。她那个丈夫看着老实,其实只听他母亲的话。”
  “定的那样急,也不考察一二,心急就吃不到热豆腐。”锦娘摇头。
  不过,她很诧异:“你是怎么知晓的?”
  筠姐儿道:“是容妈妈帮我去甜水巷收租子,在路上遇到了江颂的妈妈,她见到容妈妈直哭呢,这我才知晓的。但我如今也只不过是魏家的小儿媳妇,自个儿还没站稳脚跟呢。再者,人家家里的事情,她有兄弟有爹娘,哪里轮得到我出头。”
  现下筠姐儿大小也是个小富婆了,甜水巷和洛阳三百亩的庄田收入,也是大几百贯,她本人还有月例银子,因此日子过的还是很自在的。
  所以,她很珍惜,并不胡乱出头。
  锦娘点头:“家务事很难管的,她娘也真是的,孩子年纪比你还小点,那么匆匆的嫁了出去,几万贯的嫁妆不被侵吞蚕食才怪。”
  母女二人也就不提这一家,因为很简单,和离再找下家就是最优解,否则在那泥淖里怎么都挣扎不出来。
  外面魏夫人派人过来,锦娘才出去。
  魏夫人见着锦娘,见她头上没戴冠子,而是用透明的素绡包上,绡上绣着浅浅的粉荷,发间都用玉帘梳插上,胸前戴着水晶项链,手上戴着白玉玉镯,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爽。
  “你这身爽利。”魏夫人笑。
  锦娘道:“您不知道我不耐烦戴金冠子,不怕您说,太重了,我头皮上次都有好深的印子。”
  魏夫人总觉得蒋羡夫妇完全没有做长辈的自觉,俩人还是特别年轻的感觉,看锦娘还是整个人灵巧,说话也完全和筠姐儿没什么差别。
  “你呀,怎么还说孩子气的话。”魏夫人忍俊不禁。
  锦娘道:“在嫂嫂这里,我也就不装相了。”
  二人说话间,宾客云集,锦娘身处其中,见这场宴会办的极其盛大,百日宴也称认舅礼。宁哥儿和定哥儿都一起过来了,宁哥儿代替全家送了外甥女一枚长命锁。
  大家还起哄让宁哥儿抱明月,宁哥儿小心翼翼的接过她,因明月是小名,孩子大名还未娶。魏大老爷看魏七郎还在那儿傻笑,气不打一处来,倒不是说宁哥儿毛头小子就如何,但可以示好一二。
  “贤侄,不若替我这孙女娶个大名?”魏大老爷自己上了。
  宁哥儿有些诧异,但他谦虚几句,略思忖几句,就笑道:“《诗·陈风·月出》中说月出皎兮,皎又有洁白的意思,不知尊翁,表兄意下如何?”
  魏大老爷和魏七郎都说好,锦娘在一旁听着也放心下来,又暗忖,一个皎字简洁明了,倒是不错。
  外孙女的名字便也定了下来,不管这次为何让宁哥儿取名,内行看门道,说明这是魏家对蒋家的礼遇。也是蒋家本就是绍公之后,宰相人家,如今兄弟二人同登进士,子弟仍是不俗,将来恐怕另有一番造化。
  从魏家回来,宁哥儿在马车上看书,定哥儿又是闹着坐哥哥怀里,又是要哥哥陪着玩儿,被哥哥骂了一顿,上前讨好,惹的锦娘发笑。
  去年冬天冷,今年夏天热,锦娘喜欢晚饭后到园子里散步,当时余晖未散,这么散了半个月发现脸上长了晒斑,黑了许多,也不敢随意出去了。
  夏日,她买了一种凉纱,请裁缝过来给全家都做了两身衣裳,透气了许多。
  定哥儿做的新衣服不多,他哥哥之前八成新的衣裳都拿来给他穿。不是锦娘舍不得,而是衣裳都是极好的,若是丢了太过浪费。
  自家人不会嫌弃自家人,但是给人家外人,人家难免觉得是施舍。
  夏日过完,中秋将至,今年定哥儿七岁,宁哥儿十五岁了。
  弟妹张平君马上就要生了,锦娘亲自过去探望了一回,听闻怀相不错,倒也放下心来。
  “我也是生了两遭的人了,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张平君说话倒是颇为妥帖。
  锦娘笑道:“反正我洗三的礼,已然是备下了,到时候直接过来。不如让爹娘这几日从庄上过来,也帮你照看一二?你待如何?”
  张平君当然同意,家里有长辈在更好,她私心想着让自己爹娘过来帮忙,可是姑姐说的也是这个理,人家筠姐儿生孩子,魏家留她都留不住,如此方是长久相处之道。
  其实张平君有时候也很佩服她,人怎么才能做到没有这么多欲望的。
  事情做好,不抢功劳,若是人家冒犯,还立马翻脸。
  “姐姐安排的极好。”张平君笑。
  等九月瓜熟蒂落,张平君又诞下一女,锦娘也没偏心,照旧两个大的送的什么,她就送的什么。
  小外甥女百日时,又是一年了,锦娘都觉得这日子过的也忒快了,外孙女皎皎也一岁了,抓周的时候这孩子抓了胭脂盒子,都说她将来肯定是个爱美的小娘子。
  锦娘和张平君都来到魏家,等抓周完,她们内眷在一处说话。
  筠姐儿道:“六嫂不知怎么了,又帮六哥弄了个通房,方才那绿衣的丫头就是刚开脸的。”
  “这般下去,她郎君还能读的好书么?你弟弟房里我是不放人的。这个年纪,还是读书为上,否则一旦分心,要收回来可是难上加难。当然,这对于天赋异禀的人来说没什么,但对于普通人还是免了。”锦娘可不赞成。
  即便是宁哥儿,婚前她是不会放什么房里人,但婚后这取决于他们俩口子自己。
  筠姐儿也同意:“我也这般想的,但大抵便是因为六嫂觉得此番能够让六哥舒心吧。”
  这个逻辑锦娘能够get到,就像某些出轨的男人回到家因为愧疚对妻子很好,这王氏一开始也是别扭,现下手到擒来。
  锦娘对她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姑爷正读书,万万不能分心。”
  筠姐儿颔首。
  在一旁的张平君听着,也赞同道:“便是这般,其实就是我们家中,我娘在家御下极严,也不会随意这般的。”
  筠姐儿笑道:“舅母说的是。”
  “明年又是解试,到时候又是新一轮了,好好准备着吧。”锦娘道。
  张平君在旁问道:“我听说咱们宁哥儿明年也要参加解试。”
  锦娘笑道:“他已经拿到解额了,但他年纪不大。我和他爹说让他参加一场,如此也能提前感受一二。”
  谁也没有指望宁哥儿中,宁哥儿其实前几次在太学考的不太理想,但他绝对会刷题。因为他不是什么天赋性选手,之前想着博览群书,后来发现这般学,学的太杂,非常容易没有针对性,且这般也很容易分散。
  想要过科举,还是得不停的刷程文,按照科举的要求去做。
  几人进到栖霞院,听筠姐儿又道:“明年解试,二房的八弟据说也要参加。”
  “这是好事儿啊,大家一起参加,彼此也能争个高下,便是连苏州的郝家郎君也要过来呢。”锦娘笑道。
  另一边孟三郎也是打算参加解试的,家里恩荫没有他的份儿,对他而言,科举属于唯一正道。孙大姑娘正同他娘道:“明年上京的学子多,您若是帮妹妹相看一个学子,日后也好。”
  周四娘子道:“你嫁的孟家尚且是官宦人家,你妹妹难道只配说一个普通学子不成?”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孙大姑娘总觉得这些年她和母亲也有虢隙了。
  周四娘子也知晓自己说错了话,正道:“此事就不劳烦你操心了,你妹妹说起来今年也不过十七岁。咱们汴京的姑娘这个年纪都不算迟的,你看江家姑娘随便嫁了,如今哭哭啼啼的,家里人气冲冲接人回来调养,可再调养到时候还不是要送回婆家。”
  有江颂的例子,孙大姑娘倒也不好说什么了。
  她又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娘,我这约莫是又有了身子,这感觉和上次怀姐儿是一样的。”
  这次,她希望生下个儿子,如此也算是圆满了。
  周四算了算日子,这离上次她生下孩子,也差不多有一年多了,又看了看女儿:“那你好好养着。就是你那个婆婆,我瞧着平日私心太重了。”
  她在周家的时候,蒋氏最后在嫁妆上暴露的,平日月例衣裳首饰四个姑娘都是一样的。
  这些孙大姑娘倒是不在意:“她倒好,您看我这能够三不五时的回娘家,也能看出她这个人很好哄,不是那等故意刻薄的人。”
  周四娘子只觉得女儿被pua了,她摇摇头,倒也识趣的不多说什么。
  又听孙大姑娘问起:“娘,姨爹现在声势浩大,怎地不把舅舅他们弄回来?”
  想到这里,周四娘子当然也觉得奇怪,书里写的是蒋羡把人弄回来的,可蒋羡并没有把周存之弄回来,蒋放就更难了。
  孙世琛说过周存之当年投靠的是集贤相那一党,连集贤相现在都龟缩着,周存之这里恐怕是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可她也不能同周三娘子说这个话,说白了,她和周存之的关系也很一般。一年到头,话也没说几句,周存之在周家属于最大的利益所得者,他亲弟弟也被蒋氏捧杀的,只知道吃喝玩乐,没太大本事。
  这些事情她就不好说了,连三姐姐素来和他们交好的,都是以自家为主,她就更犯不上了。
  又说锦娘从魏家回来之后,把钗环卸掉,头发放下来,整个人放松下来。
  哪里知道刚坐了没一会儿,见蒋羡派人传信过来说申相愤而辞相,蒋放接三司使的位置。
  此时,蒋放的个人职业生涯算是到了顶点,因为圣上还要重用申党,把执拗的申相公打下去,运用孤臣蒋放。
  锦娘立马准备了贺礼,直接上门过去那边,没想到许氏来的更快,早已到里边坐着了。
  别看许氏平日礼佛,很是淡然,一般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她的速度比锦娘快多了。锦娘进来就同忙的不可开交的周三娘子道:“真是恭喜了。”
  周三娘子笑道:“哪里的话,你们快帮我待客吧,我都分身乏术了。”
  锦娘自然帮着宴客,许氏倒是想跟着一起,但她如今已并非官眷,别人介绍的时候说她是大嫂也不对,毕竟蒋放有养父母在,似锦娘这样,开封府府尹夫人都认识,就不必介绍了。
  在蒋放家里忙活了半天,饭都没吃几口,回来时减肥餐是吃不了了,她啃了几块椒盐排骨,一块五花肉,才觉得胃里舒服了许多。
  “下次迟一点过去,送完东西就走,否则就一直拉着干活。”
  阿盈也捶着自己的腿:“娘子,您说申相下去了,放二爷如今又上去了,咱们郎主呢……”
  锦娘摇头:“以前官家总觉得申相结党,蒋放是孤臣直臣,一切出于公心,但谁都知道他是申党,还不知道如何呢?”
  “那咱们要怎么做呢?”阿盈问。
  锦娘笑道:“明年宁哥儿要参加解试,咱们家定哥儿要请业师,闭门读书罢了,至于郎主的事情,郎主自有分寸。”
  蒋放上位,倒是不会对付蒋羡,蒋羡依旧还是开封府府尹,他在开封府政绩显著,打假货抓犯人清理陈年旧案。
  只不过到了次年八月,朝堂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还炙手可热的蒋放被贬谪亳州,同时数年前被贬的集贤相则被重新启用。
  周四姑娘听的瞠目结舌,她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暗叹一声完蛋了,二女儿的亲事本以为有挑选的余地,如今怕是都要受到牵累了。
  而对于锦娘家里而言,最大的喜事莫过于十七岁的宁哥儿解试过了,还位列前三,准备参加明年的省试。
  第149章
  大雨倾盆而下, 电闪雷鸣,屋檐滴下的水仿佛怎么也断不了……
  很难在秋天,还下这么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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